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踏月而來》

第一卷第八章

林綿收拾了畫板騎著自行車回到了許蔚藍的家,在寧巷深處,是一個開窗就能看到**的地方。

小小的樓房被許蔚藍收拾得幹幹淨淨,沒有什麽家具,特別簡單的一床一桌子,牆邊堆滿了許蔚藍從小到大的書,歸類分好,整整齊齊的。

許蔚藍讓林綿坐下,自己從床底下翻出藥箱給自己上藥,看著許蔚藍熟練的樣子,林綿一下子覺得喉嚨發酸,

“怎麽了?同情我?”

許蔚藍瞄了林綿一樣,抓緊了棉簽,給自己上藥的時候力氣都重了三分。

林綿一下子過去搶了她的東西,輕手輕腳的給她上藥,“同情談不上,不過比較心疼你”

“自己一個人?”

“我媽跟有錢人跑了,我爸吸毒蹲了牢。”

“對不起……”

林綿一下子沒了動作,倒是許蔚藍不介意,一臉淡然無謂的模樣,“沒事兒,這一片都知道的事兒。”

“我,我也沒有爸爸媽媽。”

林綿說完歎了一大口氣,眼睛裏水霧彌漫,“他們都是災區醫生,那次去了,沒回得來。”

“我隻剩個念想了。”

林綿的眼淚啪的一下掉在許蔚藍的傷口上,一下子痛得她皺緊眉頭。

林綿的手機鈴聲就是這個時候響起來的。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在哪?”

“寧巷”

“等我”

“什麽?”

“很晚了,那邊不平靜,去接你”

林綿還沒有來得及拒絕,那邊就已經掛了電話,林綿這才注意到,窗外的天色已經開始沉了下來,黃昏時分深橙色的光暖暖的灑在幹淨的木板上,窗外望出去是大片大片的**田沐浴在這樣的黃昏下格外惹人歡喜,林綿忽然覺得心裏被什麽一點點填滿,很舒服的感覺。

她回頭看許蔚藍,“你看啊,你這兒真漂亮。”

許蔚藍卻是沒有什麽太多的感覺,隻是很淡的嗯了一聲。

“剛剛那個,是安遠道吧”許蔚藍輕輕撫著手臂上已經開始結痂的傷口,癢癢的疼,又有些酸。

“嗯,住的近。”林綿有些不自在,其實多多少少都不是很樂意跟別的女孩子聊起他。

“你跟落笙很熟吧?”

“從小一塊玩到大”

“那,落笙……我跟落笙一個宿舍……”許蔚藍想說什麽,卻是沒有辦法下定決心說出來的糾結模樣。

“怎麽了?”

“落笙她……”

許蔚藍的話被林綿再一次響起的電話聲打斷,林綿接起電話,眼睛卻不知道為何落在了窗外的**田上,一眼就看到了**田旁邊舉著手機皺著眉頭的少年,

電話那頭的聲音都好像是鮮活了起來,“寧巷哪兒?”

“你站那別動,我過去找你,千萬別動,你走了我就找不到你了。”

林綿用口型跟許蔚藍說了再見,又給了一個電話聯係的手勢,看到許蔚藍笑著趕她走,她這才放心的背著畫板跑了出去。

窗外黃昏的太陽還未完全落下,還餘下的半邊正好足夠照亮少年的眉眼,舉著手機的少年一臉認真,保持著一模一樣的姿勢等著林綿去找他。

林綿背著畫板一蹦一跳的跑出去的時候,還是沒有忍住喊了聲安遠道,安遠道順著聲源一下子看到了林綿,他皺眉,“慢點,我不動就是。”

可安遠道話音未落齊,林綿就連著畫架一起撲在了**田上,砸了歪了一小片**。

安遠道的眉皺的更緊了,差點沒忍住爆粗口,“喊你慢點?”

隨著說完話,安遠道想過去扶她,林綿卻急了,“別別別,你別動,我自己走過去。”

什麽cd的玩意兒啊……

安遠道心裏有草泥馬但是不敢放出來,怕嚇著林綿。

林綿爬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到安遠道麵前,“你不覺得此情此景很像電影裏的情節嗎?”

“女主角一步一步的走到男主角身邊,在花海,在黃昏,在有你的地方。”林綿笑的老開心了,“我剛剛看到你我就想飛過來找你,多棒啊。”

“棒個球?好好的白裙子被你弄的髒成什麽樣了?”

“能洗,總歸會幹淨的。”

“摔傷沒?”安遠道挑眉,“看著你這……”(活蹦亂跳的樣子應該沒有摔傷吧)安遠道話還沒有說完,林綿就一下子撩起了一點裙角,露出她已經紅腫了腳踝,然後有點不好意思的往上再扯了扯,露出了已經磕破皮兒的膝蓋,膝蓋上還暈了一圈血,看著都疼。

林綿確實笑的是真的開心,眼睛裏都有星星的那種開心。

安遠道忽然感覺心裏被什麽撞了一下,還能聽見彭的一聲響.

“摔成這樣傻樂什麽?”

安遠道順手背了她的畫架,看著她這個樣子,嘖了一聲,“騎車是騎不了的了。”

又很自然的問她,“要抱還是要背?”

“???”

林綿還沒有反應過來,安遠道已經一把抱起她,口中念念有詞,“女人就是麻煩。”

“你怎麽二話不說占人便宜呢你?”

林綿一下子羞紅了臉,腦子差點當機,嘴巴卻沒停。

“那你這樣,走得了?”

“那咋整?不成你抱著我回去啊?”

“就你這小身板的矮子,又不是抱不動。”

林綿反應過來,“我騎著車過來的呢???我車怎麽辦?”

“我沒騎,本來就是打算騎你的車回去。”

“為什麽?”

“寧巷這邊聽說很亂,你騎車我不放心,我騎,帶著你,安全。”

林綿嗯了一聲,任由安遠道把自己抱起來放到自己自行車的後座上,然後自己跨上車,仔細確認了林綿已經坐穩,才踏了出去。

等安遠道開始騎車林綿才又反應過來,“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

“母豬公豬不都還是豬?”

“你才豬,蠢豬燒豬大笨豬,佩奇!”

安遠道載著林綿從寧巷裏鬧鬧哄哄的騎了出去,歡聲笑語卻放佛在這空靜的**田裏徘徊不散,許蔚藍忽然有點點恍惚,心裏空落落的疼,或許是羨慕叭,也說不準是嫉妒呢……

她過去關了窗,不敢再看。

可黃昏的暖橙色光透著許蔚藍家裏的木窗縫裏照進來,她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去看一下,忍不住的,要去羨慕,要去,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