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廂,念兒也隱匿在軍中,一直癡癡的望著易寒。

眼前的男人,曾經近在枕邊,心卻拒之千裏。

此時在三軍陣前,威風凜凜。她終於才知道,他不是屬於她的,而是屬於天下萬民的。

馬蹄疾馳,在荒野上狂奔。一直駛向塞外邊境。

易寒這才勒令安營紮寨。升起篝火,整裝待發。

前麵是一觸即發的戰爭,身後是軟若的軍醫女眷。守門的衛士輪班把手。易寒和將軍圍著篝火喝酒吃肉。

酒過一巡,眾人便自覺的放下了酒杯。清酒灼心,烈酒清心。常年在外征戰的男兒飲少許酒打起仗來勇猛無比,卻不會貪杯誤事,反倒適得其反。

隻是,等他們醉倒回到陣營時,卻見火光衝天。

可是有人前來行刺?念兒在帳中見此情景,不由得在心裏思慮著,腳步卻不停的往易寒的營帳中趕,求老天保佑,易寒可不要出什麽事情才好。

此事,賬外正亂成一團,大帳之內空無一人。

念兒立時掀簾而入。隻見易寒躺在地上,因著痛苦身體縮成了一團,額頭不斷深處冷汗。是蛇毒!

那個曾經與自己朝夕相處,同床共枕的男人;曾經與她執手、給予她無限深情的八皇子殿下;曾經在她耳邊溫柔軟語、又專情於她的易寒,此時像個無助的孩子,因著痛苦不斷呻吟著。

念兒強迫自己鎮靜,她必須要找出毒蛇的傷口,才能救好易寒。

念兒輕輕用帕子擦拭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無限憐惜的撫摸著他俊美非凡的臉龐。一點點脫去錦袍,下麵是他緊繃的身體。指尖滑過,她在努力找尋他的傷口。

終於在腹部發現了有指甲般大小的被毒蛇咬過的傷口。念兒來不及細想,立即往上印上她的朱唇秀口,想要將蛇毒吸出來。

她在做這一切的時候,都被易寒給盡收眼底。隻是他太虛弱了,意識在逐漸模糊。他想要撫摸她,可是他無力伸出手去觸碰;他想要喊她的名字,隻是嘴巴蠕動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這個讓他心碎的、魂牽夢繞的女人。

這時,一陣狂風將帳幕吹開,一齊進門的有數十名將士。此時的念兒分不清是敵是友,直到她望見人群中那個熟悉的身影——白墨。

“末將護駕來遲,請八皇子殿下恕罪!”一席十人,為首的上前叩拜。

“你是何人?”有一小將上前逼視念兒,劍已出鞘。

念兒不做聲,眼神卻沒有離開易寒的傷口。

這時,劍卻被抵下,白墨道:“這是念兒姑娘,是八皇子殿下的好友,今日感激姑娘施以援手,來日末將定有重謝。隻是此時外麵兵荒馬亂,不妨還請姑娘留下,等八皇子醒來在做打算。”

自己真的又要重回易寒的身邊嗎?可是他不是已經娶妃了嗎?自己再留在他身邊,又有何意義呢?

念兒當即抬起頭,她剛要開口拒絕,這時,卻有一陣狂風襲來,黑暗中,有一雙柔弱無骨,似乎是女子的手將她給掠走了。

白墨率領著侍衛立刻去追,黑暗中,卻又有一人放了一煙 霧 彈,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片刻之後,當念兒被那身穿黑衣卻蒙著麵的女子給帶走一處草地時,那女子才終於將她給放下了。

見那女子要走,念兒立即追問道:“敢問姑娘高姓大名,今日為何要替我解圍?”

那黑衣女子卻隻是淡淡道:“來日你就知道了!”

接著,那黑衣女子便足尖一點,飛身而起,卻在另一處地方被匆匆趕來的李庭軒給攔下了。

“淼淼,要不一起走!”

夜淼淼聞言,隻淡淡一笑,因為她知道,李蓮風在知道自己又偷偷溜出株洲城來到這大千國,便一直尾隨於她身後,而剛才救了她的也是她。

她對眼前這個男子還真是越來越有好感了。

夜淼淼點點頭,回頭望了一眼自己哥哥夜飛飛的軍帳,希望他能平安無事了,而至於她那個嫂子念兒,也自有她的造化,隻是他們兩人,現如今還不是相見的時候,而後,她便跟著李庭軒頭也不回的向株洲城而去。

李庭軒隻備了一匹馬,夜淼淼有些嗔怪的看著他。

李庭軒惱怒的抓抓頭發,道:“外麵還在打仗,找到一匹馬已實屬不易。”

夜淼淼知道他在說謊,隻是不忍心去拆穿他。

可李庭軒卻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放在馬背上。一路在荒野上疾馳。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還有李庭軒身上混合著草藥香味的氣息,如一股股熱浪,不斷的噴湧在她的耳鬢發梢和臉頰。

“喂,不要貼的那麽近好不好?”夜淼淼小聲的反抗著,心裏卻還是隱隱的掛念著自家哥哥夜飛飛,她希望他安好。

李庭軒不理會夜淼淼的抵抗,反倒用一隻手把她抱得更緊:“我方才進來時,你在做甚麽?”

