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為什麽嗎？”
他伸手理順她的頭發，指腹擦過她的臉頰，略微粗糙的觸感驚起白楚楚一層雞皮疙瘩。
“我不關心。”
她偏過頭，避開他的視線，端出陌生的態度。
嘴唇上口腔裏全是他的氣息，舌根似乎還在發麻，她故意當著他的麵嫌棄地用手背擦了一下。
沈墨瑾將她的動作看在眼裏，眼神黯了下去，斂眸之際又恢複如常。
白楚楚沒看他，卻感受到他的手從她腰上移到了後頸，下一瞬，脖子處的肌膚被冰了一下。
她正要推開他，就聽見他低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別動。”
白楚楚這才回過頭，低頭就見他正在給她帶一條項鏈，主設計是一顆紅寶石，搭配了一些小鑽石，項鏈很是精致，尤其是中間那顆紅寶石，紅如鴿子血，好似一團流動的火焰，很是亮眼。
他給她戴好，單手扶著她的腰，聲音很低。
“答應給你帶的禮物。”
白楚楚這才想起來前兩天兩人電話時，他曾說等他出差回來會給她帶禮物。
明明隻是一兩天前的事情，白楚楚卻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很久。
今天來醫院之前，她滿腦子都是關玉梅發在群裏的消息，蘇妍熙和沈墨瑾的婚禮籌備多麽盛大，還有沈墨瑾冰冷的回複“以後不要再聯係”，以及那份“人工流產同意書”。
她再看他，總覺得看不懂他了，態度一天一變，有時候冷淡有時候深情，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沈墨瑾的視線輕輕掃過項鏈，對項鏈和她的相配很是滿意，聽到她這話，才抬眸，語氣輕描淡寫的。
“小鑽石，不值錢。”
有錢人的豪橫在此時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白楚楚當然不會真以為不值什麽錢。
她不確定這條項鏈的市價，但還不至於一無所知，用來搭配的“小”鑽石單顆至少是五位數以上價格，更別提中間那顆紅豔的寶石。
中間那顆寶石是紅寶石，顏色很是純淨明亮，品質極好。
白楚楚記得紅寶石裏最珍貴的品種是鴿血紅寶石，她看這顆紅寶石幾乎沒有一絲雜質，紅得十分鮮豔，像是一團流動的火焰，說不定正是鴿血紅。
這樣一整條項鏈少說得有上百萬，這在他嘴裏竟然成了“不值錢。”
“再不值錢，我也不能收，我們還是不要再牽扯太多了。”
沈墨瑾眉頭皺起來，“你非要跟我分這麽清嗎？”
“是。”白楚楚說得幹脆。
沈墨瑾抿唇，臉上明顯不高興。
“不要，就隨便丟了吧，反正你也看不上。”
白楚楚被這話哽住，取項鏈的手被他抓在手掌裏，完全包裹住，溫熱傳遞到她手心。
“下次再送別的。”
沈墨瑾將她無奈的表情看在眼裏，輕飄飄地又補了一句。
兩個人剛才的話題也就此揭過了。
白楚楚沒追問他瘋什麽，沈墨瑾也沒開口解釋。
“你這算什麽？補償嗎？”
白楚楚有心想跟他說個明白，“真的不用，孩子不是你一個人造出來的，蘇妍熙給了兩百萬，我們就算是徹底兩清了。”
她推了推他，沒推動，他手臂上肌肉繃起，明顯在用力。
沈墨瑾擰著眉，“我說過了，我不要和你兩清。分手，想都不要想。”
白楚楚梗著一口氣，“那你要怎樣？要我做你的情婦嗎？”
沈墨瑾垂下眼，沒有搭腔。
“我告訴你，沈墨瑾，你想都不要想。”
白楚楚連珠似的話就出來了。
沈墨瑾抬眼看她，眼中閃過糾結和痛苦。
語氣又輕又慢，“可是，楚楚，我，我沒辦法。”
他隻是現在還沒辦法做出取舍。
他這條命，這個身份，全都不隻是他的。
隻有在她這裏，他才是最簡單的小貝。
可如今，似乎也要毀了。
“沒辦法？什麽沒辦法？是你要跟蘇妍熙結婚，既然決定結婚了，那你就應該對婚姻負起責任，既想要她，又想要我，沈墨瑾，做人沒有你這樣貪心的！我們到此為止！”
白楚楚看不得他這表情，好像是她在強人所難一樣。
可明明，明明，她隻想要簡單純粹的戀愛。
這戀愛談到現在，真沒意思。
就當她以前看走了眼吧。
病房裏一時陷入了沉默。
“你讓我進去！”
僵持時，病房外，葉沐陽震天的喊聲響起，似乎是在跟陳越起爭執。
沈墨瑾的臉黑了下去，不太確定地問白楚楚，“你想打掉孩子，是不是也有外麵那個人的原因？”
他語氣很平淡，像是簡單問她今天吃番茄還是白菜。
但白楚楚情緒一下被他點炸了，他是什麽意思，明明是他們兩個之間的問題，跟別人有什麽關係。
“不用你管。你出去，我要做手術了。”
沈墨瑾低頭看她一身病號服。
“不做了，我的孩子，我不允許，這手術就做不了。衣服換了，我們回去。”
白楚楚毫不相讓，“不換，我要做手術。”
沈墨瑾勾著她衣角，“怎麽，要我親自給你換？”
“……”
“咚咚”，病房門被敲響。
沈墨瑾黑著臉，“我說了滾——”
話沒說完，陳越機械般的聲音響起，“少爺，楚楚姐家裏來電話了，琴姨病危。”
病危。
白楚楚臉上瞬間慌了。
連沈墨瑾都愣住，怎麽會這麽快。
白楚楚立刻就要出去。
沈墨瑾抓住她。
“你還要做什麽？”白楚楚擰著眉。
沈墨瑾壓著脾氣，“衣服換了，你想穿這樣回去見琴姨嗎？”
白楚楚看了看她一身病號服，也覺得這樣回去很不合適，很快去拿了儲藏室的衣服，也沒管沈墨瑾，徑直去了衛生間換好。
換衣服時，她從鏡子裏注意到脖子上戴著的紅寶石項鏈，反射出十分漂亮的光線，襯得她顏色都好看了許多，她解不開，小心地將它藏在衣服裏，不被人看到。
沈墨瑾也沒幹擾她換衣服，打開房間門，見到陳越，冷聲問道。
“怎麽回事？不是說琴姨情況穩定嗎？”
陳越攔著葉沐陽，臉上沒什麽表情，“具體不清楚，楚玉打電話來說，琴姨忽然暈倒，找人救醒了，不過情況可能不太好。”
沈墨瑾擰著眉，“安排醫生上島，帶上該帶的儀器設備。”
白楚楚出來時，一切已經就緒，上島仍然是坐沈墨瑾的私人飛機。
這時候，她也顧不上跟他理清關係，心裏隻惦記著白雅琴的病，身體都緊張得僵住了。
她這會才後知後覺地回想起出島時，白雅琴同她交代，明顯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原來一直是在擔心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如今她做了決定，白雅琴心口那股心氣就散了，精神如山崩地裂，人也支撐不住了。
坐在飛機上，她望著窗外，不停地在心裏祈禱著。
快些，再快些，一定要趕上。
媽，你一定要等到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