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鍾後,出租車停在他們來時的巷口。

顧淮掀開門簾,跟著喬牧陽進了一家小超市,老板不在,櫃台後麵隻有取暖器亮著橘黃色的光。

喬牧陽掃了一圈周圍,最後將視線定格在麵前的玻璃展櫃,問:“抽煙嗎?”

顧淮人菜癮也小,上次被煙嗆了後他就沒再抽過煙,這會兒被忽然提起來,他也沒什麽感覺,搖了搖頭,將手掌打開朝向取暖器。

“小夥子,你來了?東西就在櫃台後麵,我給你拿啊。”老板端著一碗麵從後麵的貨架穿了出來,繞進櫃台。

“謝謝,阿姨,拿一包煙。”喬牧陽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掃碼之前隨手拿了一條巧克力:“還有這個。”

兩人走出超市,喬牧陽把巧克力遞給顧淮。

顧淮看清後,有些詫異,抬眸對上喬牧陽的眼睛,不確定地問:“給我買的?”

“不是,付錢時為了湊個整。”

顧淮貧瘠的情商此時直接降至負數,他接過,垂眸看著畫著草莓的包裝嘟囔道:“掃碼支付湊什麽整?就算一分錢你也能付。”

喬牧陽煩了,對著顧淮說:“我樂意,話怎麽這麽多。”

顧淮腦子還是沒有轉過來彎,評價道:“你這樣很浪費,一塊錢也是錢。”

顧淮的說教令喬牧陽哭笑不得,他不想再和這個沒腦子的傻逼說話,拎著購物袋,頭也不回的超前快步走去。

“走那麽快幹什麽?”

顧淮剛拆開包裝,身邊站著的人已經拐了彎,他連忙將包裝殼丟進垃圾桶,把手裏的巧克力一股腦塞進口袋,追了上去。

經曆剛才那一遭,他倆都有些疲憊,默認放棄了晚上做火鍋的打算。

腳下的落葉簌簌作響,顧淮跟著喬牧陽一直走到小區門口的小吃店,他才在他麵前停下腳步。

牆上的紅色菜單密密麻麻寫了一堆菜名,喬牧陽抬頭看了眼轉頭問顧淮:“吃餛飩嗎?”

顧淮點了點頭。

這家的餛飩得現包,他坐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口袋裏的巧克力,伸手一摸,已經開始化了。

一盒五塊,除了因為發軟而略微變形外,包裝完好。

顧淮撥開吃了一塊,甜膩膩的滋味迅速在口腔裏散開,他心情不錯,含笑又撥了一塊,還沒送進嘴裏就對上了喬牧陽的視線。

他頓了頓,鬼使神差,將手裏撥開的巧克力遞到喬牧陽麵前:“吃嗎?”

喬牧陽看了眼巧克力,像是不理解顧淮的意思,將視線停留在他的臉上。

四目相對,顧淮不由自主尷尬了起來,他覺得他腦子有病才會把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

吃不吃你倒是說一聲啊,手在原地躊躇,就在顧淮失去耐心之前,喬牧陽湊近把巧克力咬走。

顧淮又問了一句:“還吃嗎?”

“不了,你自己吃吧。”說完,起身去拿端剛出鍋的餛飩。

回到家,顧淮剛換上鞋,喬牧陽已經把買來的東西放到餐桌上,重新走到他的麵前。

“窗簾拉著的,你把上衣脫了。”

剛剛就差在地上打滾的顧淮壓根沒多想,在心裏吐槽了一句死潔癖,就開始拉外套的拉鏈。

室內外溫差大,喬牧陽租的房子客廳朝南,雖然到了晚上,但溫度算不上低。

他脫完外套,隨即意識到褲子也不幹淨,但當著喬牧陽的麵脫顯得十分猥瑣,於是拿上外套就準備朝浴室裏鑽。

“你去哪?”喬牧陽喊住顧淮。

“洗澡。”

“先等等。”

顧淮轉身不解地看了眼喬牧陽。

“你右肩怎麽樣?”

“沒事。”顧淮說完,進了浴室。

能有什麽事?他脫了毛衣,站在鏡子前打量著右肩,磚塊沒有砸中鎖骨,他穿的也厚,被砸中的皮膚過了這麽時間,現在隻泛著輕微的紅,不過看起來沒什麽大礙。

浴室的蒸汽蔓延,他才後知後覺到喬牧陽剛才多說的那句“窗簾拉著的”的意思——喬牧陽要看他的肩膀。

......神經。

從浴室出來,喬牧陽身上搭了條小毛毯,正靠在沙發上看電影,神情專注。

“看什麽呢?”顧淮向前走了幾步,坐到喬牧陽的旁邊。

沙發下陷,喬牧陽這才回過神抬起頭看他:“沒洗頭嗎?”

“太晚了,不想吹,明早再洗。”

顧淮剛洗完澡,清香型的沐浴露味道帶著浴室裏的潮氣飄了過來,喬牧陽漫不經心哦了一聲,伸手扯了扯身上的毯子,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一個紀錄片。”他把進度條拉到開頭:“看嗎?”

顧淮看了眼屏幕上紀錄片的名字,很文藝,似乎是記錄旅行的影片。

他的藝術細胞幾近匱乏,冗長枯燥的紀錄片並不吸引他,但夜還長,他確實沒什麽要緊事可以做,於是轉頭朝喬牧陽嗯了聲。

喬牧陽從手邊拿了個抱枕墊在顧淮身後,又將身上的毛毯分給他了一半。

節奏緩慢的片頭曲剛過,顧淮就開始後悔盲目答應喬牧陽看這部紀錄片,他緩緩打了個哈欠,對著屏幕分神。

思緒跟著畫麵中的河流流淌,他回憶起晚間的那塊巧克力,街邊的路燈下的那半截香煙......意識越來越輕,眼皮發沉,他強行睜開最終又重重合上。

影片進行了一大半,喬牧陽感覺到肩膀一沉,他轉過頭,顧淮腦袋靠著他的肩頭,彎著脖子已經睡了過去。

或許是這部影片一直沒有機會看,喬牧陽猶猶豫豫最終還是沒按下停止鍵。

結束時,喬牧陽的肩膀已經發麻,他一手扶著肩膀上靠著的腦袋,一手去拿遙控器,關了電視。

周遭靜了下來,耳畔隻剩下顧淮均勻的呼吸聲。

他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十二點,他活動了一下被壓的發麻的肩膀,沒有把顧淮叫起來,而是彎下腰把顧淮抱進客臥。

拉開被子將顧淮塞進去,走廊的燈灑進室內微微照亮他的側臉,喬牧陽撥了撥他額前的碎發,將被子拉到下巴,躡手躡腳走出去,關上門。

黑暗中,顧淮睜開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天花板。

我靠,喬牧陽竟然抱了他,還是公主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