聽到李庭軒這樣說,夜淼淼不禁耳邊一紅,分辨道:“我剛才隻不過是在幫那個姑娘治病救人而已。”

李庭軒心裏卻十分的不痛快:“但即使是望聞問切也犯不上寬衣解帶吧。”

夜淼淼惱羞成怒:“為,李庭軒,你快放開我,放我下馬!”

爭執中李庭軒卻猛然勒緊了韁繩,反倒將馬鞭打得愈發飛奔起來。

“好吧,是我說錯了,夜大小姐,你就饒過我這一回吧,看在我不遠萬裏來保護你的份上。”這還是自家妹妹李蓮風教給她的能在一秒之內哄好夜淼淼的絕招。

“切,誰要你保護。”夜淼淼說著,語氣卻驀然軟了下來,心裏有一股暖流在緩緩流淌著。

第二天時,他們兩人終於到達了株洲的地界。群山環應,樹木蔥茂,多出奇才。

經過一夜的顛簸,東方已經顯出魚肚白。

李庭軒立即翻身下馬,將夜淼淼抱下馬。前行至自己妹妹李蓮風的回春堂,想要看看她有沒有受傷。

隻是,他們所不知道的是,李蓮風現在心裏可是煩躁的緊,因為就在不久前,遠在塞外的,那個她曾經救過,也對其萌生好感的蒙易將軍,竟然寄了一封信過來,告知自己的心意。

李蓮風心裏快被折騰的瘋了。

最後,她還是歎了口氣決定狠心回信。

李蓮風寫了一首訣別信,並且陳述了自己對兒女情長之事不甚在意,隻想日後浪跡天涯,懸壺濟世,信中誇誇其談自己的淡泊名利,對鮮血和戰爭的厭惡,她要的隻是安穩而已,希望蒙易就此忘了自己。

隻是,李蓮風這邊以為自己終於了卻了一樁心事,卻不知蒙易此刻在塞外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是痛心不已。他心疼李蓮風是如何編出這許多謊話來侮辱自己,隻為了讓自己忘了她。可是她卻不知道這樣隻會讓自己更心痛。

蒙易本來想回一封信安慰她,最後隻得作罷,事到如今,他就算是回信,又能改變些什麽呢?

而這廂,再解決完這件事情之後,李蓮風心裏是煩躁不已,決定回自己師傅的蓮花穀閉關幾天。

告別了自家哥哥李庭軒和夜淼淼,李蓮風乘馬一路駛向蓮花穀,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這一世都隱居在蓮花穀中。

但是回到穀中,卻不見自己的師傅。隻有師兄莫秀華在煎藥,一麵手忙腳亂的準備背簍裏麵的草藥。

李蓮風當即輕輕喚了聲:“師兄。”

莫秀華看見她回來了,頓時喜出望外道:“你回來了,小丫頭?”

山中一日,地上已千年。外麵瞬息萬變,穀中卻隻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忙碌和消散不盡的寂靜。

李蓮風問道:“師兄,師父去往何處了?”

莫秀華想了想,才道:“師父他老人家閉關修行了,不許外人探望。恐怕你要過兩年才能見到了。”

“哦!”李蓮風淡淡應道,但卻在心裏輕聲說:可是過幾日我便要返程了。

接著,在蓮花穀中,師兄莫秀華帶著李蓮風過著如同往昔的日子,好像沒有什麽不同。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這天,李蓮風才決意向莫秀華辭行:“師兄,明日我就要返程了。”

莫秀華沒有言語,也沒有望她,依舊侍弄著自己手中的草藥。

李蓮風又將自己的心事情不自禁的說了出來:“師兄,我喜歡上一個人,可是他居無定所,手上還沾滿了那麽多人的鮮血,實在是有悖我們醫者的倫理綱常,可我就是那麽死心塌地的愛上了他……”

……

而塞外這邊,距李蓮風回信給他已經過去四五天了。

他知道,這次知道李蓮風是真的要和他徹底決裂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也許深情也是一種錯吧。

蒙易由悲涼到憤怒,如果第一次李蓮風違心而寫是讓他心疼,那這一次更多的是他心驚。他無法理解那個昔日在株洲城內同他耳語的姑娘,竟然真的離自己而去了。

不行,他決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蒙易立即決定起身,決心去株洲城內親自一探究竟,哪怕親耳聽到李蓮風的回答,再次死心也成。隻要他能親眼看見李蓮風幸福,隻要他知道她不再掛念自己,便也可以安心或者死了這份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