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驍勇左夢庚

劉體純刷地一下扯去外跑,內罩竟然是一身的戎甲,劉體純殺氣騰騰地大吼了一聲道:“來人,隨我登城,今日一戰,定叫左夢庚那賊廝斃命於此!”

劉體純在遠安的城防部署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當左夢庚的大軍麵對這座並不算很高的小城時,一時間竟然取之不下.箭矢流星,滾木如魚,摸進去的二十多個死士在犧牲了大半以後,好不容易才殺到了城門之下,將城門強行打開。

吊橋剛一放下,全身甲胃的河南路總兵左夢庚便手握長刀,一馬當先地率先撲向了城門,緊隨其後的是數十名左夢庚的貼身護衛 ” 。左夢庚的作戰風格一向如此,從來都不肯安安分分地待在後方統一調度指揮,而是喜歡親自冒著矢石衝鋒陷陣,一開始那些對他並不十分熟悉的士兵對他這種作風還真是嚇了一跳,到後來屢勸不止,大家也都習慣了。

左夢庚的作戰風格,不可謂不驍勇,算的上是一名有勇有謀的勇將,頗有乃父左良玉之風。這也是江楚寒當初在京城裏通過仔細斟酌了一番以後,才終於確定下來的人選之一的。帶兵的將領很多,能如左夢庚這般深得軍心擁戴的將領卻並不多!這與左夢庚的每站必前,身先士卒也有很大的關係!

匆匆趕到城頭的劉體純眼見左夢庚部隊的死士冒死打開了城門,不禁暗暗冷笑起來,嘴角也不由頓時劃過了一絲淺淺的弧線!等到左夢庚衝過了吊橋以後,劉體純立即大喝道:“斷橋!!”

“哢哢”兩聲,劉體純的兩名親兵立即撲了上去,狠狠地揮起手中的長刀猛地砍斷了兩根繩索,牢牢固定在地上的軲轆喀拉拉頓時一陣巨響,兩條鐵鎖失去了固定點,在城牆上擦著一溜火星,便猛地向城下滑了過去!

那吊橋也不知道此前經過劉體純的手究竟做了什麽機關,兩刀鐵索一斷,吊橋突然自中間裂了開來,剛剛衝到橋中央的幾名河南路士兵頓時連人帶馬跌下橋去,濺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水花!

“斷其退路!”

劉體純又是一聲令下,幾枚火箭便向城門處射去,隻聽砰地一聲,烈火便在瞬時間燃燒了起來!

原來,那地麵早已被劉體純預先鑿了坑,裏麵注滿了火油,火牆封住了城門,阻止左夢庚逃回,同時,城門洞內甕城處一聲梆子響,閃出無數的士兵,對著左夢庚身後的百餘人馬就是一陣狂射!

左夢庚圈馬回轉,手中一柄刀運轉如輪,拚命撥打著疾射而來的箭矢,左右護衛取出馬盾,悍不畏死地撲上前來,護在左夢庚左右,劉體純眼見左夢庚已然入甕,不禁頓時得意地大笑了起來。

劉體純早就打聽到了左夢庚那喜歡身先士卒的作戰風格,這一番精密的部署,甚至主動放棄一座城門,就是為了左夢庚,隻要左夢庚一死……哼!就算後邊還有五萬大軍,那又能如何?不過就是一群無頭的螞蚱罷了!

斷橋那邊,左夢庚的兒子左亮看見了這一番情景以後,不由得大驚失色,馬上命人與城頭的賊兵對射!主將遇險,所有的河南路的官兵瞬間大驚失色!

官兵所持的,乃是可穿重甲的特製箭矢,在佐以平日裏他們那極其高超的騎射功夫,驟雨般的箭矢紛紛而下,一時壓得城頭兵將抬不起頭來,劉體純被兩具大盾護在裏麵,隻聽頭頂“呯呯呯”箭矢入木聲如同冰雹般砸下來,也不禁被官兵的這一手高超的射術嚇了一跳。

趁著這個機會,左亮連忙喚人抬來幾具壕橋,搭在了斷橋之上,一馬當先撲了過去。

左亮年方十九,是左夢庚長子,左良玉長孫。八歲開始便在爺爺的親自指導下學習弓馬騎射,已曆數場大戰,算得上是一員武藝高超的悍將。

“呯呯呯!”

十幾具大盾一字兒排開砸在了地上,蓋住了油溝裏的烈焰,左亮立即衝進城門洞,隻見自己的父親左夢庚和侍衛正在且戰且退,躲在城門洞內以盾牌和馬屍做遮蔽,抵擋著賊兵自甕城之上不斷射下來的羽箭,左亮貓著腰撲過去,立即大叫道:“父親,快快退回!盾牌撐不了多久,火勢馬上又要燃燒起來了!”

