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十四節 狂念
失心穀。就如汐月所說。這綠霧乃是從穀內飄出來的。越是往下。這霧氣對修士的影響便越大。加上沈天身上戾氣太重。若是繼續往下的話。當真是會非常危險。“既然是沈兄的決定。我便不再多說什麽。隻是方才沈兄你經曆的那種幻象待得越往下走可能會越來越嚴重。我的丹氣實在有限。況且當你心中的狂念愈發大的時候。丹氣的作用便會越小。能否撐過來。就看沈兄你自己了。”沈天所言極是。如今似乎已經沒有退路了。況且要沈天放棄尋找夏雲舒。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天哈哈一笑。“走吧。汐月姑娘如此多話。卻是有些不像你了。”這並非汐月囉嗦。隻是這綠霧實在詭異。“我就不信。我會比你口中那些奸詐之徒身上的戾氣還要重。他們都能夠順利的進入其中。我為何不可。”雖說這失心穀洞穴中大部分修士皆是一些心狠手辣之輩。但是他們比起沈天所經曆過的血腥實在是少太多了。這戾氣會隨著修士的殺戮而漸漸的在身上聚集。這是無法改變的天地規則。在一般的情況下戾氣或許不會有什麽影響。但是在一些特殊的境況下。就如現在。戾氣便會成為殺死自身的利刃。
“是汐月囉嗦了。”不知不覺間。汐月已然有些關心沈天。或許是因為還需要沈天去豐獸府走一趟的原因吧。至少此時汐月的心中是不想沈天死去的。“最後一句。沈兄身上的戾氣就算是在那裳姿也無法企及。這些修士平日裏作惡是多。但是真正的屠殺卻是少之又少。雖然不知道沈兄你經曆了什麽。但是。多保重吧。”說完。汐月也不再多說。向著下方飛去。
“我身上的戾氣竟然比這些惡人還要重麽。那麽我究竟是善。還是惡?”沈天修真至今所殺的修士已然是不計其數了。而這其中尤其是以在地犬洲時殺死的修士最多。在戰爭中死去的修士。其數量絕對不是地伏洲和平時能夠比的。所以沈天身上戾氣濃重也是情有可原。畢竟。戰爭中總是身不由己的。“罷了。想那麽許多又有何用。”沈天搖了搖頭。亦是向著下方飛去。
汐月雖說先沈天一步。但是她的速度並不快。許是特意為了等沈天到來。畢竟此時若沈天狂性大發。汐月或許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很快。沈天與汐月便並肩飛行。這失心穀中的綠霧越是往下飛。便越是濃厚。沈天心中那種壓抑的感覺亦是愈發的加劇。他緊握著拳頭。極力的將那股狂性壓下去。
“此人的忍耐力當真是驚人。”汐月在旁看著一臉肅容的沈天。心中暗暗驚歎。綠霧的威力她是非常熟悉的。她身為丹修。極少殺戮。身上的戾氣自然是非常之少。但是即便如此她進入其內後亦是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而沈天這樣戾氣濃重之人所要承受的壓力比之汐月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但是他卻堅持了下來。“雖然如此。為了小心。還是緩慢的降下去吧。”無論如何。汐月還是想要小心行事。心中如此想。汐月放慢了速度。免得速度太快這綠霧的濃度忽然加大得太多令沈天心中的防線崩潰。
汐月在旁看著是非常的安逸。但是沈天卻難受非常。一開始的時候隻是有一種壓抑的感覺。但是如今漸漸的沈天開始聽到一些聲音。不真切。但是卻模糊的似乎在告訴沈天不要再忍耐。要放開一切。“汐月姑娘。那洞穴在這亂穀中的何地。”
“此地距離那洞穴尚遠。沈兄是否覺得已經到了極限?”汐月環顧四周。如今兩人連這裂穀的中部都沒有降到。以這高度來看。這裂穀少說也有千丈高。
沈天暗暗計算著。雖說並未到他的極限。但是他不想冒險。“汐月姑娘。那洞穴在穀底。”汐月點了點頭。“既然如此的話。不如我們以這個高度向著那洞穴的方向飛去。然後再降落到穀底。如此的話。或許可以在我完全陷入瘋狂前。遇到那洞穴中的修士。”這已經是最保險的策略。但是沈天同樣有失心而死的危險。
汐月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在前麵帶路。沈天為了尋找夏雲舒做出的犧牲她看在眼裏。想不佩服是不行的。在這亂世裏。能有這樣的友誼。實在是太難。
