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笙一愣,僵滯的表情暴露了他的心思。

隻看了一眼,沈初韻便完全明白了,故作輕鬆地扯動嘴角,回複一個溫柔美好的笑容:

“你怎麽了?我就開個玩笑,別當真。”

一低頭,眼裏卻好像摻了沙子般酸澀。

她雖然不抱任何希望,但在看到男人冷淡疏離的表情時,心,還是被狠狠刺痛了一下。

她輕輕抓起腰上那隻堅硬的大手,聲音淡不可聞:

“我出去一下。”

走廊裏,沈初韻呆呆地坐在台階上,安靜地一動不動。

一顆心像漂在海麵上,起起伏伏。

自己對他更多的是出於感激,但是,現在這段關係好像越來越失控了。

沈初韻十根手指深**進發絲裏,心真的好亂。

房內,傳來一陣淅淅瀝瀝的水花聲。

她起身進屋,看到浴室裏亮著燈,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倒映在磨砂玻璃上。

一顆心不禁揪起,她用力拍打著玻璃:

“顧先生,小心傷口,需要我幫忙嗎?”

浴室的門緊閉,裏麵的人像沒聽到她的聲音。

幾分鍾後,水聲戛然而止,男人腰間裹著浴巾出來。

她還保持著拍門的姿勢。

強壯的胸肌距離她的眼不過一分米,水珠沿著小麥色的肌膚,緩緩滑落至浴巾隱沒不見。

濃烈的男性荷爾蒙氣息霸道地竄入鼻孔。

沈初韻一瞬間都忘了呼吸。

“沒見過?”顧北笙沒好氣地照著她呆愣的雙眸,彈了彈指尖水。

沈初韻下意識地閉上眼,抓了一把臉上的水,撅著小嘴還擊給他:

“人家是擔心你。”

顧北笙作勢往後一躲,玩味地看著她:

“你是擔心我出事,還是想和我一起洗澡?”

沈初韻懶得再搭理他。

“生氣了?”顧北笙交抱著手臂,勾起一腳,斜靠在門框裏,彎頭打量著她。

“沒有。”

兩人之間,到底算什麽?

沈初韻咬了咬唇瓣,心裏湧上一股淡淡的澀意。

顧北笙輕笑一聲,兀自走到裏間去拿了一套衣服出來。

“幫我穿上。”他淡聲下命令。

男人上身勁瘦結實,帶著淡淡的薄荷香氣,清雅的味道很好聞。

穿好後,沈初韻看了他一眼,目光停留在了他的下巴處。

病了這些天,胡子長出來好長。

“我幫你刮胡子吧。”她提議道。

顧北笙深沉的眼裏閃過一絲驚恐:“你會嗎?”

“你瞧好吧。”沈初韻從衛生間裏拿出了備用的剃須刀和剃須泡沫。

後背上的傷口使他難以做精細的動作,隻能由著女人把他按在了凳子上。

“小心,刀別對著我的眼睛。”

顧北笙渾身緊繃,說話都有點顫音。

沈初韻不耐煩地一拍他的肩頭:“坐好,不然給你放血了。”

一句話就讓顧北笙乖乖聽話。

沈初韻得意地輕輕抿起了嘴角。

冰涼的刀片一下一下摩挲過他的下巴、下頜、上唇。

好像按摩一般舒服沉醉。

顧北笙不再緊張,看著細心為自己刮胡子的沈初韻,眼裏柔情密布。

她臉上絨毛細細的,香香的,就像一隻熟透滴水的水蜜桃。

察覺到男人熾熱曖昧的目光,沈初韻眉毛一挑:

“閉上眼,你看著我,我沒法專心。”

“不行,不看著你,我不放心。”顧北笙偏偏和她耍起了貧嘴。

這下沈初韻生氣了:

“不放心?你再貧嘴我現在就給你一刀。”

顧北笙一躲,淺笑著閉上了眼。

舒舒服服享受著丈夫才能有的待遇。

擦掉了泡沫,鏡子裏,男人顯得清爽精神了許多。

看著沈初韻擦洗剃須刀的樣子,顧北笙眼神逐漸暖了起來:

“你會的技能真多,真是居家好太太。”

在水龍頭下衝洗的手一愣,她臉上紅紅的,反駁道:

“你錯了,顧先生,這些都是護工必備技能。”

看她認認真真和自己抬杠的樣子,顧北笙不禁笑了。

好太太還有一條標準,就是會抬杠,日子才有趣。

“初韻,等下陪我去商場一下。”顧北笙說道。

“你要買什麽,我去買就行,小心你的傷。”沈初韻溫柔地堅持。

顧北笙忍俊不禁,看她這樣子,真像個管製丈夫的賢妻。

“不礙事。”

“那我開車。”

聽到沈初韻這麽說,顧北笙反而有些吃驚:

“你會開車?”

沈初韻不滿地撇撇嘴:“在你眼裏,我就這麽一無是處?顧先生,我拿到駕照六年了。”

傷到了她的自尊心,這女人即刻又變成了一隻炸毛的小貓。

坐進車裏,沈初韻好奇地打量了半天,摸著方向盤,眼裏新奇又興奮。

顧北笙隱隱不安,拉過安全帶,小心地又問了她一遍:

“你真的會開車?”

沈初韻信誓旦旦地:“難道我還會騙你?”

她一把拉過顧北笙的安全帶,“哢噠”一聲卡上了,對他露出一個標準的八齒微笑:

“我是榮譽司機,你坐穩了,帶你去見上帝。”

顧北笙驚愕住了,還沒來得及阻止她,車子已經“嗖”一聲飛了出去。

橫衝直撞地像發怒了一般。

“你到底有沒有開過車?”顧北笙轉頭大聲質問她,手心開始發熱。

沈初韻沉浸在飛馳的興奮中。

“拿到駕照我就一直沒開過,謝謝你讓我第一次上路。”

顧北笙驚出一身冷汗,化身駕校教練,在她耳邊大聲指揮著。

好幾次命令她下車,沈初韻全都充耳不聞。

一路驚險到了目的地。

顧北笙臉色已陰沉得鐵一般,好不容易才從剛才驚魂的過程中緩過勁來,厲聲對她說了一句: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下車!”

說罷,他氣鼓鼓地解開安全扣,自己下了車。

等了一會,不見沈初韻下車。

他不耐煩地打開駕駛位的門,眸子冷硬的瞪著她,沒好氣地:

“還不下車!”

“你說公主請下車。”沈初韻笑得一臉純真明媚。

顧北笙實在拿她沒辦法,語速極快的說了一遍。

沈初韻仍是一動不動,顧北笙失了耐心,手一指:

“快下車!”

沈初韻揉了揉小腿,哀求似的看著他:

“我腳軟了,動不了。”

顧北笙已經徹底沒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