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應淮不動如山,眼中平瀾無波。
“葉蘭音的女兒,被我安排到托馬斯的實驗室了,協助參與特效藥研製項目。”
他重新落下一子。
“隻是這樣?”裴老爺子有所懷疑,“她可不是個安分的女人。”
他意指當年葉蘭音和裴硯舟的婚約取消一事。
“罕見病兒童難找,聰明配合的孩子更難找,裴氏找了很久,沒有比她女兒更合適的人選。”
裴應淮似笑非笑,一子把裴老爺子的路堵上。
裴老爺子聞言,滄桑的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事關集團產業發展,確實不能用情情愛愛衡量。
裴應淮的回答無疑讓他十分滿意。
爺孫倆難得有閑下棋談天,等到夜幕降臨,裴老爺子終於收起棋子,準備下樓用晚餐。
“爺爺,你上次體檢,心血管狀況就不好,以後不能再貪紅燒肉了。”
“就吃一塊。”
兩人拌著嘴慢慢走下樓,還沒走到餐廳,大廳裏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接著是裴硯舟大喊大叫的吼聲。
“怎麽回事?”
裴老爺子皺眉轉身,裴應淮攙扶著他,兩人快步往回走。
隻見裴硯舟右胳膊蹭著血,葉蘭音則是離他遠遠的,一副警惕的姿態。
“你這個賤女人,不過是讓你給欣欣配型,居然敢打傷我!”
裴硯舟咬牙嘶吼了一聲,舉著一旁的花瓶就要朝著葉蘭音砸去。
“這裏是裴家,你要幹什麽。”
裴應淮板著臉走過去,立刻有保安上前把花瓶奪了下來。
“大哥……”見他過來,裴硯舟的氣焰滅了一半,依舊氣勢洶洶。
“這賤……葉蘭音她把我打傷了。”
他側過臉把臉頰上的淤青給裴應淮和裴老爺子看。
“我手上的傷就不算傷了?”
不遠處的葉蘭音伸出手,手掌擦破了一大塊皮,裴硯舟胳膊上的血都是她的!
“去找何源。”
他轉頭吩咐傭人,回過頭後,目光陡然轉冷。
“怎麽回事?”
“裴硯舟用葉家人辦戶口的名義騙我回來,企圖強迫我進行骨髓配型。”
葉蘭音咬著唇瓣,眼中滿是堅毅神色。
“我不願意,所以打了他一耳光,他把我從台階上推下來,就是這樣。”
“裴硯舟。”
裴應淮的語氣低了下去。
裴硯舟狠狠地盯著葉蘭音:“她本來就欠欣欣的!”
看著她通紅的眼眶,裴應淮的目光浮上戾色。
“我們裴家什麽時候變成黑社會了!”
遠處,裴老爺子杵著拐杖緩步走來。
葉蘭音靜靜地低下頭。
以前她是葉家的女兒,裴硯舟的未婚妻,裴老爺子認識她。
隻是經曆了婚約換人,裴老爺子又重臉麵,現在估計恨死了她。
“硯舟。”
裴老爺子站在那裏,語氣和緩,暗藏肅穆。
“以我們裴家的能力,應該不需要逼迫葉小姐吧。”
裴硯舟冷汗瞬間流了下來:“爺爺,不是……”
他還想狡辯,裴老爺子人精一樣,哪裏不知道他的心思?
“你不要說了,我都知道。”
他一抬手,一雙老眼精明地盯著葉蘭音。
“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了,現在你的女兒參與了裴家的項目,我們是合作關係,硯舟之前多有冒犯,向你說聲對不住。”
葉蘭音規規矩矩地笑了笑:“言重了。”
裴老爺子現在這樣和顏悅色,多半是因為慕櫻參加托馬斯團隊實驗的事情。
葉蘭音不笨,立刻趁機提出要求。
“我願意讓女兒配合研究,甚至全家搬到莊園來,隻為了實驗便利,但我希望裴二少不要再用葉家小姐的病情脅迫我!”
裴老爺子笑了:“這是自然,硯舟,聽到了嗎?”
“嗯。”裴硯舟麵沉如鐵,卻不得不忍氣吞聲地答應。
葉蘭音看了裴應淮一眼,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給了他答複。
裴應淮麵色如常地開口:“據我所知,硯舟為葉小姐安排的似乎是園丁的休息室。”
“我沒……”
裴硯舟一驚,這些事都是吩咐傭人去做的,他又沒管過。
“園丁休息室?”裴老爺子打斷他的話,麵露慍色,“那種地方怎麽能長久住人?你有些不像話了。”
他轉身對裴應淮吩咐:“給葉小姐分一處僻靜的地方,讓他們好好安頓。”
“那就靜恬園。”裴應淮立刻不假思索地說了出來,仿佛已經在腦海裏想了很久。
裴老爺子眯了眯眼:“可以。”
他的目光意味深長地在葉蘭音身上梭巡了一圈,轉到裴應淮臉上。
裴應淮平靜地回看,裴老爺子在他坦然又從容的目光下率先垂眉,兀自掩下了眼中的狐疑。
“誰、誰受傷了。”
這時何源拎著醫藥箱進門。
他原本在莊園旁邊新建的醫療樓裏調試機器,聽到傭人說什麽流了一屋血,這才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給葉小姐包紮一下。”
裴應淮擋住裴硯舟,把何源往葉蘭音那邊推。
“我也受傷了!”裴硯舟捂著青紫的臉,尤不甘心。
“你要是還是個男人,就別把臉上那點印子叫做傷!”
裴老爺子朝他厲聲訓斥。
裴硯舟今天兩次胡來,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就算這個孫子是他從小親手帶大的,現在也不免生出了一些失望。
一鬧就到了晚上,葉蘭音回不去,隻好在裴家留宿,給葉安洵打視頻電話。
“媽媽!”屏幕裏的葉安洵看見她歡呼一聲。
葉蘭音的目光柔和了下來,她特意用受傷的手拿著手機,不讓葉安洵看到。
“告訴寶寶一個好消息,妹妹的病有團隊可以治了!”
葉安洵聞言瞪大眼睛:“真的嗎,妹妹會好起來了!”
“真的哦,不過我們要搬家到你上次去過的那個大莊園,你還記得嗎?”
看著孩子的笑臉,葉蘭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葉安洵很聰明,裴家莊園和裴應淮的臉瞬間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如果住在大莊園裏,他是不是可以經常和那個叔叔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