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沒有開燈，上官卿伸手摸了摸牆壁，按下開關。
在燈亮的一刹那，伴隨幽玄的一聲驚叫，
“啊！什麽鬼？”
他嚇得躲在上官卿身後。
上官卿小步走進房內，微微彎腰低頭打量坐在地上的男人。
一身皮包骨瘦的不成人樣，身上T恤全靠他的骨頭支棱起，她定睛一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和白天的樣子完全是兩個人。
“你發生什麽事了？”
她蹲下身，盡量放低自己的聲音，“白天你找我有什麽事？”
於海雙手抱著膝蓋，不停地往角落裏退，直到後背緊貼牆壁才停下來。
她和幽玄等了幾分鍾，也沒等到他開口。
上官卿觀察室內的環境，東西很少，倒也算幹淨。
“誰打傷的你？”她再次詢問。
既然於海特意來找她，還是這副慘樣，十有八九在找她求助。
誰讓她是冥界的幽冥司大人呢？
又不能做到真的見死不救。
這次，於海終於顫顫巍巍的抬頭和她對視。
一雙眼睛幹淨明亮，上官卿相信眼睛是心靈的映照，他這人應該也不壞。
“我被人追殺，這裏我設下了結界，他們暫時找不到，前兩天在新聞上看到你，所以想求你幫幫我。”
他聲音沙啞，聽著像是被人毒啞過喉嚨，再帶著顫抖的哭腔，聲音有些刺骨。
“他們為什麽追殺你？你犯事了？”
於海激動地搖頭，大腦緊繃的弦突然斷了，情緒崩得徹底。
“我......我是因為你才被人追殺。”
聞言，幽玄二話不說擋在上官卿麵前，“兄弟，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他大人怎麽可能讓別人背血債！
“我沒騙你！”他連忙解釋。
於濤情緒更加激動，眼神都少了幾分可憐，更嚴肅認真了。
“我生前聽到他們要對付你，才被滅口，原本要喝孟婆湯，結果在地獄又看到他們，所以才一直在人間晃。”
“他們是誰？”她問。
“慕府的人。”於海說。
語落，上官卿和幽玄兩兩對視，情緒複雜。
慕府......慕承的家。
她眼前好像浮現一個圓圈，而她就在圓心，四周都是看不透的人際關係，相互交織。
最後慢慢纏住她，勒住她。
“他們打算怎樣對付我？”
“讓你——”
一支利箭突然從窗外射進來，直奔於海的心髒。
“躲開！”
上官卿一把將他推倒在地，逃過一劫。
“大人！你手背。”
幽玄看著她手被劃傷個口子，怒火猛地躥起，
“可惡，居然當著我眼皮子底下欺負我大人！看我不弄死你！”
下一秒，他幻作原型白虎跑出窗外。
上官卿囑咐，“留活口！”
她低頭看了自己的傷，幾分鍾過去都沒能讓靈力修複好。
“這箭還挺厲害。”她冷笑。
拔起插在木地板上的長箭，箭頭還冒著黑氣。
“上麵下了惡血咒......”於海解釋，“我之前也被傷過，修煉了好久才調理好。”
剛才他若是被箭射中心髒，隻怕現在都魂飛魄散了。
更關鍵她第一次見程寂，他中的正是惡血咒。
這未免也太巧了。
“以後你跟我回古玩店待著，在那裏很安全。”
於海抓住救命稻草般，“謝謝。”
......
程宅。
書房。
程寂坐在書桌前，腦子還在浮現今天和上官卿爭執的事。
“當時怎麽就說出口了？”他有些懊惱。
恨自己嘴比腦子快。
就在他反省時，窗口突然發出一陣清脆的撞擊聲。
“啪”
接著就是“嘭”一聲，跌落在地。
他打開窗戶往下一看，眼神一頓詫異震驚還有害怕。
“白虎？”
幽玄剛剛追到這兒，沒看見前麵的落地窗，結結實實撞個狗吃屎。
腦袋都撞暈了。
他上下左右環顧院子四周，怎麽越看越熟悉！
“怎麽像程宅？”他突然反應過來，炯炯有神的眼睛開始慌了。
完犢子！
那個崽種肯定故意的。
幽玄調整好狀態，剛打算飛出去，就聞到程寂的味道。
他扭動著前爪，轉過身。
看到程寂那刻，瞳孔嚇得一緊。
“你拿槍幹嘛？”幽玄有些委屈，又不是他想來的，“放下！”
他現在說的話在程寂耳朵裏就是老虎在吼，聽不懂他說什麽。
程寂眼疾手快地給槍支上膛。
“我不為難你，現在出程宅，我就不開槍。”
他眼神銳利，手裏的槍一直對準幽玄的腦門。
動物一般通靈性，也不知道它聽沒聽懂，程寂怕它不懂，還騰出手指了旁邊大門。
幽玄，“......”
好歹也是帥帥虎一隻，這麽不懂憐香惜玉。
走了走了，回去就給大人告狀，哼。
幽玄甩著尾巴，悠閑地輕車熟路地走出門，小區的路燈照在他身上，白色帶有黑色條紋的背脊一上一下。
程寂見它走遠了，才走進宅內。
他把槍放進抽屜，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
“它出門那眼神裏欠嗖嗖的傲嬌勁兒，怎麽感覺好熟悉？”
“啊啾！”
幽玄一個噴嚏打得虎軀一震，立馬變成人形。
“出師不利，班師回朝。”
人沒追到，還差點被喂槍子兒，下次出門得看個黃曆。
......
等卿古玩店。
上官卿盤腿坐在沙發調養，傷口上沾染的惡血咒也被她化解得七七八八。
於海則局促地坐在旁邊矮凳上，眼睛一直東張西望。
“這些東西看看就行，別碰。”她提醒道。
“我知道，上麵的都是死氣怨氣，都很重，碰到很容易被沾上。”
像她和幽玄這種鬼差有克製它們的能力。
但他這種純靠自己修煉的孤魂沾上就會被反噬。
上官卿結束打坐，長舒一口氣，鬆開腿坐直。
“懂的還不少。”
“大人！程寂他要殺我！”
幽玄人還沒到店裏，告狀的聲音傳得倒挺快。
過了幾秒，他一把推開門，跑到她麵前坐下，臉上寫滿委屈。
“你都不知道，我剛剛追人追到程宅。”
聽到程宅，上官卿瞬間瞳孔放大，人也變得緊張。
“所以他知道見到你原樣了？”
幽玄搖頭，頓了兩秒又點頭，“他見到我是老虎，但不知道我是幽玄，但他居然......用槍指著我。”
他委屈巴巴地用手比劃了一下。
上官卿語塞，“他凡人的槍又傷不了你，但是對方為什麽往程宅跑？”
程宅和慕承住的房子挨一起。
會不會是......
上官卿看向於海，表情嚴肅，“明天你跟我見個人。”
“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