失心穀非常之大。不僅僅是高度。占地麵積也是極為廣闊。屍穀是無人敢入的。但是即便隻是這亂穀也大得驚人。兩人在這個安全的高度飛行便可以不必太過顧忌速度。不知道飛了多久。汐月忽然停了下來。即便是平時喜歡在心中默默計算時日的沈天也因為這綠霧的侵蝕而不再理會時間的流逝。“沈兄。此地向下便距離那洞穴不遠了。”
這裂穀下方並非全部是平地。雖然看不真切。但是沈天能夠看見一座座石山。許是這裂穀形成時造成的。這也是為什麽會有無數的修士不辭疲憊的從四麵八方來到這裂穀尋寶的原因。第一是因為裂穀非常之大。大便意味著有無限的可能。其二自然便是因為這些石山中有許許多多形狀不一的洞穴。事實上這些石山皆是怪石嶙峋。如石成這樣的修士恐怕隻要是一些棱角的地方。他也會覺得有寶貝在裏麵吧。“雲舒。你是否就在這下方呢。”這是沈天此時心中唯一的想法。念畢。沈天衝著汐月點了點頭。示意汐月自己沒問題。
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把那話說出來。畢竟汐月終究還是汐月。長發飛舞。汐月開始向下降落。而沈天。也迎來了最終的挑戰。
身為絕地。失心穀非常的靜謐。荒無人煙的地方自然少了許多聲響。空氣中有一股說不來的味道。像是強行以花瓣熏烤腐臭屍體的味道。說不出是什麽樣的感覺。“沈天。”隨著沈天不停的下降。沈天的耳邊出現了一聲呼喚。那聲音有些耳熟。“沈天。你可還記得我。”沈天皺眉。極力的不去想。不去聽。隻是專心的給自己灌輸一個念頭。那就是:什麽都別理。
“沈天。你莫非是心虛了。不敢看我嗎。我就在你的麵前。你抬頭來看看。”為了使自己專心。沈天低著頭。看著下方的石山。“哼。你這個膽小的懦夫。自己趕了的事情竟然不敢承認嗎。如果你敢的話。便抬起頭來看看我。”那個聲音還在不停的蠱惑沈天。而此時沈天耳中聽到的那種不真切的聲音開始越來越大聲。也就在這個時候。沈天一直全力防守的內心防線竟然開始出現潰散的情況。不自覺的。沈天咬緊了牙齒。雙目瞪圓。脖子上的青筋開始暴起。整個臉龐變得猙獰恐怖起來。但是值得慶幸的是。沈天始終沒有抬起頭來看那個聲音的主人。
一股涼意傳到了沈天的心中。瞬間。那狂亂的聲音又開始小聲起來。沈天猙獰的麵孔也得以舒緩。這是汐月在幫忙。“汐月姑娘。又一次相助。多謝了。”沈天乃是真心道謝。倘若沒有汐月在旁邊。沈天必然會發狂而死。
“不必客氣。隻是沈兄我得提醒你。如今我們隻是到了這失心穀的一半高度而已。倘若要再下去的話……”汐月可不想沈天死在這裏。她還需要沈天去豐獸府求取鳧徯之羽。
沈天笑笑。“放心好了。雲舒的命硬。我的命又豈能是隨便丟掉的。”心理的防線是非常微妙的。這不與靈力多少有關。而是在於修士的意誌力以及忍耐力。但是說完全沒有關係也不盡然。畢竟那些修為高絕的修士。哪個不是聰慧。內心強大之輩。
兩人沒有再說什麽。繼續開始無聲的降下去。這一開始移動。那兩種聲音便再次的開始在沈天的耳邊縈繞。那人聲是在蠱惑沈天放開心中的防線。他在激怒沈天。若沈天上鉤。那麽就說明他心中的防線崩潰。自然會陷入瘋狂。而那聽不真切的聲音則是在給沈天壓力。兩個聲音配合得極好。倘若不是沈天意誌力夠堅定。此時他絕對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哈哈哈。沈天。快看看你現在這模樣。難怪如此的不爭氣。要柔柔當你的擋箭牌才能夠脫身。如若不然。你早已死在地數洲了。你隻不過是個靠女人的軟蛋。”人聲越來越大。所說的內容亦是愈發的下作。直擊沈天的本心。“哈哈。看你低頭的那樣子。你是縮頭烏龜麽。有本事的便抬頭讓我瞧瞧你的誌氣。不過還是算了。你不過是個裙角男子罷了。”與此同時。那不真切的狂亂聲音也是愈演愈烈。沈天閉著眼睛。不停的守住心中最後的防線。
汐月見此。隻能以丹氣輔助沈天。但是隨著越來越接近穀底。汐月的丹氣能夠起到的作用也是越來越小。眼看沈天已然到了極限。而此時。兩人隻不過走了三分之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