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十分意外
秦韻的這試卷中夾入了自己在後世所理解的一些觀點,這些觀點在後世雖說是極平常的,可在這時代,有的想法不免有些太超前了,看著看著,弘治帝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
而其他幾位旁觀的大學士和監考官們,有的看到秦韻試卷的觀點,直接就充滿反感,這些人習慣固步自封,拒絕任何變化與革新,他們視一切變革為洪水猛獸,覺得隻有按照祖宗成法讓這個朝廷和國家運轉下去,才能保持自己的根本利益。
還有人倒是認真看了秦韻所寫的內容,可卻對內容本身不屑一顧,特別是秦韻在試卷中寫道,可以大力發展工商業,將那些失去土地的百姓從土地上解放出來,進作坊做工,在他們看來,這有違聖人教導,這個柳直身為聖人門徒,怎麽能滿目銅臭,分明就是自甘墮落,其中有聰明的,更看到這個觀點分明就是侵犯了他們的現有利益,他們這些人的家族,本就是土地兼並的主流,如果那些失去土地的百姓都去做工了,他們弄那麽多土地誰來耕種,耕種的人越少,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們要給佃戶們更好的報酬,才能將這些佃戶們留在自家的土地上。這麽一想,他們更加覺得這個柳直的觀點其心可誅呀。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在自家的那一畝三分地上,他們倒是真的從這個國家的角度來看待秦韻代寫的這份試卷,隻是任何一項變革,都是充滿風險的,不是頭腦一熱,就可以立即執行的,所以,他們就算看到一個有建設性的觀點,也不會輕易表態,而是會在心中思謀這法子是否具有可行性,風險性又有多大。那些利益階層會反對,那些利益階層會支持,怎樣讓更多的人得益?
秦韻也知道,她這試卷中的有些觀點,一定會引發爭議的,可柳折眉在作文時,還是將她的觀點給接納了,並且還潤色過了,這讓她確信,這個柳折眉是真的值得她培養的。
她更知道,這次就算她代寫的這份試卷柳折眉的名次因為內容的爭議性拿不到最好的名次,可絕對會讓柳折眉進入弘治帝和朝廷這些大佬的眼中,這樣一來,她的目的就達成了大半。
她從來不需要一個循規蹈矩的代言人,這個世界上循規蹈矩的人太多,大多都泯然與眾了,這不是她所想要的,她打算從一開始,就要將柳折眉給推出來,樹立成一個標杆。
弘治帝幾乎是看著秦韻將自己的試卷給一筆一筆寫完的,旁觀的其他人不管心中怎麽想,可還是很佩服秦韻假扮的柳折眉的心理素質,沒有人被皇帝這麽盯著,還絲毫不亂的,從這一點上,他們就覺得這個柳直不是池中之物。
看到秦韻寫完最後一個字,開始檢查試卷,弘治帝才從秦韻的桌前離去,再也沒有看別的考生的試卷,從頭到尾弘治帝也沒開口說什麽,這讓旁邊這些大臣們心中越發猜測起弘治帝心中的想法來,不管是對這份試卷表示欣賞的,還是對這份試卷反感的,打算使絆子的,他們首先先要了解自家大老板的想法,才能對症下藥。
殿試因為隻有一場,交卷之後,殿試的總考官開口道:“諸位既已答卷完畢,自有聖上親自批閱,兩日後,乃是今科殿試的傳臚大典,請準時到場。”殿試之後,這成績也不是當天能夠出來的,怎麽說,也要四百多份試卷,所以,要給皇帝和那些監考官們留下兩日的批卷時間,故此,這總考官才有這麽一說。
