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出獄

“好!”貴英恰台吉緊緊地盯著手中的那封紙條,興奮的就連肢體也開始微微地顫抖了起來,羊舌子正立在一邊,靜靜地等候著貴英恰台吉下一步的指示。

“天地會果然守信用。”貴英恰台吉放下了手中的書信,一張臉上已經是喜氣洋洋,說罷不由說道:“嘿,這個小公子,果然是個守信用的人。”

“下一步,咱們幹什麽,還在原計劃那天動手麽?”羊舌子冷冷地道。

“不!”貴英恰台吉揮了揮手,淡淡地說道:“那邊的消息,是讓我們不要在明人的端午慶典上動手。”

“為什麽?”羊舌子頓時愕然了一下,緊接著憤怒地道:“難道明人是小看我們韃靼人的勇武麽?是不相信我們韃靼人可以當場擊殺明人的皇帝麽?”

貴英恰台吉瞅了一眼羊舌子,羊舌子頓時神情一振,情知自己有些失態,慌忙垂下了腦袋,隻聽貴英恰台吉的聲音在羊舌子的耳邊淡淡地響了起來:“你說,我們為什麽要來明國。”

“殺了他們的皇帝!”羊舌子狠狠地道。

“可是,我們為什麽要殺了他門的皇帝呢?”貴英恰台吉反問道。

“挑起明韃戰爭!”羊舌子的臉上已經是滿臉的森然,惡狠狠的說出了這個驚人的事實。

貴英恰台吉不由的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沒錯,挑起明韃戰爭,隻有這樣,我們才會有機會啊。”

說到這裏,貴英恰台吉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憑什麽林丹汗就可以繼承皇位,而我的父親,我父親的父親,我的祖父,卻仍然需要功勞來獲取官位和榮華富貴?我的祖上,難道就不是皇子了麽?這不公平。”

說完了最後四個字以後,貴英恰台吉已經淡淡地閉上了眼睛:“見機行事,我們安插在順天的人手叫他們暫時不要暴露,我們……就等著吧!”

說到這裏的時候,貴英恰台吉的眼睛已經完全閉了起來。

順天城天牢裏,一聲門鎖聲嘎然而響了起來。

牢門被打開了,神情淡漠的程國祥僅僅隻是看了一眼牢頭,卻什麽話也沒有多說。

那牢頭卻一臉諂笑地看著程國祥,一臉討好的笑容道:“程大人,您可以出去了。”

“出去?”程國祥顯得毫不意外,淡淡地道:“誰的命令。”

那牢頭的笑意更濃:“人在外麵呐,程大人,您就別為難小的了,您還是先出去吧,出去了再說。”

“好嘞,出去了。”程國祥點了點頭,然後複又喃喃地道:“出去了,好吧,這就出去了,我的衣服在哪?”

“在這呢,都給大人您準備好了。”那牢頭急忙將程國祥進天牢之前的衣服送上,滿臉討好的笑容。

那牢頭早已經混成人精似得了,這些來來往往的大人們哪一個命運不如同走馬觀花似得,今天也許位極人臣,明天就下了大牢,再然後沒過幾天,等到皇上想起來了,又把人給放了出來,所以,程國祥在牢裏的時候,這位牢頭就從來都沒有怎麽給程國祥什麽苦頭吃過,相反,反而是好吃好用的,都先供著這位程大人。

程國祥雙手接過衣服,看了一眼那牢頭,淡淡地點了點頭說道:“勞煩你了。”

“哪麻煩啊?”那牢頭頓時笑了起來,點頭哈腰地道。

待到程國祥將衣服穿好了以後,牢頭急忙又派過幾個人手幫著程國祥打理了一番儀容,直到那牢頭看的滿意了為止以後,這才一步三送的將程國祥送出了天牢。

等到程國祥出了天牢門外以後,一個人,早已等待在了天牢之外了。

“程大人。”那人笑了笑,一頭的鶴發童顏益發的顯得年輕。

程國祥淡淡地看了一眼,撣了撣衣服上得灰塵,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王大人。”

令人想不到的是,眼前的這位看起來頗有些年長的人,竟然就是現任的太子詹事,兼禮部員外郎,東廠廠公張彝憲的智囊王應熊!

王應熊微微地點了點頭,道:“看起來,程大人在獄中受苦了,請恕下官遲遲而來,自從廠公聞得了程大人入獄的消息以後,是食不知味,寢不能眠,也就是在今日,廠公這才終於說服了皇上,將程大人您放了出來。”

程國祥卻仿佛絲毫不領情一般,淡淡地道:“勞煩廠公的一片苦心了,我程國祥何德何能能夠勞煩廠公如此對待本官?不瞞王大人,本官在獄中是吃的好,睡的也好,比在眼前這片禽獸遍地的順天城裏要好的多。”

王應熊聞言後勃然色變,微微地怔了一會,這才說道:“程大人,難道你還是不肯輔助廠公成就一番大業麽?”