“劉體純果然一手好手段!怪不得能被賊兵委以鎮守遠安這麽樣一處要道!”左夢庚笑著說著,他滿不在乎地拔掉一支斜插在護肩上的箭矢,冷笑地道:“可惜了,劉體純貪功心切,不該放我進門。我既然不曾死在亂箭之下,他就休想如意了。既然已經破了城門,又豈能退卻?左亮!趕緊組織人員運土滅火,今日之戰,有進無退!”

自遠安往荊門的路上,難民絡繹不絕,雖然說朝廷新來的這一位叫做鎮國公的大官很重視民心的向背,軍紀也極其嚴明,不許與百姓有任何的侵犯,可是,在江南,誰都記得當李自成的大軍來攻的時候,朝廷的士兵究竟是怎樣一敗塗地的,戰事一起,也不知道襄陽遠安等幾城還能不能保得住,聽說荊門除了本地原有駐軍,再加上袁宗第的兵馬足有十萬之眾,料想是穩如泰山的,亂世裏麵,隻要能保住一條賤命,這些窮苦的老百姓可不管誰忠誰奸,因此難民不約而同的,徑直向著荊門的方向而去。

忽然,遠處蹄聲大作,正絡繹與途的難民頓時如同驚弓之鳥,定睛看去,隻見塵土飛揚,一隊白衣白甲的賊軍落荒而來,那些兵馬盔歪甲斜的,身染血汙,倒卷著旗幟,大約有百十來人左右,一個個灰頭土臉,顯見是賊軍的敗兵了。

“停下!停下!”

路旁逃難的百姓中突然竄出了兩個人,攔在那隊騎兵前邊拚命地揮舞著雙手,一邊瘋狂地大叫著。

“籲!”

衝在前頭的一位賊兵將官急急勒住馬匹,怒目喝道:“大膽!為何攔住本將的去路?遠安失陷,本將要把這個消息立即報與經略使,爾等膽敢攔路,若是延誤了軍機,老子就砍下你的人頭!”

“我們不是百姓,不是百姓啊!”一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漢子一把扯掉頭頂的汗巾,從懷裏摸出一枚官印來,向那馬上的將軍亮了一下,喜極而泣道:“本官乃是遠安縣令,遠安失守,劉體純將軍戰死,本官與縣丞一起扮作百姓,這才逃出生天,我們也要去見經略使,還請將軍帶上一路!”

“原來是縣令大人!”那將軍頓時一臉賠笑了起來,“原來是縣令大人,失敬失敬,我乃是劉將軍麾下的將校魯安,既然是縣令大人和縣丞大人,這就立即與我一起趕赴荊門覲見經略使吧!”

魯安說罷以後,連忙將遠安縣令和縣丞拉上馬來,急急忙忙地複又向著荊門的方向疾馳而去了。

原來,守衛遠安的三萬人馬本就是袁宗第給予劉體純的精銳之兵,其中雖說是精銳,卻絕大多數都是新拉起來的壯丁充當的軍隊,劉體純的帶兵本領也的確不是稀鬆平常,原本隻是靠著城內的三萬大軍,左夢庚也斷然無法在短時間內拿下城池,數量比人多,劉體純的心裏原本也是輯定的很的。

可是不成想的是,劉體純麾下的將領韓明在一刀砍下了守城麾將杜敬臣的頭顱以後,竟然率領著兩萬多拉來的壯丁,打開城門,向著官府……投降了!

這下一來,原本勝券在握的劉體純,一下子頓時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懵了!左夢庚趁此抓住機會,集中優勢兵力,毫不顧忌地開始攻打起了遠安城。同時,劉體純為了引左夢庚中伏而主動放棄了一座城門,自始至終,左夢庚都不曾放棄這座城門,一直把它牢牢的控製在自己的手中,最終,也正是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起了大作用,天亮時分,左夢庚的大軍攻進了遠安了!

遠安城縣令和縣丞見劉體純久久不曾把官兵給趕出去,殺聲震天一直不絕於耳,立時就已察覺到了一絲的不妙了,等到天明時分,北城門剛一失守,兩人就趕緊溜之大吉了。這兩個人是不打無準備之仗的,半夜的時候,兩人就已經悄悄地潛了回去換上了一身的便裝,把緊要的東西都揣在了身上。

這個時候,刀子一扔就是百姓,刀一拿起就是賊軍,兩人混在百姓之中就往東逃去,左夢庚的兵馬進城,因為忙著控製全城,而且左夢庚早已經奉了江楚寒的命令,嚴禁禍害百姓,所以也無人追趕,二人這才順利逃出。

半路上,陸續有些劉體純麾下的散兵遊勇趕來,從他們的口中,這兩人這才打聽到,劉體純於遠安失守之後,曾想率兵突圍趕往當陽,可惜就在城門之下,忽然遇見了左夢庚之子左亮,被他一槍挑於馬下,當場斃命!

與此同時,遠在襄陽的江楚寒,和正鎮守在荊門的李自成欽定的經略使袁宗第也同時接到了消息,隻不過一個是好消息,一個,則是壞消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