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是被架著出的警察局,這麽一路過來,他已經習慣和喬牧陽近距離的接觸,這會兒搭在對方的肩膀,甚至有種理所當然的錯覺。

這片遠離鬧市,十一點多,附近居民樓裏的燈火稀稀拉拉。

寵物狗都睡了的點,他在這座城市既沒有錢,也沒有家,唯一能睡的寢室也鎖了門。

混成這個慘樣,著實令人唏噓。

顧淮往喬牧陽身上湊了幾分,借錢的話剛到了嘴邊,他才猛然想起——沒帶身份證。於是語鋒一轉,問道:“拿身份證了沒?”

曖昧的言語裹挾著鼻間的稀薄氣息噴灑在喬牧陽耳畔,換做別人說這句話,他或許還能把它當作約x的邀請,但如果是顧淮,那隻可能是表麵意思。

喬牧陽被顧淮無意間的撩撥撓的心癢,不著痕跡鬆開攙扶他的右手,接著抵上他的腦袋,利落推開。

如墨的短發從指縫間劃過,指腹殘留的觸感令他下意識握緊手掌。

喬牧陽莫名其妙地看了顧淮一眼,啞聲問:“誰下樓閑逛還帶身份證?”

大一軍訓結束他就從寢室搬了出去,宵禁對他來說確實有些陌生,話落停頓了半晌,他才意識到寢室這點已經關門。

半掛在他身上的顧淮直勾勾地看著他,睫毛微垂,可憐兮兮道:“寢室關門了,收留我一晚,成嗎?”

真稀奇。

喬牧陽不再看他,扭頭淡淡道:“不成。”

顧淮沒料到喬牧陽會拒絕的這麽幹脆,怔愣片刻:“……那我怎麽辦?”

無聲的沉默變相告訴他:愛咋辦咋辦,反正不關我事。

救人救一半不是跟管殺不管埋一樣缺德?奈何眼下隻有這麽一個選擇,他隻得忍氣吞聲:“就一晚,我特別安靜,一定不會打擾你休息。”

“你不來,更安靜。”喬牧陽顯然沒有被顧淮的言語打動,幹脆利落地拍開他的手。

誰知顧淮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似的,緊緊抓著他的肩膀,怎麽甩也甩不開,喬牧陽的眉頭愈發緊蹙,正要發怒時,顧淮惡心吧唧的聲音讓他愣在原地。

“好不好?”

出乎意料的撒嬌黏糊的發膩,喬牧陽頓時感到頭皮一麻,對著顧淮不大相信道:“顧淮……你嗓子裏卡了幾雙拖鞋。”

“五六七八雙吧,你要的話給你一雙。”眼看喬牧陽逐漸沉下來的臉,顧淮識趣地鬆開了手,朝著他訕訕笑了笑。

喬牧陽冷冷地掃了顧淮一眼,果斷向前走去。

顧淮看著他的背影,媽的,早知道不鬆手了。

現在怎麽辦?天氣還不算冷,在大街上睡一覺應該也沒事吧?

喬牧陽從外衣口袋掏出車鑰匙,勾在食指上轉了兩圈,晚風裹挾著寒意迎麵灌進衣袖,受冷的皮膚頓時汗毛直立。

天冷得這麽快?

他抬眼越過警局外圍的鐵柵欄,街上除了昏黃的燈火外,隻剩下偶爾過往的零星車輛。把這個傻子扔在這兒,安全不安全?

腦海裏恍惚地浮現出顧淮露宿街頭的畫麵,濕漉漉的眼神瞬間讓喬牧陽剛邁出半步的腿僵持在半空。

連手機都沒有的殘廢,他再指望些什麽?

嘖-

喬牧陽輕輕吐了口氣,轉過身朝著顧淮走了過來,頭疼道:“走吧,去我家,八百一晚。”

顧淮聞言愣了愣,強壓下心中的竊喜,小聲嘟囔了一句:“你怎麽不去搶啊?”。

喬牧陽冷冷道:“愛住不住。”

這人說完就要走,顧淮沒料到他可以聽見自己的牢騷廢話,心虛地抿了抿嘴。生怕這次真的要走,傾身連忙抱住喬牧陽結實的手臂:“八百就八百,我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