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楠走到李京玉三丈之外。
“你去過廢土？”
李京玉已經廢掉，丹田被毀，元嬰如今奄奄一息，聽到楚雨楠的話，他點了點頭，“朕不知道你如何做到的，不過你即便成就元嬰，也贏不了他們。”
突然，他笑了起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笑聲越來越大，而後聲音漸歇。
大梁兩位皇帝靠在一起。
百姓猜測的戰亂並沒有發生，三日後，朝廷宣布由鎮妖司掌監大人和太學院的幾位大儒重新製定朝綱。
楚家人死後，被人丟入了京都西十五裏外的亂葬崗。
楚雨楠來到這裏的時候，已經分辨不出哪些是楚家人的屍首了。
“大人，是否需要仵作驗明身份？”
在她身後，如今貴為鎮妖司掌監大人的溫不聞小聲詢問道。
楚雨楠搖了搖頭，神識散開，一具具已經死去的屍骨竟然自己動了起來，最終一百零三具屍骨陳列一旁。
所有的屍骨都已經沒了血肉，有些腦袋還能找回，有些腦袋則被野狗野獸叼走。
“我打算修建一座墓地。”
溫不聞當即說道：“京都內就有地方，可以修建在太廟旁邊。太廟每日有僧人祈福，念經，也好讓楚大人早日輪回。”
楚雨楠不置可否，這些事交給溫不聞做就行了。
如今朝堂沒了皇帝並沒有任何的動亂，反而比之前更加有條不紊。
楚雨楠留下了三句話給他們：
第一句，要這梁國再無貪官汙吏。
第二句，要梁國再無冤假錯案。
第三句，要這天下百姓安居樂業。
僅此三條，比不上任何一位皇帝的聖旨用詞考究，卻能讓所有人都聽懂。
太學的大儒，鎮妖司的掌監，不管你是位極人臣，還是權傾朝野。
所有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從今以後，夾著尾巴做官，夾著尾巴做人。
沒看到皇帝死了，龍虎山連個屁都不敢放嗎？
什麽道門祖庭，和那些江湖俠客又有什麽不同？
接下來幾日楚雨楠一直留在鎮妖司，不是沒有人請她入皇宮，隻是她不喜歡。當時前來求見的吏部尚書都快哭了，以頭搶地，磕得腦袋血流不止，最後在她解釋之後，禮部侍郎這才如釋重負。
溫不聞是個話不多的人，做起事卻條理分明。
皇宮的各種藏書和秘典都被一車車拉到了鎮妖司，若是擱以往，肯定不少人會酸溜溜的罵上幾句。
現在，眾人看溫不聞，則充滿了羨慕。
誰能想到這個看似權力很大，實則一直坐冷板凳的老頭子能有朝一日被楚雨楠看上，即便隻是打打雜也行啊。
“大人，楚侍郎的墓已經建好，不知這墓碑該如何寫？”
溫不聞這幾日除了把皇宮翻了個底朝天，就是下令加急建造楚翰辰的墳墓。
墳墓就建在了太廟旁邊，原本這是天子入太廟禱告，夜晚休息之處。
不過天子都死了，這地方拆了，誰敢說個不字？
楚雨楠放下書站起身向外走去，溫不聞急忙跟在後麵。
一路來到鎮妖司門口，已經有馬車候著了。
馬車每天都在，不管楚雨楠用不用。
“大人，請！”
楚雨楠本想一路走過去，可見溫不聞已經掀開了簾子，她也沒有說什麽。
上了馬車，車內裝飾算不上奢華，隻能說很順眼。
讓她都有些懷疑溫不聞是不是一直藏拙，不然憑借這樣的能力和手段，沒道理隻是一個鎮妖司的掌監。
不要看鎮妖司的掌監官職很大，除了降妖除魔，什麽事情都做不了。
抓捕朝廷欽犯，若非修行之人，不用他們插手，有刑部。
至於朝堂上的大小事務，他也沒有任何插手的權力。
馬車行了約莫一個時辰這才停下來。
楚雨楠剛伸出手，溫不聞已經站在了車前，替她掀開簾子。
“大人，請！”
“主人！”
一隻“大狼狗”搖著尾巴撲了過來，如今大變樣之後的狐狸，卻是如同狼狗一樣。
尤其是一身白毛，現在夾雜著不少青色的毛發。
原本生出來的三根尾巴，也被他隱藏了起來，隻留下一條尾巴搖來搖去。
這幾天楚雨楠一直在忙沒有功夫搭理他，他就跟著溫不聞來到了太廟這邊，美其名曰幫主人看著他們別偷懶。
對這個長得跟狗一樣的狐狸，溫不聞可是當親爹供著。
稍有不順，這狐狸就會丟下一句，“你們這幫人是看不起小爺嗎？”
溫不聞想罵人的心都有了，你瞅瞅這說的是人話嗎？
楚雨楠直接拍開狐狸蹭過來的腦袋，“溫大人這段時間倒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溫不聞急忙說道，可心裏卻比蜜都甜，這段時間被這隻狗一樣的狐狸欺負的，他覺著自己至少得少活五年。
不過有了楚雨楠這句話，一切都值得。
狐狸跟在楚雨楠身後，走路的氣勢都變了，腦袋更是抬得高高的，看每一個人都是一副鼻孔衝天的模樣。
隨著楚雨楠成為無冕之王，他的身份自然跟著水漲船高。
真要是學那些江湖人搞個排行榜，他覺得自己可以做天下第二。
看著眼前的墓葬群，楚雨楠眼角有些濕潤。
楚翰辰夫婦的墓在最前麵，三尺高的石碑光潔平整。
楚雨楠以手作筆，在墓碑上刻下碑文。
楚翰辰王淑紅之墓，楚雨楠立！
旁邊溫不聞遞過來點燃的香，楚雨楠接過，跪下來叩首，把香插入墓碑前的香爐中。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一幕幕浮現眼前。
可是她終究不是過客，未來很長，未來可期。
李京玉死之前有意無意的留下了什麽，可當她去尋找的時候，又什麽都沒有發現。
離開太廟的範圍，楚雨楠並沒有乘坐馬車。
溫不聞也隻好跟著。
“溫大人。”
“大人放心，隻要溫某還有一口氣，沒有人可以踏入太廟半步！”
溫不聞知道楚雨楠顧慮什麽，直接開口說道。
楚雨楠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如今大梁的事情已經解決，而她也該離開了，隨著修為的提升，她所了解的也越來越多。
神秘的廢土，永遠無法突破的境界，還有李京玉口中的“他們”。
還有，那神秘莫測的雷劫，冥冥之中，她能感受到有一雙目光在注視著她，亦或者注視著這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