考生們聞言,都如釋重負,反正不管這試卷做的怎樣,已經成為定局了,當即再次起立,向弘治帝叩首再叩首,又道:“學生告退。”又一一在禮部官員的引領之下退出宮門。
殿試完畢,就是徹底的解放了,這些考生們有些相約去酒樓大吃一頓,有的還相約去風月場所爽上一爽,放鬆放鬆,秦韻假扮的柳折眉作為no一號,這知名度還是很高的,就有一些考生上前相約。
秦韻現在哪有心思理會這些,這些時日,她忙的恨不得真的將自己分成兩個人來用,更別說,柳折眉還等著與她交接呢,今日考場的事情還是要給柳折眉交個底呢。
當下一一婉謝了這些人的邀請,而去了一個隱秘的據點,與柳折眉見了麵,然後將柳折眉送回柳宅,自己換了一副模樣,準備回秦府。
隻是馬車走到半路就被截胡了,原來,朱厚照這熊孩子太懂得尊師重教了,得知她遇刺後,竟然在今日出宮前來秦府探望了。
秦家老爹無法,隻好說是她出門求診去了,結果這熊孩子就一直待在秦府不走了,等她回來。
說起來,還是這熊孩子對他和上高王的比試缺少信心,眼看這日子馬上就要到了,要是秦韻這個當師父的不起作用了,怎麽成。
她隻好繼續裝重傷不治,回到自個的家,卻發現家中正雞飛狗跳呢,原來,朱厚照這熊孩子好端端地突然一隻手生痛,手上沒有任何傷口,卻疼的要命,就算找大夫來,也看不出任何端倪來。
好在這疼痛的時間不長,也就短短的幾分鍾,痛過之後,就再沒反複過,這麽一鬧,那些隨行的侍衛們那裏還敢讓朱厚照留在外邊,當下,就急急忙忙地回宮了。
還好,這熊孩子也就是疼了那麽一會,要是一直痛下去,秦父這種機變百出的人恐怕都不知道該怎麽應付了,硬生生地嚇出一身冷汗來。
秦韻回家後,朱厚照剛離開。從秦家老爹口中得知這個情況後,秦韻若有所思,根據秦家老爹的說法,朱厚照這熊孩子痛的都臉色發白,冷汗直流了,應該不是裝的,更別說,他也沒必要在自個家中假裝呀,那麽,是真的有什麽人動了手腳?
她第一個想法,就是那位白蓮教的大師兄,對方為了給自己增添晦氣,或者警告自己動的手腳,可轉眼一想,又覺得那裏不對。
她同樣擔心的是,要是朱厚照這熊孩子真的出了什麽事,那事情就更麻煩了,想不出什麽頭緒來,她有些疲乏地回到自己房中,想休息一會,推開自己的房門,卻見小魚兒站在房間的牆角處。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可憐巴巴的。
電光火閃間,她心中突然有了另外一個想法,當即開口道:“小魚兒很討厭姓朱的那小子嗎?”
小魚兒聞言,低下頭,不說話。
如果秦韻先前隻是覺得有幾分可能的話,看小魚兒這樣子,她越發肯定,朱厚照這熊孩子,一隻手突然痛的要死,還真可能是小魚兒動的手腳,這麽一想,她心中反而放鬆了幾分,隻是小魚兒動誰不成,偏偏動那熊孩子,這可是很要命的事呀。
既然將這小丫頭納入了自己的勢力範圍,那麽,就要受到一定的約束,不能做什麽事都隨心所欲,要是下次再闖出什麽大禍來,自己未必都能兜的住,她可不想把這丫頭培養成《天龍八部》中阿紫的那種性格和人格扭曲的人。該警告的要早點警告,該教導的也要早點教導。
“為什麽,告訴姐姐。”
“他捏小魚兒的臉。”這小丫頭終於抬頭,嘟著腮幫子,氣鼓鼓地道。
“撲簌!”秦韻還真?...
