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姝臉上頓時泛起了紅暈。
這生果寓意生生猛猛,尋常聘禮裏邊一般都是兩箱,至多也就八箱,可蕭少欽準備了二十箱,這是在暗示她他很生猛?
蕭少欽靠在一旁,眯著眼睛,意味深長看了雲姝一眼。
雲姝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都……都收起來吧。”
劉和又道:“殿下,咱家一會就讓人把東西抬進來,這麽多東西,隻怕是霓裳宮也放不下,您先瞧瞧哪些是要留下的,剩下的東西咱家就先搬到庫房裏去。”
雲姝點點頭,又拿起那禮單看了一眼。
這禮單確實有些太長了,看得雲姝有幾分頭疼。
她一邊在禮單上圈圈點點,一邊指揮著宮裏的侍衛開始搬運東西,不一會兒搬運聘禮的侍衛就像一條長龍一般從霓裳宮蜿蜒到了庫房一頭,引得宮裏不少宮女太監都前來圍觀,個個都說蕭家二公子看似紈絝,可實則是個情種,對公主殿下情根深種,連這聘禮都是玄商國獨一份的。
念完了聘禮單子,劉和又從衣袖裏拿出了聖旨。
“公主殿下,聖旨也已經擬好了。”劉和一笑起來,臉上的五官就擠在了一起。
說著他便打開了手中握著的聖旨:“公主殿下接旨吧。”
雲姝即刻跪下:“臣女接旨。”
劉和一板一眼念著:“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玄商國大公主雲姝,才貌雙全,恭謹端敏,朕躬聞之甚悅。蕭家二公子蕭少欽,少年英才,懷瑾握瑜,與大公主堪稱天設地造。今二人兩情相悅,朕特擬旨為二人賜婚,一切禮儀,交由禮部尚書操辦,擇良辰完婚。布告天下,鹹使聞之。欽此——”
念完之後,劉和又擺出了一副極為喜慶的表情,捏著個蘭花指道:“咱家這就先行恭喜公主殿下覓得良人了。”
雲姝接過聖旨,謝道:“多謝劉公公。”
是不是良人她不知道,但總比前世嫁給許開霽好。
不過這聖旨裏邊寫蕭少欽少年英才,懷瑾握瑜,未免也有點太假了吧?
劉和捂著嘴咯咯笑道:“皇上命咱家來說一聲,既然聖旨已經宣了,聘禮也收了,下一步便是合八字了,這個,皇上日理萬機,蕭將軍又遠在雲州,去大覺寺合八字一事,恐怕……”
日理萬機?
誰不知道景文帝整日裏隻知道鑽研長生不老之術,連上朝都隻是走個過場,更別說陪雲姝去合八字了。
雲姝心領神會:“姝兒知曉了,姝兒自己前去便是。”
蕭少欽聽完這話,抬手翻過扇子,遮住頭頂的陽光,嘴角噙著笑道:“我陪公主殿下去。”
劉和一個激靈:“這……這恐怕不合規矩。”
“若要合規矩,那就應該皇上跟皇後娘母親自去。”他看似不經意一笑,眉眼間卻帶著一種若有似無的淩厲,“劉公公,小爺我不舉的消息,可是你在皇帝麵前亂說的?”
劉和看得有些怕了,自知理虧,伸手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咽了咽口水:“那好,老奴這就去回稟陛下。”
劉和離開之後,蕭少欽也拱拱手道:“恭賀殿下覓得良人,聘禮已經送到,那我也就先走了。”
說罷,蕭少欽便大搖大擺走出了煙嵐殿,路過小福子身旁時,還衝小福子笑了笑。
雲姝攥緊了拳頭,這人還真是欠揍!
就在這時,青黛走到雲姝跟前回話道:“殿下,奴婢剛才瞧見好像安貴人往庫房那邊去了。”
“母親?”雲姝皺了皺眉頭。
安氏從她這裏明著撈不到錢了,便隻能偷拿了麽?
