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是誰啊?怎麽在花海家的田裏?”

隔壁的稻田裏響起一把疑惑的女聲。

稻苗間的花靈這才抬起頭,仰起那張滿是汗的青春洋溢的俏麗圓臉。

“是我啦吳大嬸。”

她聲音清脆地回了聲。

大約五十歲的吳大嬸也在自家的稻田間拔著野草,看到花靈那張熟悉的臉,頓時揚起了更熱絡的聲音。

“啊,原來是花靈你啊。”

她大著嗓門,揚著純樸的大笑說,“我還以為是誰呢,沒想到是你。不過花靈你不是在大城市讀大學嗎,好端端的回來種田幹嘛?你大伯母他們呢,這幾天我們怎麽看他們家家門緊閉,人也不見,去哪了呀?”

田與田之間隔得遠,說話幾乎都靠喊。

“沒有啦,我大學快畢業了嘛,不就回來幫幫大 伯母他們嘛。”

花靈唇邊漾著笑容說,“我大伯父他們有些事去市裏去了,可能要一陣子才回來,我反正有空就順來照料一下這些田嘛,免得給蟲子禍禍了。”

“啊?”

吳大嬸一邊拔著草,隨意地問,“你大伯父因為什麽事連田都不看了啊?”

“沒啥大事,就去照顧一下花英。”

花靈將拔下來的野草扔到田埂邊上,不在意地說。

“哦,這樣啊,那你畢業了不去找工作,回來種田幹嘛,我們這些想出去出不去,你好歹也是個大學生啊……”

吳大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把突然插進來的陌生女聲搶白,隻聽她嘲弄地說。

“吳大嬸,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花靈讀的也是種田的,她能找什麽工作 ,辦公室的工作她能做得了嗎?她不回來種田她能做什麽?”

聽著這聲音,花靈眯了眯那燦亮的眸子,往聲音的來源看去。

哦,是她花家本家,她應該叫堂哥的人的老婆,餘秀秋。

這個女人在村子裏呢,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見不得別人比她好。

不過雖然是她堂哥的老婆,但她足足大她二十歲。

餘秀秋肩上扛著一把鋤頭,站在田埂邊,揚著下巴,一臉蔑視地看著稻苗裏,一幅舊短褲舊T恤寒酸打扮的她。

“切,讀個什麽大學就以為了不起啊,最後還不是得回村裏種田。”

大眼睛骨碌地轉了一圈,花靈故作卑微附和著。

“是是是,堂嫂你說的是,我讀的是野雞本科大學,比不上你那兩個初中都沒讀完的兒子,我活該種地,我花靈是比不上你那進廠擰螺絲的兒子,是我不配。”

“哼,你知道就好。我兒子每 個月五千工資,你比得上嗎 ,你賺得到嗎?”

沒聽出她話裏諷嘲的餘秀秋不屑地說,“現在這年頭什麽大學生遍地都是,有幾個找到好工作的?讀了也白讀。哪像我兒子進廠裏,包吃包住,那裏邊的小姑娘啊,都圍著他們轉。”

吳嬸子抬起臉,“不對呀秀秋,我聽說你兒子要結婚,那女生要二十萬彩禮,你們拿不出來呀,而且是你兒子死皮賴臉的追人家小姑娘,哪有瞎眼的圍著他轉哦。”

她的話一出,餘秀秋的話可算是不打自招了。

“……”

花靈抿著唇,因為吳大嬸的話死死忍著笑,臉都憋紅了,抖動著肩頭,就怕自己不給麵子笑出聲,餘秀秋會更恨她。

雖然她是無所謂啦。

吳大嬸真是厲害,蛇打七寸,裝不了逼了哈哈哈……不過這些八卦怎麽沒人跟她說呢。

可惡,錯過了。

餘秀秋臉上青紅交加,有著被當場揭穿的惱怒成羞。

她衝吳大嬸大聲喊,“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我隻是不喜歡那個女的,二十萬彩禮算得上什麽,我們花上三十萬也給得起。”

吳大嫂無辜地說,“那你們給嘛,不是說那個小姑娘是城裏人嗎,娶了她你也可以去當城裏人了 。”

餘秀秋這會倒是沒作聲,隻是咬著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真實原因是什麽,她心裏一清二楚。

別說二十萬了,她連十萬塊都拿不出來。

誰不想當個城裏人。

“哼,我才懶得跟你們這些窮人計較。”

說罷,她昂著下巴,撅著大屁股,走向不遠處的紅薯地裏。

吳大嬸的嘟嚷聲響起,“你要不是窮人,倒把人家小姑娘娶回來呀。”

餘秀秋不敢回話,羞憤地大步走遠。

“哈哈哈……”

花靈這才敢放聲大笑。

“吳大嬸,你太厲害了。”

她朝前方的吳大嬸伸起兩個大拇指。

“兩三下就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佩服佩服。”

吳大嬸撇了撇唇,“大家都是村裏人,她家裏那點屁事誰不知道,她就是欺負你在外麵讀書什麽也不知道罷了。”

聽到這,花靈**陷進泥水裏的雙腳,往吳大嬸的方向走去。

她神秘兮兮地小聲問,“吳大嬸,村裏還有什麽狗血的八卦,你跟我說說唄。”

吳大嬸一說到這個就來勁了。

“嘿,你別說還真有……”

於是,她一邊拔草,一邊活靈活現地給她說著村裏頭的八卦。

花靈聽著,咋舌地瞪大了眼。

“真,真的嗎?”她結巴地問。

怎麽,這村子裏的年輕人,都這麽開放了嗎?

“那當然,還有假的嗎?你說有老婆有兒子的人,竟然還和男的搞在一塊,惡不惡心。就那天啊,那天我們村裏一堆人去捉小三,結果就看到他們兩個男的赤白條的睡在一起,害得我差點長針眼……”

“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這下花靈可算是開了眼界了。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吳大嬸的身後,頗有興趣地繼續聽她講村裏的這些狗血八卦。

兩人貓在稻苗間講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這場八卦大會以吳大嫂要回家煮午飯匆匆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