深夜的度假村貴賓們被緊急吵醒了。

“這裏是海灣,又不是台風天,怎麽會有海嘯?”

聽到工作人員的緊急撤離通知後,有的人開始懷疑。

“你們這個度假村真是不成熟,先是毒蛇逃跑,又有可笑的海嘯預警,以後生意別想做了!”

大腹便便的男人帶著老婆兒子,憤怒地坐上了擺渡車。

“少說兩句吧,”一旁的貴婦扯了一下他的衣擺,“不是海嘯,那就是別的事,在用海嘯做遮掩,能讓整個度假村的人撤離,估計是上麵的哪位大佬有事。”

被老婆一提醒,男人這才後知後覺地擦了擦汗。

“你說得對,我來打聽一下。”

他掏出手機,看著黑乎乎的海岸線,又塞了回去。

“算了,這大半夜的,誰會醒著,明早再問。”

……

“裴總,鍾特助,人都撤完了。”

度假村的辦公樓裏,冰冷的氣息在這裏蔓延。

負責人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陪笑。

他從睡夢中被挖起來,還沒睜眼就被度假村有遊客失蹤的消息驚得幾乎心髒病發作。

等到手下人告訴他,失蹤的人是曾經裴氏的那個活閻王的未婚妻時,負責人更是險些暈厥。

整個商界還在因為裴應淮離開裴氏而震動,他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多了個未婚妻?兩人還無聲無息地跑到這裏來了?

“裴總,”戴著耳麥接收消息的鍾立俯下身,向裴應淮低聲匯報,“謝總的人馬上就過來,不過他本人不方便出麵,所以派了身邊的助理。”

“嗯。”

裴應淮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垂眸盯著桌上放著的那串鈴蘭。

潔白的鈴蘭被碾壓得不成樣子,隻能依稀看出是今晚小攤老板送給葉蘭音的那串。

“門前的監控正好被一片芭蕉葉遮住了,從角落裏能看到擺渡車的輪子圖像,但園區裏的擺渡車太多,查起行車軌跡不太有頭緒。”

大人物的女伴半夜失蹤,整個度假村的人全都繃緊了神經,和香島的警方一起對這塊地方進行搜尋。

“度假村的範圍牆都接通了高壓電線和最新的安防係統,現在看來,安防係統沒有異常,所有的出入口通道也沒見過葉小姐的身影。”

負責人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緊匯報給裴應淮。

這位大佬的氣場實在太有壓迫感,在他的盛怒之下,所有人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還在度假村,有人把她藏起來了。”

裴應淮沉著臉,怒到極致後,他的情緒居然展現出一種詭異的平靜。

“搜。”

……

聽著若隱若現的浪濤聲,葉蘭音被蒙著眼睛、捆著手腳,坐在冰涼潮濕的地上動彈不得。

已經大概十個小時了,自從她晚上被別墅大門口的聲音吸引然後被打暈帶到這個不知道是哪裏的鬼地方後,再也沒有人出現過。

她的手和腳被捆得非常緊,僅僅隻能讓她心裏默念著每過60分鍾就在手腕上掐一條指甲印。

她不斷加深那些痕跡,以此來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保持情緒冷靜。

能在度假村隨意綁走一位遊客,說不好是那些專門賺贖金的綁匪,還是陰狠的仇家。

如果是前者,葉蘭音相信裴應淮應該很快就能破了這一局。

現在十個小時還沒人理過她,她覺得大約能排除這個可能了。

畢竟他們沒有錄下她的樣子,也沒有進來故意折磨她,把視頻發給裴應淮進行勒索。

那就是第二種,仇家做的。

葉蘭音腦中瞬間浮現出陸致弘的身影。

太湊巧了。

前一晚她雖然沒有見到陸致弘,但舞蛇出事的動靜不小,也許他在人群裏、或者在遠處聽到看到,發現她和裴應淮也在這裏。

以陸致弘的那些手段來說,做出綁架這種事不是不可能。

正一邊計數一邊胡思亂想著,“哐當”一聲鐵皮關門聲響起,葉蘭音聽見有個一深一淺的沉重腳步走了過來。

是個腿腳不好的?

她不安地想要抿嘴,但嘴被寬膠帶貼住了,連張嘴都難。

腳步聲停在她麵前,葉蘭音屏住呼吸,隻聽見空氣裏衣料摩擦的聲音。

剛才鐵皮門開合的一瞬間,她似乎感覺到有股腥冷的氣息撲來。

蒙眼布的縫隙裏有一點透光,葉蘭音剛才使勁用眉毛把布條往上頂了一點,現在她勉強能看到麵前昏黃的燈光。

有影子在飛速地舞動,但沒有一點聲音。

這個場景太詭異了,葉蘭音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難道在自己麵前打無聲拳?這是要幹什麽?

看著間隙裏依舊不斷變幻的影子,她腦子裏突然蹦出一個猜想。

這人不會是聾啞人吧,這影子是他在打手語?

她猜對了。

在葉蘭音的麵前,男人把手機架在桌上,對著裏麵的視頻飛快打著手語。

視頻完全靜音,不發出一點聲音,對麵的畫麵裏也有一個人在打著手語指揮。

【喂點吃的和水,再讓她起來活動活動,別血栓死了,剩下的,等我聯係你。】

麵目模糊的男人丟下最後一句囑咐,單線切斷了聯係。

嘴上的寬膠帶被粗暴撕開,下一刻,葉蘭音得以重見天日。

她麵前站著個皮膚黝黑的絡腮胡老人,把她拽起來後直接將桌上的自熱盒飯拿過來,往她嘴裏機械地塞飯。

“誰派你來的?他出多少錢,我出三倍。”

葉蘭音扭過頭,警惕地看著麵前的老人。

周圍是個潮濕狹小的低矮空間,老人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直接又把手裏的勺子往她嘴裏塞。

“你是聾啞人?”

葉蘭音看見他耳朵裏塞著助聽器,聯想到剛才的猜測,忍不住出聲。

“你聽得見嗎?”

老人低著頭恍若未聞,見她不吃,於是將飯盒往地上一扔,又留下一杯水,直接走出去關上門。

葉蘭音手腳不能動,隻能勉強蹭到牆邊,貼在牆上細細地聽。

外麵有隱約的波濤聲。

她的目光移到桌麵上放著的水杯上。

昏暗燈光下,水麵在不停晃動,偶爾變成傾斜的一道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