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班時候,梁修剛走出格美雲城分公司的大樓,身後就響起兩聲滴滴的喇叭聲。

他回頭看去,正是韓有那輛黑色大切,韓有正坐在駕駛位上,透過前擋風玻璃,冷冷的看著他。

梁修環顧了一下四周,過路的幾個人行色匆忙,並未往這邊看,梁修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帶著絲嘲諷的疑問,用嘴型說了個“我”字。

黑色大切又響了一聲。

梁修一笑,朝著大切走去,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上去。

汽車穿梭在下班的車流中,梁修看著前麵的汽車尾燈說道:“韓隊長,今天連蘇主管都不接了,找我是有何貴幹?”

韓有修長的手指握著方向盤,線條緊實的手臂上青筋突起,他語氣淡淡的,聽來卻讓人有一種脅迫感:“梁修,你要是個男人,有什麽就衝著我來,別將不相幹的人拖下水。”

梁修默了默,眼眸中閃過一絲譏諷道:“原本,我和你也可以是一輩子都不相幹的人。”

韓有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聲音仍舊是淡到極致:“我用了我自己的方式贖罪,如果你覺得不夠,你要我怎麽做,你說。”

“我說了你就能做到?”

“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

梁修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雙手抱臂,看著窗外。

大切逐漸駛離市區,到了一處江邊空地上,韓有將車停好,車上的空氣一時靜默,隻聽梁修輕聲說道:“我想要蘇文心。”

韓有募地轉頭看著梁修,他臉色陰鬱,嘴唇緊緊的抿著,手也攥成了拳頭。

韓有從車上跳了下來,幾步奔到副駕駛位上,拉開車門,一把將梁修從車上拽了下來。

文弱書生的梁修哪裏是韓有的對手,他當即反抗,卻仍韓有揪著他領子,一把摔在了地上。

“韓有,你這氣急敗壞的模樣,讓我更加確定了,我的痛苦要怎麽轉嫁給你……”梁修從地上支撐起自己身體,一邊起身一邊狠狠的說道。

韓有一把扣住他手腕,反手就擰到背後,往前一推,將他整個人就壓在了大切的引擎蓋上。

“你他媽的像個男人,行不行,有什麽衝著我來!”韓有幾乎是喊著說出這句話。

梁修掙紮了一下,韓有抵上一隻膝蓋,讓他掙紮不動,梁修放棄了體力上的對抗,兀自說道:“我不管,我要給我哥哥討個公平!”

“他當年就那麽死了,人人都說那是場意外,誰也不能料到,可是,誰能理解我的心情,我父母傷心過度,一個得病常年臥床,一個過早去世,我的家被徹底毀掉了。可是,法律說沒有人需要對此負責!”梁修情緒並不十分激動,多年的痛苦,早已將他折磨得有些麻木。

韓有抵住梁修的膝蓋,不禁鬆了些力道。梁升去世後,他多次探望梁家,他們並不準他進家門,他有想過梁升父母過得好不好,但沒想到,梁家竟因此遭了傾覆之災。

怪不得梁修慌不擇路的將所有的痛苦化作仇恨,發泄在他身上。

“我可以想辦法為老人家治病。”韓有的聲音滿是愧疚。

“不需要!”梁修吼道,“我隻需要你痛苦!痛苦!”

“梁修,你以為你哥想看見你變成這樣?”韓有鬆開梁修,直麵著他說道。

“別拿我哥說話!”梁修指著韓有,“我大學畢業就來了雲城,好不容易才等到這一天,你說我會不會放棄?”

韓有緊盯著梁修,半晌沒有說話,眼前這個人對仇恨的瘋狂程度,已然超過他的預料。

“梁修,”韓有緩緩開口,“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欠你什麽了,你也不要想被報複的念頭纏繞!”

梁修對韓有的這番話毫不在意,他撲了過去,狠狠的一拳打在韓有臉頰上。

韓有沒有閃也沒有躲,生生受住了這一拳,梁修還欲再打,卻被韓有一把扼住了手腕,另一隻有力的大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韓有俊美的臉龐,已然帶上了傷,他臉色冷峻,推著梁修往後連連退了十來步,直到梁修腳踩在了江邊的亂石上,江水流過,一湧一湧的,浸濕了他的皮鞋。

梁修的麵龐,因為喘不過氣,已經憋得通紅,韓有黑色的雙眸,泛著冷冷的光,直盯住他,看著他的臉色由通紅轉為青紫,韓有才一把推開了他。

梁修跌坐在冰冷沁骨的江水中,劇烈的咳嗽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氣。

韓有看了他一眼,眼神裏說不出的複雜神情,他邁開長腿,向著停在空地上的大切走去。

坐在江水中的梁修,望著韓有遠去的背影,心有餘悸的摸了摸的自己的脖子。

***

回了別墅,蘇文心也是一副剛剛回來的樣子。

見著韓有臉上掛了彩,蘇文心一愣:“今天帶隊訓練了?”

韓有點點頭,蘇文心轉身去客廳找醫藥箱,一邊嘀嘀咕咕的說道:“你們今天練什麽了,練這麽猛,這連你都受傷了。”

韓有從背後擁住蘇文心柔軟的腰肢:“你男人的工作,你還不了解嗎?這點算哪門子傷。”

“就你嘴硬,你要是不注意,今天受小傷,明天受大傷……”話剛出口,蘇文心就覺得說得不對,連忙朝著一旁的空氣佯裝啐了兩口,“呸呸呸,百無禁忌……”

韓有被她那慌亂的神情給逗笑了,在她粉嫩的唇上吻了一下:“晚餐又點的外賣吧?餓了嗎?我給你做點吃的?”

“不吃,”蘇文心躲過韓有落下來的一個吻,推他,“你快坐好,我給你噴點酒精,清潔一下,都破皮了。”蘇文心嘟囔道。

韓有聽話的,有些好笑的坐了下來,這可真是個大傷啊。

噴完酒精,韓有去熱了杯牛奶,端出來給蘇文心,看著她喝了下去,才開口問她道:“梁修近來表現得怎麽樣?”

“挺好啊,能力不錯,腦子轉得又快。”

“我不是說工作,”韓有神色嚴肅了起來,“我是說其他方麵。”

“其他方麵?”蘇文心有些困惑的回憶,“除了工作上的接觸,其他的不了解啊。”

韓有伸手將蘇文心摟入懷中,用力的抱了抱,才又鬆開她,雙手攀在她肩上,一字一頓的說道:“梁修對我的仇恨,我以往跟你講過。”

蘇文心剛才還輕鬆愉悅的表情,此時,也一下變得嚴肅了起來,她一下抓住韓有的雙臂,“是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了?”

“我沒想到,他對我的仇恨,已經到了讓他無法理智的地步,”韓有眼神裏滿是痛楚,“我試圖同他談過,但是沒有用。”

韓有帶著愧疚,講完了這些話。以往,他天不怕地不怕,哪怕前麵是熊熊火焰,他也隻管往前衝就是,而今不同了,他有了自己的軟肋。

“文心,對不起。我不能讓你出任何事情。”

“你如果沒有回來雲城……”

“韓有,”蘇文心聲音不大,卻很是堅定,她打斷了韓有的話,“我隻後悔沒有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