“此言差矣。”程國祥毫不為儲的搖了搖頭,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此乃做臣子的本份。然而,廠公雖為廠公,卻並非是君上,我程國祥如今所要盡忠的,僅隻有皇上一人,王大人,你說的這一席話,難道不覺得有失分寸麽?”

“你……你……”王應熊嗆了半天,這才終於長長地歎出了一口氣,說道:“好吧,下官已經知道了程大人的心意了,但是下官還是要說的是,如果有朝一日程大人回心轉意,東廠一門的大門將始終為程大人敞開。”

說完以後,王應熊深深的彎下腰來,向著程國祥拒了一恭,程國祥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卻什麽也都沒有再說了,轉而向著家的方向走了回去。

這一路上,程國祥顯得很平靜,緩緩地走著,精神抖擻,完全看不出是剛從天牢裏出來的模樣。程國祥一路地走回了家,沒成想,僅僅隻是剛剛跨進了大門的功夫,正在洗衣做飯的那群看起來活像是乞丐的人們一眼便看見了程國祥,紛紛丟下手中的東西,驚喜地叫了出來:“程大人。”“程大人你回來了!”

程國祥隻是含笑地一個又一個的點了點頭,什麽話也都沒有多說什麽,便舉步向著屋裏的方向走去。

“娘,我回來了,秀芝,我回來了。”

秀芝是程國祥妻子的小字,程國祥的聲音隻是剛剛傳進了屋子裏,一個看起來頗有些年歲的女人便急急忙忙地趕了出來,隻是一見到程國祥,便立即驚喜地叫了出來:“相公!”

“唉,我回來了。”程國祥含笑地點了點頭,程妻頓時驚喜地喊到:“娘,國祥回來了。”

“國祥回來了?”程母急急忙忙地走了出來,程國祥頓時跪倒在了程母的麵前,低聲道:“孩兒不孝。”

“你的確是不孝!”程母本是一臉驚喜的模樣,臉色卻慢慢地沉了下去,“你怎麽回來了,是不是俯首認罪了?”

“孩兒沒有。”程國祥這麽個就連權勢滔天的廠公張彝憲也想要極力拉攏的人,在自己的母親麵前卻恍若如同一個畏首畏尾的小孩,急忙道:“孩兒是被皇上的一紙詔書給放了出來的。”

“說謊!”程母竟然勃然大怒道:“平素我是怎麽教導你的,生當為人傑,舉頭三尺有神明,既然當官,就必須要為百姓謀福祉,為國家謀前景,否則不如跟著為娘一起回鄉種地去!”

眼看程母猛地發了怒火,程國祥和程妻一時間竟然戰戰兢兢的無人敢發話,程母憤怒地轉過身去繼續忙著手裏的事,還不忘道:“跪在這,今天也不許起來,給為娘想清楚,讀書和做官究竟是為了什麽?”

轉過頭,向著程妻淡淡地道:“記住,不可以給他飯吃!”

“嗯!”程妻看起來顯然極其害怕自己的這位婆婆,還不忘看了一眼程國祥,隻見程國祥有些呆滯地望著地上,程妻這才怯怯地跟在婆婆身後,轉身進了廚房。

第二天一大早的,程國祥回到了中書省,開始辦公了。

程國祥官複原職,自然是回中書省辦公了,程國祥位列尚書左丞,也就是宰相大人的副手,自然官位不低,然而,此時此刻,程國祥進了中書省以後,在中書省內辦公的大人門看見了程國祥以後,竟然鼻子裏隻是微微地哼出了一聲,便在也不看程國祥一眼了,紛紛向著程國祥丟去了一個諾大的後背,甚至就連瞧也不瞧程國祥一眼了。

可不是,不管怎麽說,大家名義上都屬同僚,要不是程國祥,開封府衙門能被那群暴民給毀了麽,中書省的那些大人們,六部的那些大人門的家,能給打-砸-搶燒了麽?若不是他程國祥,他們這些大人們至於落得跟條落水狗似得攜帶著家私美眷如同一隻喪家的落水狗一樣,到處躲麽?

所以,程國祥僅僅隻是剛剛跨進了門內,便一齊被同僚們自動的無視了。

溫體仁溫首輔正坐在上首辦公,仔細地看著一份奏章,聽聞腳步聲,這才抬起頭來,隻見程國祥正穿著整齊的官服走了進來,溫體仁不由的微微地將手中的那份奏章合了起來,淡淡地道:“原來是仲若啊,就坐老夫旁邊的這張桌子吧,原先的那張桌子被抬進了宮裏,過幾天老夫就吩咐他們再準備一張桌子。”

“下官多謝溫首輔。”程國祥麵無表情地向著溫體仁微微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