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顧淮卷著被子翻來覆去睡不著,他煩躁地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開燈,敲響了主臥的門。

喬牧陽已經睡沉,香甜的美夢被一陣敲門聲攪亂。

他緊鎖起眉頭,如果不是潛意識裏還存有那麽一絲絲理智,門外的顧淮這會兒已經橫死大街。

“幹什麽?”喬牧陽蒙著被子低罵了一句,接著不情不願地從淩亂的被子裏坐了起來,走廊的光有些刺眼,他眯著眼迷迷瞪瞪地看向門外,語氣極度不耐煩:“你是不是有病?知道現在幾點了嗎?我勸你下一句話最好重要,不然就給我滾出去睡大街。”

顧淮擰開門還沒看清喬牧陽的神情,先被他的起床氣嚇了一跳。

他的臉上罕見地出現呆滯,有求於人,於是盡可能的放低姿態,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有筆記本嗎?”

喬牧陽沉默了一會兒,大腦雖然還沒完全清醒,但已經可以思考,他閉著眼,輕輕地緩了口氣:“幹什麽?”

顧淮:“登一下QQ。”

話落,喬牧陽大概明白了顧淮準備幹什麽,還真是個傻逼,他在心裏接著罵了一句,將臉埋進被子,反手打開床邊的落地燈,等眼球適應光亮後,他抬起頭掃了顧淮一眼:“平板行嗎?”

顧淮點了點頭。

喬牧陽也不指望這個殘廢自己進來拿,他一把掀開被子,踩著拖鞋把桌子上的平板拿給顧淮:“和手機密碼一樣。”

“謝謝。”

稀罕。

門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喬牧陽遲遲沒有關燈,他盯著走廊沒忍住勸了一句:“自己的東西不需要讓出去。”

房間再次恢複黑暗,他將腦袋埋進枕頭,長長歎了口氣。

要不讓顧淮改口叫他媽吧?一天天給他操這麽多心,都是什麽事兒。

顧淮一路走得很慢,他躺回**點開平板。

剛才喬牧陽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覺得他會把名額讓出去?就因為被罵了一頓?

他沒有盛世白蓮的屬性,屬於他的就是他的,就算喬牧陽不勸,他也不會把名額讓出去——這是他應得的。

說來好笑,顧淮睡不著純屬隻是好奇那個0.01,為什麽喬牧陽記得那麽清楚。

他在群裏找到上學期的成績表,還真的是0.01,視線下移,那一欄是喬牧陽的績點,和他差了……0.01。

還挺好記。

這個數字在舌尖上轉了一圈,顧淮忽然恍然大悟——就是這個0.01讓喬牧陽記住了他的績點。

還說沒有比,真是死鴨子嘴硬。

顧淮竊喜了一會兒,心滿意足地鎖了屏幕。

第二天上午沒課,喬牧陽繞著小區跑完步,順路帶回來兩份小籠包作為早飯。

客廳的窗簾沒拉,入室的光線有些匱乏,他下意識看了眼鞋架上多出的那雙運動鞋,才彎腰換上拖鞋進了浴室。

等他衝完澡從浴室出來,客臥的房門還沒打開。

喬牧陽走過去,耐著性子抬手敲了兩下門,裏麵的人睡得很沉,遲遲沒有反應。

他看著眼前的木門,腦子裏不自覺浮現出昨夜被顧淮叫醒的畫麵,內心突然感到一陣窩火。

喬牧陽推開門,入眼的畫麵讓他有些發愣。

陽光透過半開的百葉窗將空間割裂成均勻的亮塊,空氣中漂浮著浮塵,一抹暖黃恰好映在**人露出的側臉上,像是加了層柔光濾鏡,表情沉靜溫順。

果然顧淮沒嘴的時候最順眼,喬牧陽心想。

熟睡的人似乎察覺到異樣,眼睫輕顫,喬牧陽沒由來地有些心虛,俯身欲蓋彌彰地捏住了顧淮的耳朵——他本來是想捏臉的,但是又覺得別扭,於是抬手換了個位置。

“起床。”

沒有什麽比叫早更煩人的事。

顧淮被強製開機,眼睛久久對不上焦,他盯著麵前的俊臉發了會呆,才漸漸緩過神,他抬手擋了擋臉,啞聲道:“你有病吧。”

喬牧陽沉下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說誰?”

顧淮徹底清醒過來,表情猙獰的向喬牧陽求饒:“啊啊啊,哥…哥,我錯了,快鬆手,疼。”

喬牧陽鬆了手,揶揄道:“知道疼了?”

顧淮揉了揉被擰疼的耳朵,翻了個身坐了起來,身上搭的被子順著皮膚自然滑落,他睡覺沒穿衣服,上半身此時失去遮擋,整個腰腹暴露在喬牧陽眼前,輪廓分明,線條流暢漂亮。

“上午不是沒課嗎,醒這麽早幹什麽?”顧淮剛睡醒,聲音帶著倦意,聽起來十分慵懶。

平角**露出一條黑邊,和白皙的皮膚形成強烈的對比,喬牧陽匆匆別過眼睛,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做,分明都是男的,又不是沒有見過,但此時已經錯過了轉頭的最好時機。

他微微一愣,向前握住門把手:“出來吃飯。”

“嗯。”

煩人精出去之後,顧淮踩著拖鞋下了床,他透過指縫隱約看見遠處白樺泛黃的樹梢,接著低頭看見身上黑色的平角**,表情逐漸凝固。

靠,他剛剛就這樣半**出現在喬牧陽麵前?

臉頰後知後覺紅了起來,顧淮站在原地捂著臉安慰自己,幸好小兄弟怕生,沒有反應。

客廳傳來燒水壺裏熱水沸騰的聲音,顧淮在衛生間洗完漱慢吞吞地走向餐桌,有了扭捏的情緒,他這會兒有點抗拒看見喬牧陽。

天不遂人願,喬牧陽坐著餐桌旁,斜著眼睛看他,忍不住開口:“樓下大爺走的都比你快。”

嗬-站著說話不腰疼。

顧淮一邊不情不願地往前挪,一邊小聲嘟囔道:“瘸的又不是你。”

喬牧陽夾了個包子咬了一口,忽然覺得鼻子一酸,對著顧淮問:“你是不是又在罵我。”

顧淮拉開凳子坐在喬牧陽對麵,真誠地注視著他的眼睛,露出璀璨的笑容:“天地良心。”我罵了你。

吃過早飯,喬牧陽忽然想起了什麽,停下擦桌子的手,問道:“你怎麽回學校?”

顧淮後背靠著椅子,大概是飯後血液集中在腸胃,他懶洋洋地回答:“楊柯的電車還在巷口,我騎車回去。”

喬牧陽有些詫異:“你不怕丟?”

“嗯?”被這麽一提醒,顧淮立刻坐直身體,幹瞪著眼睛道:“不會那麽倒黴吧。”

喬牧陽淡然一笑,沒再說什麽。

興許在同個屋簷下睡了一覺,榆木如顧淮都漸漸懂得了察喬牧陽的言觀喬牧陽的色。

此時此刻,喬牧陽雖然沒說一句話,但他仿佛已經聽到了這人在罵他傻逼,於是他沒好氣道:“你不會說點好的?”

“哦,那希望他隻偷電瓶。”

顧淮黑著臉在心裏罵了一句:我可真他媽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