“走,我們去瞧瞧。”雲姝道。
青黛點了點頭,隨後跟著雲姝出了煙嵐宮。
兩人一路到了庫房,隻見上次那劉嬤嬤正叉著腰跟庫房侍衛叫板:“磨蹭什麽呢?大公主一向是最有孝心的,不過就是拿了大公主些聘禮,大公主不會怎麽樣的,就算我們不拿,大公主也會送到安貴人宮裏的。”
那侍衛還是有些不太敢隨意動這些東西,緊跟著那位氣焰囂張的劉嬤嬤又道:“得,你不敢動,那我自己拿好了。”
青黛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公主,這未免也太欺負人了吧?您生病的時候安貴人一聲不吭,怎麽沒想著您是她的女兒?這會子您要成親了,便上趕著要來拿您的嫁妝了!”
雲姝歎了口氣,努力抑製住心中的波瀾,示意青黛噤聲。
這麽多年養在安氏膝下,可雲姝記憶中安氏卻從未曾對她盡過半分責任,也沒有為她說過任何好話,反倒是打著養母的名號綁架她,拿了她不少東西。
甚至還要幫著皇後對付她。
既然安氏不拿她當女兒,她也沒有必要處處都尊敬孝順著安氏。
更何況安氏本來就不是她的生母。
想到這裏,她隨手抓了一把麵前箱子裏的金銀首飾,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這時劉嬤嬤已經伸手去抓了一大把黃金塞進了口袋裏邊,與此同時,雲姝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母親,您怎麽在這?”
安氏和剛才還氣焰囂張的劉嬤嬤頓時後背一涼,往雲姝這邊看了過來。
安氏十分心虛道:“姝兒,你……你怎麽來了?”
雲姝淡淡道:“沒什麽,就是父皇從前賞我那顆夜明珠突然找不到了,青黛說可能是剛才搬運聘禮的時候不小心搞混了,一同運來了庫房,所以我便過來瞧瞧。”
雲姝的語氣不冷不熱,聽不出來有半分情緒。
她那一雙滿含秋波的眸子瞥了一眼劉嬤嬤,劉嬤嬤跟著眼神閃爍,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哦……原來如此,那趕緊找找。”安氏擦了擦額頭上的密汗,支支吾吾道。
突然雲姝指著地上散落的一根金條,似是無意說了句:“這金條怎麽都落在地上了?這些笨手笨腳的侍衛,做事也太不仔細了些,青黛,你趕緊叫人來再清點一番,看看運送的過程中有沒有掉落的。”
一聽雲姝要清點金條,劉嬤嬤嚇得臉色慘白,心中一慌,手腳不穩,剛才她抓緊衣裳和袖子裏藏著的金條就嘩啦啦落了下來,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
安氏聞聲看了過去,心想不好,趕緊罵道:“好啊,你這個手腳不幹淨的奴才!竟然敢拿公主殿下的聘禮!”
雲姝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卻沒有露出半分詫異,反倒是勾起了一抹笑,頗為瘮人:“母親,都還沒查過聘禮裏的金條數量是否不對,怎麽母親就一口咬定,是劉嬤嬤拿的?可別冤枉了好人。”
被雲姝這麽一問,安氏更心虛了,找補道:“是,是,姝兒說得是。”
安氏話音剛落,雲姝便叫了人過來清點聘禮。
雲姝雲淡風輕在一旁守著,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安氏和劉嬤嬤一臉的焦灼。
終於,清點的小太監開口道:“殿下,合計少了十根金條,還有五副首飾。”
雲姝看了一眼劉嬤嬤身上掉下來的金條,在心裏默數了一遍,隨後笑道:“看來母親沒有冤枉劉嬤嬤呢,不過,那五副首飾去哪了?還有父皇賞我那顆夜明珠,劉嬤嬤,不會也是你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