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

就著傍晚的黃昏,一台破舊的三輪車慢慢地駛過四麵環山的水泥鄉道,不一會兒,村民聚居的村落開闊在眼前。

高低錯落的各種新舊樓房,低矮瓦房隨著三輪車的駛進越漸放大。

夏蟲在草叢間唧唧作響,眼前偶爾幾隻蜻蜓飛過,清新的空氣中,彌漫著青草的清香。

臨近晚飯時間,嫋嫋的白色炊煙也從村裏各家屋頂上的煙囪冉冉升起。

坐在三輪車的後車廂,花靈睜著雙眼著急地放眼望去。

遠遠的,她看到她位於村落最角落處那間兩層半的小樓,孤零零的佇立在那,圍牆塌了,放雜物的小屋子也塌了,場麵好不淩亂。

看到這一幕,她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雖然大伯母有發照片給她看過,但是,親眼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來這個台風把她家損壞得厲害。

在她出神的當頭,三輪車駛進一間**著紅磚的三層小樓門口的水泥地院子裏。

“到家了。”

三輪車停了下來,隨著開車人渾厚的聲音,花靈這才收回思緒。

“來,大妹,把行李箱給我。”

車廂邊出現一張樸實憨厚,膚色被太陽曬到發黑的中年男人臉龐,他嘴角咧著笑容,將花靈的行李箱拿下地。

他是花靈的大伯,花海。

而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花靈從小長大的村落,花田村。

花田村有一半姓花,有一半是遷過來的外姓人。

在十多年前,還算大的花田村人口將近一百五十多戶,常住人口也有五六百人,隻是隨著時代的發展,有很多村民受不住村裏的貧窮,去往大城市打工了,久而久之的在外頭落葉生根。

也漸漸的,花田村的人口式微,剩下的六七十戶人家以中年人和老年人孩子居多。

而年輕人,去外麵讀書的讀書,打工的打工,清明過節的,才會回來拜祭一下祖先,因此村裏的屋子田地,丟荒的也不少。

留下來的這些村民,大多都以種田為生,努力地守著這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一畝三分田。

放眼望出去,在黃昏桔紅的晚霞下,一片片的稻田與菜田相映成輝,交織出一幅再平常不過的田園畫麵。

“大妹,快進來,你大伯娘煮了你喜歡吃的菜在家等著你呢。”

花海拖著行李箱往屋裏走,見她沒跟上,便回頭熱絡地喊她。

花靈這才跳下三輪車的車廂,漾著笑容跟上。

“好咧,這就來。”

花田村村裏的人不知什麽時候留下來的習慣,都喜歡叫侄女或者女兒叫阿妹,再多再在前頭排個數字。

例如最大的叫大妹,第二的叫二妹,第三的叫三妹……如此類推。

花海的老婆林春紅聽到院子裏的聲音,一手拿著鍋鏟,一手往腰間的圍裙擦了擦手上的油膩,從最裏頭的廚房裏走出燈光有些昏暗的客廳。

她看到花靈,隨即笑容一揚,高興地迎上去。

“我就說你這個老頭接個人怎麽接這麽久還不回來咧,這天都快黑了。”

“哎,這不是前幾天下風,路上塌了不少的泥,慢慢開所以就慢了些。”花海將花靈的的行李箱放進一邊的房間。

屋子裏頭的陳設比外頭好一點,牆壁抹了白膩子,地麵鋪了瓷磚,但入目可見,多少還是顯現出農家人的寒酸。

“大妹,你今晚就在這裏睡吧,你家我之前就進去看了,屋屋角角都漏水滲水的,不好住。”花海說。

”大伯父,我想先去我家看看。”

和大伯母打了聲招呼後,花靈聽到他這麽一說,趕緊開口。

“這天快黑了,要不明天去看,你看行不?”

林春紅推看了眼花靈,也了解她現在想回家看看的想法,於是輕推了下自家老公,大嗓門嚷著。

“哎呀,就去看一看而已,又不會少根毛,快去快去,太黑了就拿上手電筒。”

說著,還把放在客廳櫃子上的手電筒塞給他,“你們去吧,我還有兩個菜沒炒好,看個十來分鍾就好回來了哈。”

“大伯母你最好了。”

花靈摟著她腰膩歪了下。

林春紅笑眯眯的,“好了好了,快跟你大伯父去吧。唉,我都說讓你不用回來了,讀書重要,你非要跑這一趟這麽累人……”

看她又叨念起來,花靈伸了下舌頭,趕緊叫上花海往自己家走。

唉,大伯母她人沒啥,就是嗓門大了啥,愛叨念了些,有時候會念得耳朵都會長繭。

還是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