沒想到會是這個理由,當下撲簌一聲笑出聲來,整個人心情再次變好了一些,隨口道:“他捏你,你不會捏回去呀,怎麽能隨便動別的手腳呢?”說完之後,秦韻就覺得自己這話似乎也有些不合乎適宜。朱厚照這熊孩子畢竟身份高貴,這捏回去跟動點手腳其實都是適合提倡的。
“嗯,小魚兒聽姐姐的,下次我隻捏他,不會給他下毒了。”
秦韻一把捂住這小丫頭的口低聲道:“小魚兒要記住,姓朱的小子身份與我們不同,今日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你也不曾動過任何手腳,以後,關於那小子的事情,你必須先要告訴姐姐,知道嗎?”這小丫頭,要是這話傳到弘治帝夫妻二人口中,就憑這小丫頭剛才說的那句話,就會要了這小丫頭的命。
隻是,朱厚照這熊孩子不是來看望她這個當師父的嗎?為何要捏小魚兒的臉呢?說起來,這小魚兒生的倒是真的粉雕玉琢的,漂亮到爆,難不成那熊孩子,這麽小,就對女孩子有了興趣?
小魚兒看到秦韻的臉色很是嚴肅,當即不由地點了點頭。
秦韻鬆開小魚兒,想了想道:“在家裏還住的習慣嗎,要是有什麽想要的,就告訴秦伯,知道嗎?”
小魚兒再次點頭。
“那就好,再過一段時日,姐姐會給你找幾個夥伴,請老師專門給你們上課,有些東西還是要學的。”
想著答應倒糞的老頭,收養的那些孩子,雖然暫時送到一個秦家老爹準備的一個莊子去了,也留了兩個下人照顧,可具體這些孩子的脾性,才能她還沒來得及了解,可她還是打算針對這些孩子不同的資質,進行針對性的培養的,小魚兒這孩子的性子還是有些問題,也許,跟一些同年紀的小夥伴們在一起,會讓她徹底的融入人群。
“嗯。”小魚兒聞言,再次乖巧地點了點頭。
“那好,去看廚房準備了什麽好吃的,姐姐都快餓死了。”
小魚兒聞言,還是站著不動。
“怎麽了,還有事?”
這次,小魚兒伸手從她的袖子中摸出一個小瓷瓶來,然後拉著她的手,將那小瓷瓶放到了她的手中。
“這是什麽?是你用在姓朱的小子身上的藥?”
小魚兒聞言,搖了搖頭,這下秦韻還真的有些不解了。
“這是給姓柳的哥哥的。”
“姓柳的哥哥?”秦韻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小魚兒指的應該是柳折眉吧,那麽這小瓷瓶裏的莫非是解藥,想到這裏,她難得一見地失聲道:“真的是你配的解藥?”
小魚兒再次點了點頭。
秦韻這些可是真的有點受到震撼,一時之間,還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麽了,小魚兒真的配出解藥來了,雖然她隱約覺得小魚兒是懂得一些毒術的,可就這樣配出了解藥,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盡管心中難以置信,可她想著小魚兒應該不會拿這等事情跟她開玩笑,隻是這解藥真的對症嗎?
秦韻的職業習慣造成她輕易不會去相信別人,尤其是小魚兒這解毒術可是沒有經過國際認證的啊,也達不到專家級和教授級,這讓她如何敢輕易相信,要是一個弄不好,真的讓柳折眉出了意外,到時,她就算想哭,也沒地哭去。
可當著小魚兒的麵,她的神情絕對不會露出任何端倪來,打開小瓷瓶再次確認道:“這解藥是你提煉的?真的對症?”說完話後,她緊盯著小魚兒的眼睛,發現這小丫頭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深幽,臉上也沒有任何異常,隻是再一次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那好,你這就跟姐姐去見柳家哥哥,隻要這解藥有效,小魚兒的恩情姐姐心中可是永遠會急著的。”雖然心中還是有所懷疑,可秦韻又想了一想,覺得不管從那個方麵來看,小魚兒這孩子都不是那種隨意亂來的孩子,她和柳折眉也往日無仇,今日無怨,根本用不著拿出不靠譜的解藥來折騰柳折眉,如果沒有幾分把握,這小丫頭應該不會將解藥交給她。
這小魚兒年紀雖小,可有毒道人那樣有名的師父,毒道人和那白蓮教的大師兄也是有一定淵源的,沒準這小丫頭真的是個用毒天才,能夠製出解藥來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