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骨頭曾斷過,這一摔,必殘不可。
霍北堯早就料到後果。
在她墜落的一瞬間,他迅速驅馬靠近。
彎下腰用兩隻大手掐著她的細腰,把她撈到自己的馬背上。
雙腿用力一夾馬腹,馬快速奔跑起來。
他一手拽著韁繩,一手扶著她的腰,下頷正抵著她的頭頂。
風一吹,鼻尖全是她身上的清香味,很熟悉,像記憶裏的味道。
他忍不住又想起南嫿,胸腔位置隱隱作痛。
她活著時,他對她隻有深深的憎恨和厭惡,可她死了,他對她的感情忽然變得複雜起來。
一邊恨著她,一邊又不受控製地想念她,想得心裏痛。
痛成一塊結石。
坐在霍北堯的懷裏,南嫿驚慌未定,後背出了一層冷汗,心髒蹦得厲害,幾乎要衝出身體。
該死的男人,三年前讓她車禍墜山,三年後又讓她險些墜馬。
果然,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她生氣地打掉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嗓門提高:“放我下去!”
霍北堯收回手,揚起鞭子用力抽了馬一下,下巴高抬,俊美麵龐一臉冷傲,“往下跳就是,沒人攔你。”
馬速本來就快,被他一鞭抽下來跑得更快了,耳邊風嗚嗚作響,兩邊綠樹迅速後退。
這種時候往下跳,輕則崴腳,重則骨折。
明顯他就是故意的。
南嫿身子被馬顛得不穩,又跌回到他的懷裏,惱羞成怒:“快讓你的馬停下來!”
霍北堯鼻間一聲冷笑,“你是我什麽人?你讓我停,我就停?”
硬碰硬明顯走不通。
南嫿調整呼吸壓下怒意,“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停?”
“看心情,今天心情好要騎得久一點,最少半天吧。”他語氣慵懶,雲淡風輕。
南嫿氣得頭發要冒青煙。
這個睚眥必報的男人開始秋後算賬了。
被迫和他擠在一匹馬上,身貼著身肉貼著肉,夏天馬服又單薄。
南嫿覺得腰上後背頭頂全是他的體溫他的氣息,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胸肌腹肌的弧度,壁壘分明。
曾經這具雄性荷爾蒙爆棚的身體,讓她心如鹿撞心花怒放,現在卻隻讓她生理心理雙重厭惡。
後背情不自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胃也開始**,南嫿再也無法忍受,伸手去奪韁繩想把馬勒停。
霍北堯卻把韁繩高高舉起,不讓她搶到。
她不甘心,直接扭過身去搶,他舉得更高,偏不讓她搶到。
二人你爭我奪,馬顛簸奔騰,南嫿重心不穩,眼瞅著又要摔下去。
霍北堯本能的伸手抓了她一把,好巧不巧抓的是她胸前衣襟。
扣子頓時崩開好幾顆,露出一片雪白春光。
在黑色馬服襯托下,那片肌膚白得晃眼。
霍北堯被晃得眼暈,移開視線時,忽然瞥到她心口上有一粒鮮豔的紅痣。
南嫿身上也有一顆,也在心口位置,紅豆粒大小。
她說那顆痣是他,他是她心口的朱砂痣。
等霍北堯想確認一下那顆痣的大小時,南嫿已經察覺到自己走光了,連忙用手捂住,氣憤地瞪著他。
心裏卻暗暗捏了一把汗。
當時隻用激光打掉了眼尾的痣,心口的痣沒打,因為沒料到會在他麵前暴露這麽隱秘的位置。
她的反常舉動,讓霍北堯更加覺得有問題。
他抓住她的手腕,固執地想再看一眼。
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可南嫿死死不鬆,眼裏燃起熊熊怒火:“你變態吧,沒關沒係的,你看我這裏幹嘛?”
霍北堯不答,忽然鬆開她的手腕,猛地一拉韁繩勒停馬。
馬停穩後,他對南嫿說:“我妻子在心口也有一顆痣,和你的位置一模一樣。是不是太巧合了,沈小姐?”
南嫿連連冷笑。
她“活”著的時候,因為床照他無比嫌棄她,從不在別人麵前承認她是他的妻子,把她害“死”後,卻張口閉口妻子妻子的。
馬上就要和林胭胭舉辦婚禮的人,哪來的臉說她是他的妻子?
南嫿一愣神的功夫,霍北堯忽然一把扯開她的手,目光直直地落到那顆鮮紅的朱砂痣上。
紅豆粒大,連位置也一模一樣,就在心髒上方不偏不倚。
霍北堯心跳得劇烈,“說,你到底是誰?”
“啪!”
南嫿一巴掌狠狠甩到他的臉上,憤憤地罵道:“流氓!”
霍北堯繃起一張俊臉,眼裏閃過一抹狠戾。
這是他活這麽久以來挨的第一個耳光,不算痛,但是很受辱。
這女人絕對不是南嫿。
她沒這麽大的膽子,再生氣也不敢動手打他。
霍北堯陡然怒道:“滾下去!”
南嫿踩著馬鐙就往下跳,不小心踢到了馬腹,馬忽然焦躁地揚起前蹄嘶鳴。
腳一下子就踩偏了,她重重摔到地上,腳崴了,火辣辣的疼。
疼得站不起來。
霍北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開始安撫馬。
把馬安撫好後,他踩著馬鐙,長腿一邁,跳下去。
走到她跟前,蹲下,抓起她的小腿就要脫她的靴子。
南嫿不想讓他碰,可是一動左腳踝就鑽心得疼,疼得耳鳴眼花。
她又幹又硬地說:“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霍北堯聲音更加堅硬:“再牙尖嘴利,把你扔在這裏喂狼!”
喂狼不太可能。
可南嫿的手機存在更衣室的儲物櫃裏了,沒有手機誰都聯係不上,等馬場工作人員發現她,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好女不吃眼前虧。
南嫿抿緊唇,把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下去。
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霍北堯心裏閃過一絲輕微的暢快。
過了一會,又有點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