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綿待在家裏百無聊賴無所事事的第七天,見到了許久未曾見過的葉想。
開門的時候兩個人對視兩人都有些許震驚。
對方的變化太大,多少,也是有些物是人非的意味。
林綿震驚半響說不出半句話,葉想也是一時間找不到原本想好的詞。
隻能堪堪的憋出一句,“好久不見。”
林綿給葉想倒了杯熱水,忽然又反應過來什麽,起身去冰箱拿了罐冰可樂。
“你瞧我,這麽久沒見,差點都忘了你不喜歡喝白開水。”
林綿有些失落的看著茶幾上還冒著蒸汽的水,把剛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可樂給葉想遞過去。
葉想隻是淡然的勾起一個淡淡的笑,打開可樂的時候視線卻仍舊停留在白開水上。
“葉思說你懷了寶寶,身體是越來越虛了。”
“別聽他瞎說,就是欠調養,也就還行。”
“一晃,都這麽多年了,你都有孩子了。”
葉想猛然灌了好幾口可樂,“蔚藍,也有孩子了。”
然後是長久的靜默。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
林綿也沒有想要打擾的意思。
隻是忽然起身,去抱了一個箱子過來。
葉想沒有發覺,隻是在盯著茶幾上的白開水發愣。
隻是林綿輕聲的喊了聲,“葉想哥哥。”
葉想忽而反應過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走神了。”
林綿把箱子遞過去,“蔚藍寄過來的,讓我轉交給你的新婚禮物。”
葉想下意識的接過,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蔚藍現在很好。”林綿在單人沙發坐下,看著往日裏老是護著自己的葉想哥哥,早已經不是那個桀驁不羈的少年模樣,頭發是正常的黑色,也留起了胡子。
恍然想起許多年前的那個少年,早已經成為了回不去的年少青蔥。
“你呢,現在過的還好嗎?”
“我?”葉想忽然勾起一個無所謂的弧度,眼睛裏的情緒不達眼底,倒是有些洋裝的灑脫,“我也很好,開了個酒吧,也算是小有起步了。”
葉想說著,指尖有些顫抖的打開那個紙箱。
箱子許久沒有打開過了,看得出來,裏麵的東西被透明膠帶塵封了很久。
林綿看著葉想打開,忽然想起了年少時候的許蔚藍,那會兒的許蔚藍,很少笑,大部分的自己還有心裏的真實情緒,也好像是塵封在這樣一個紙箱子裏,最後扯開那層透明膠帶的把許蔚藍真實的情緒帶出來的那個人,是葉想。
“綿綿,”葉想忽然沒了往下翻的勇氣,這裏的東西每一樣,都保存的跟新的一樣。
“嗯?”林綿眼神落在箱子裏,看見一樣自己熟悉的東西,是之前許蔚藍脖子上的項鏈,已經生了鏽的一個小海豚。
“蔚藍的老公,有沒有比我好看啊……”葉想問完,自己都覺得奇怪,怎麽忽然,就問了這個了呢。
“沒有,葉想哥哥最好看了。”
葉想看著林綿認真的樣子,眼眶沒有來由的紅了,“你說,我跟蔚藍,怎麽就沒有辦法走到最後呢……”
林綿伸著去抽紙巾的手忽然頓住,想起許蔚藍抱著孩子笑的一臉幸福的模樣,又忽然回憶起青春時期跟著葉想的許蔚藍開心的模樣,隻是歎了口氣,“可能……是真的不合適吧。”
“我努力的想要變得更好,可等她走了我才發現,不知不覺間,我已經離她很遠了。”
“葉想哥哥……”
葉想的眼淚掉的猝不及防,這麽大一個大男人,說哭就哭,林綿看著心裏特不是滋味,想起之前護著自己的小男子漢,總覺得還是昨日的事情。
“她甚至連我的婚禮都不來看一眼。”
葉想自嘲一般笑的苦澀,猛然又灌了好幾口冰可樂。
“你們開始了新的生活,蔚藍說,留些遺憾才好,”
林綿伸手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我們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也不該後悔當初的決定。”
“我相信你當時,是真的希望蔚藍可以更好,現在蔚藍做到了,你也不應該還執著於那些回不去的時光。”
“可如果再給我一個重來的機會,我……我”
“你怎麽樣已經不重要了,都過去了。”
林綿把茶幾上已經涼了的熱水遞給葉想,“就好像你之前厭惡至極的白開水,現在反而覺得寶貝了。”
“忽然很羨慕你跟安遠道,”葉想接過白開水,忽然扯開了話題。
“有什麽好羨慕的。”林綿垂眸,眼底裏的情緒深不見底。
“兜兜轉轉,仍然還是走到了一起。”
“可我們,也不是青春時候的我們了。”
