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初韻不是被警方確認死亡了嗎?那這個信息又是?
是否她還活著?
傅遇深搶過手機,快速給沈初韻打了個語音電話。
“嘟……嘟……”
從前平平無奇的鈴聲,如今每一聲都像個鉤子狠狠勾住了車內兩人的心。
白薇薇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屏幕,下唇緊咬。
鈴聲不知疲倦地響過半分鍾,終於接通了。
那一刻,兩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初韻,是你嗎?”白薇薇聲線顫抖,不覺抱住了手機,連碰到了傅遇深的手都沒有察覺。
傅遇深耳尖一燙,抬眸看了她一眼。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終於傳來了聲音,沉重地像從深井中發出來的一般:
“薇薇,我是顧北笙。”
剛剛被高高吊起了的心,驟然跌落深淵。
白薇薇像泄了氣的皮球,有氣無力地問道:
“顧先生,怎麽是你?”
“在碼頭的時候,我拿了初韻的手機,剛才翻看著她上麵的一些信息記錄,不小心給你發送了一個信息。”
顧北笙慢慢解釋道。
白薇薇不再多說一句話,就掛斷了電話。
……
顧北笙抱著手機看了好久好久,看得眼睛酸疼都不舍得放下。
他讓技術人員解除了沈初韻手機的密碼,從她的相冊到心情日記,一點一點仔細翻看著。
還將她所有的社交賬號都登錄了個遍。
那上麵,有沈初韻對他點點滴滴的感情。
有些文字,她是開開心心寫下的,有些文字,她卻含著悲傷。
看著看著,顧北笙的眼前一片水霧朦朧。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是一個感性的人,也會偷看別人的日記,也會為女孩子字裏行間的流露出來的感情所動容。
不為別的,隻為這個女孩子她愛的人是自己!
終於,顧北笙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將這些日記全都看過了。
放下手機,他像讀了一本沉重的書,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初韻,你為什麽從來不告訴我這些,要是我知道……”
說罷,一滴淚“啪嗒”一聲跌落眼眶,打在手背上,像一滴硫酸,慢慢腐蝕了他整顆心。
片刻後,顧北笙又垂下了頭,手肘撐在落地窗前,眼皮緊緊閉著。
“上天,你為什麽要對初韻這麽殘忍,從小到大,她就沒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到二十五歲,你又告訴她,就連母親也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這麽好的年紀,你又殘忍奪走了她的生命。”
顧北笙又用力捶打了一下玻璃,後槽牙緊咬。
如果有可能,他寧願用自己命去換沈初韻。
這個可憐的女孩子,實在不該以這樣一種方式悲慘的離開人世。
心口一陣窒息的痛。
他終於支撐不住,慢慢坐倒在地,竟然不知不覺閉上眼睡了去。
睡夢中,他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
“顧總……”
夢中的他穿著一身藏青色的正裝,站在一樹櫻花下。
午後的陽光被花瓣扯碎成一縷縷,落在他的肩上,像為他鍍上一層閃耀的顏色。
沈初韻衝他甜甜一笑,嗓音軟軟的喊他。
顧北笙卻佯裝不開心的樣子,反問她:
“叫我什麽?”
沈初韻不語,背著手,向他跑去,眼裏熱熱的,分明想抱住他,卻又被男人冷淡的模樣斥退了熱情。
“顧總,那我該叫你什麽呀?”沈初韻將這個皮球拋了回去。
顧北笙勾唇,露出一個迷死人的笑容,十分寵溺地,勾了勾她的小鼻子,說道:
“叫我北笙。”
沈初韻卻撅起了嘴,笑著說:
“不好,我們同學之間才這樣叫,你是我老板,我不能這樣沒有等級。”
她說的是心裏話,卻被顧北笙讀出了另一番味道。
“同學?你叫江律言是不是‘律言’兩個字?為什麽不能這樣叫我?”
瞧見他這吃醋的模樣,沈初韻噗嗤一聲笑了。
“小氣鬼!”
聲音很輕很輕,像蚊子在麵前飛過,不想被顧北笙聽得清清楚楚。
他一把抱住了沈初韻,惡作劇似的在她豐滿的臀上用力一打,壓低了眉毛:
“叫我北笙。”
沈初韻兩隻小手搭在他的肩頭,倔強地搖著頭。
“不,就不叫。”
“小初韻膽子發育了。”
顧北笙說著,故意將她朝高處顛了一下。
沈初韻吃了一下,懾於顧北笙的威嚴,卻仍是不肯改口。
“顧總!顧總!顧總!”
……
心有靈犀的兩人,不知是誰鑽進了誰的夢裏。
沈初韻大喊了一聲“顧總”,突然一頭驚醒。
夢中的人物全都消失不見,那個寵溺地抱著自己的男人是誰?自己為什麽會喊“顧總?”
她越是想,頭就越疼。
隻得閉上眼,待頭疼慢慢緩解了一點,她又睜開眼打量起了麵前的景象來。
粉色的吸頂燈、粉色的窗簾、粉色的被子……
入目皆是一片粉嫩的顏色,像跳進了芭比娃娃的粉色世界。
“我這是在哪?”
沈初韻掙紮著想坐起來,奈何渾身像被卡車碾過一般痛,也沒有一絲力氣。
她隻得放棄了掙紮,等著臥室的門打開。
下一刻,一聲“支呀”聲傳入耳膜,隨後一個身材頎長高瘦的男人走了進來。
沈初韻轉動著眼眸,就和那個男人四目相對。
她隻是有些驚訝,而那男人顯然比她更加驚訝,還帶著一絲興奮。
“初韻,你醒了?”
厲斯修快步奔到她的床前,俯下高大的上身,登時眼前的光線全被這個山一般的背影給擋住了。
沈初韻驚訝地轉動著眼眸,打量著這個男人的長相。
他臉型柔和,五官分明有靈氣,眼神清涼似泉水,搭配一張厚薄剛好的唇,就是個儒雅的貴公子。
沈初韻有些害羞地眨了眨眼,問道:
“先生,你是誰?我怎麽會在這?”
厲斯修怔愣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待要開口說起緣由,突然被門外一道中年女人的聲音攔住。
“斯修——”
林醫生走進了臥室,看到沈初韻終於睜開了眼,露出慈母的欣慰。
“初韻,好點了嗎?”
沈初韻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又問道:
“女士,我不認識你,你能告訴我這是哪兒嗎?”
見狀,林醫生並沒有像她兒子一樣露出驚詫,而是忍不住笑了一聲,說道:
“女兒啊,你高燒把腦子都燒得糊塗了,連媽的都不認識了?這是你哥厲斯修,你是我的女兒厲初韻。”
厲斯修在一旁瞪大了眼,驚訝地看著母親的不慌不忙的操作。
再一看沈初韻的樣子,腦子裏瘋狂亂竄的線頭突然搭在了一起,一個聲音告訴他:
“沈初韻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