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一半,又覺得不合適,把剩下的話咽下去。

程寂看著她,眼神帶著委屈。

她自嘲一笑,“沒什麽,把他送回去吧。”

李洋有些左右為難,他哪敢主動說讓程總回家,他隻是一搬磚的......

不知道何時京市已經步入初秋。

路邊的風都有些涼。

餐廳門口有一株小銀杏樹,金黃的葉子微卷,落在程寂腳邊。

就像他這個人,卷縮在一起,最後落在地上,樹枝成了他可望不可即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上官卿是樹枝。

......

李洋開車送程寂離開餐廳後,慕承想送她回古玩店,被她拒絕了。

自己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走了。

慕承看著她坐在後座的身影逐漸模糊,最後再也看不清,消失在路口。

他拿出手機,輸了條短信發過去:

【躲好,被抓住我保不了你。】

那邊發了一條過來:【放心,不會的。】

......

次日。

程寂按照最初的計劃召開新聞會。

各大金融界媒體,以及各大主流媒體紛紛到場。

甚至安排了全國線上直播,他既要給各位程氏集團股民看,也要給誤解上官卿的網友看。

程寂一走上講台,台下一片快門按下的聲音。

“哢擦哢擦!”響個不停。

“大家好,我是程氏集團總裁程寂,”他嚴肅且莊重地說,“首先我要對網上的傳言做出以下解釋。”

......

等卿古玩店。

幽玄正在刷某視頻軟件,突然看到直播界麵是程寂的臉。

他驚訝一瞬,好奇地點進去。

程寂正在說,“......做出以下解釋。”

“哇!上官大人你快看,程寂在直播新聞會!”

上官卿正在整理店裏麵的祭品,聞言,放下手裏的青銅器。

他小跑到她麵前,把手機遞過去。

直播畫麵裏,程寂坐在台上,麵前擺滿了各家媒體話筒。

“首先我嚴正聲明,上官卿不是小三,視頻以及照片裏的女人確實和上官卿長得有六七分相識,但這個女人不是她,要詆毀一個女生很容易,但我希望......”

上官卿拿著手機,眼神有些恍惚。

“傻子,說這些又什麽用?”她語氣無奈,“大家隻想要茶餘飯後的談資,哪管真的假的。”

大家已經生活在一個不注重真的假的的年代。

就連新聞都隻在乎有沒有熱度,至於真假早被淹沒在網友的審判裏。

“幽玄,帶我去新聞會現場。”她吩咐道。

“是,大人。”

還剩最後兩天......

兩天後,上官卿恢複靈力那刻,她不會再給這些人耀武揚威的機會。

新聞會就在程氏集團大廳。

上官卿和幽玄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外圍,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她注意到,同樣在媒體外圍有個戴黑色鴨舌帽的女人,身形還和她有幾分相似,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你把那個女人帶回古玩店,看好。”她囑咐幽玄。

幽玄說,“明白。”

就在戴鴨舌帽的女人打算離開時,手臂突然被人拽住拉走,嘴也被人人從後麵捂住。

上官卿繼續站在暗處,觀察四周的環境。

這樣的場合,湊熱鬧的肯定不會少。

台上。

程寂向大家解釋,“我和秦芊悅的婚約是商業聯姻,隻是交易,取消婚約,不過是雙方交易過程不滿意導致的結果。”

秦芊悅和秦浩突然到新聞會現場。

她大聲質問,“難道秦家收養你十年是交易?你住在秦家是交易的?秦家培養你十年也是交易?”

她字字句句都在控訴程寂是個忘恩負義的渣男。

現場的媒體全都齊刷刷把相機對準秦芊悅。

秦浩也在旁邊幫腔。

他舉起自己的縫過針,還留有疤痕的手,“大家看看,這就是當了我十年的哥哥帶給我的。”

一瞬間,大家都對程寂的為人產生懷疑。

眾口難辨,更何況他們兩人有實打實的證據擺在麵前。

而程寂呢?

沒有......什麽都沒有。

就在場麵一度陷入焦灼的狀態,大家都屏息凝神等程寂解釋。

上官卿正打算出麵走到眾人視野麵前。

程寂突然開口,報出一串數據,“從四年前我決定做醫療公益開始,一共救助了五萬七千多有心髒疾病的患者,親自去過三十多個鄉鎮,縣城,捐贈醫療器械。”

“如果我的行動無法證明我這個人,大家一定要相信別人的一麵之詞,那我無話可說。”

他現在就是困在懸崖上的孤狼,沒有群體作戰,稍有不慎,就會跌入深淵。

他的一席話令在場的人深思......

在商界眾多資本大佬裏麵,程寂確實是一股清流。

年紀輕輕,卻從來沒有緋聞流出,就連煙花之地都幾乎不去。

單是這自製力就很讓人佩服。

一時間,大家不知道該相信程寂,還是秦家兩兄妹。

場麵再度陷入沉默......

“各位媒體記者想要什麽解釋呢?”

鍾離芸大步且張揚地走出角落,問心無愧地昂首挺胸出現在媒體麵前。

有人開始議論:

“這不是視頻裏的女人嗎?”

“對,她之前還參加過程氏的新品發布會。”

“長得真好看,怪不得程總會特意給她開個新聞會。”

“有的熱鬧看了,三角戀擺到桌麵談。”

......

上官卿在一眾猜測中走上台。

信步走到程寂旁邊。

而程寂的另一側就是秦芊悅。

程寂有些擔心她,“你不該出現在這裏。”

這些人不會放過挖掘八卦的機會,會不停攙著她,像蜘蛛網一樣貼在她身上。

“放心,小事。”她淺淺一笑說。

秦芊悅似乎沒想到她會來,眼神憤怒地瞪著她,像是看到破壞自己家庭的仇人。

“你還好意思來?”她質問,“難道你還有臉為自己辯解?”

“辯解?”上官卿糾正她,“做錯事的才需要辯解,而我不需要。”

上官卿隨便拿起一個台上的話筒,情緒沉穩地環顧台下一圈密密麻麻的人。

“首先,秦家用收養之恩要求程寂必須和秦芊悅結婚,”她說,“至於為什麽非要嫁給程寂,大家去查秦氏集團的賬就清楚。”

“我以為賣女兒某得家族發展隻存在封建社會,現在看,原來大清朝還沒亡。”

一番冷靜且有條理的話像一塊巨石,砸在水麵,掀起巨大的水花。

大家探究的眼神頃刻間全都轉移在秦芊悅身上。

眼神裏還帶著對她的同情,憐憫以及可悲。

“你們看我幹嘛!”秦芊悅怒目圓睜,發出怒吼,“有問題的是她!是她上官卿啊!”

秦芊悅受不了別人憐憫的眼神注視自己。

好像自己被當眾剝得一絲不掛,被大家指指點點,從小養大的自尊心不允許她受到這種侮辱。

她瘋了似的衝下台,跑出大樓。

秦浩跟在她身後,一遍遍叫她,但她已經跑遠。

他最後撂下一句狠話,“程寂,上官卿,你們對我家做的事,我一樁一件都會連本帶利討回來!”

說罷,他也跟著跑出門口。

鬧劇結束,大家還沒從吃瓜現場緩過神。

程寂敲了敲話筒,一陣電流聲傳出,刺穿耳膜。

“謠言止於智者,辛苦大家到場,今天的新聞會結束。”

他說完最後的結束詞,還沒等現場媒體記者離開,立刻拉上上官卿的手坐電梯上樓。

上官卿看著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一層一層疊加。

她垂眸看著程寂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腕。

“我該回古玩店了。”她說。

程寂有些心急,“再等等,給我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