“你隻是在遺憾物是人非,可隻要彼此之間還有那種心動的感覺,就算是有再大的變化,也不值得一提。”
“我隻是很多時候都在想,安遠道是憑著什麽,一直念著我這麽多年。身邊所有事情都變了,唯獨他的心,好像一直都在我這兒,我總覺得不真實。”
“或許,是因為後來遇到的每一個人,都不是林綿。”
後來葉想的婚禮林綿還是沒有去成,葉想結婚那天,林綿在空**的餐桌前坐了很久,廚房裏有安遠道煮好的粥,客廳裏打開的電視放著嘻嘻哈哈的綜藝節目,手機裏是盆友圈的頁麵,還有共同好友發上去的葉想的婚禮視頻。
林綿**了好長一條短信。
最後隻發出去一個
“新娘子很漂亮,新婚快樂。”
有人終生懷念一個回不去的夏天,有人永遠記得青春裏的初戀,有人終其一生,都在想那些回不去的流年。
青春裏手拉著手走過的那幾條馬路仍舊還在,可是我牽著的人,終究不是你了。
許蔚藍的青春沒有人願意去回憶,那樣泥濘,好像走起來的每一步都帶著淤泥,頭頂上的天都是即將下雨的灰蒙蒙的顏色。
葉想的青春,走起來磕磕絆絆,蜿蜒曲折,也好不到哪裏去。
本來互相依靠,相依為命的兩個人,最終,還是分道揚鑣。
就好像開敗了的並蒂蓮,最終還是朝著不同的方向綻放。
林綿沒有忍住紅了眼眶,打了個電話給安遠道。
“我想你了。”
安遠道敲著鍵盤的手忽然停頓,秘書剛要開口匯報工作,被安遠道一個眼神阻止。
“今晚帶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安遠道放柔和了聲音,“別哭,我現在遞不了紙巾給你。”
“你說我們能一直這樣下去嗎?”
“嗯?”
“一直這樣無波無瀾,平平淡淡。”
“能。”
安遠道接過秘書遞過來的文件,直接簽了名。
秘書逃難一樣轉身離開,辦公室安靜的隻剩下了安遠道自己的聲音。
“為什麽?”
“因為我是安遠道,你是林綿。”安遠道起身穿外套,看了一眼還沒有完成的工作,隻是大步流星走出辦公室。
“葉想是葉想,許蔚藍是許蔚藍,包括慕容熙然,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單獨的個體,你不能總是被影響,質疑我們之間的感情。”
安遠道有些無奈,“你的腦子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林綿吸了吸鼻涕,有些小委屈的嗯一聲,然後開始反省自己,“可能是因為懷孕了,容易想多,情緒控製不住。”
“不許哭,憋回去。”
“哦。”
“吃飯了嗎?”
“還沒。”
“那現在吃。”安遠道說完,還想說什麽,林綿忽然快速的說“我先吃飯啦再見,”然後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掛了電話。
安遠道剛好走到地下車庫,腳步忽然頓住,又忽然加快了。
林綿胡亂的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淚,看了一眼自己與廚房的距離,幾番斟酌,還是不是很想動。
或許是胡思亂想也會累,林綿打了個哈欠,又覺得還不餓,於是安慰自己,先睡一覺,睡醒了心情就好了,再吃東西。
然後林綿又看了一眼廚房。
最後還是選擇起身,慢悠悠的走回房間。
或許是真的很累了,剛剛沾上枕頭,就直接睡著了。
孕婦總是容易勞累的。
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林綿像是成為了夢裏的那個人,明知道自己在做夢,可就好像是穿梭了時空一樣,看著自己回到了無數次想著的那條巷子,看到了小時候被一群人圍著欺負的自己,看到保護自己的葉想哥哥,又轉眼間看到了許蔚藍,看到那個在小小的酒吧裏發著光的許蔚藍。
又好像回到了那一年元旦晚會的禮堂,所有人的語言都化成了利劍,冰霜,狠狠的砸在台上的許蔚藍和她身上,整個禮堂變得黯淡無光,忽然衝出來的光亮,是葉想和葉思。
林綿想,那一定是許蔚藍第一次真正決定跟著葉想一輩子的想法萌生的時候吧。
而那時候的葉想,也是抱著一顆赤忱的心,一心一意的對許蔚藍好吧。
林綿看見了好多人,走過了好多曾經的回憶。
忽然停在了安遠道麵前,現在是好多年前的大雪天,少年的安遠道耳垂通紅,臉頰上都著害羞的粉色,麵前的少女笑顏如花,
她仿佛能聽見少女特有的甜軟的聲音,輕聲的念著,說著,“你好啊,男朋友。”
睡夢中的林綿沒有來由的掉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