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銀市位於東洲南部,即使是初春,也沒有春寒料峭之感,明媚燦爛的陽光傾瀉進窗戶,灑下一地的光輝。
“居然已經這個點了......”
楚澤淮從滿地的白薔薇花瓣上坐起來,在無比濃鬱的薔薇香氣中,先是茫然地看了眼陌生的裝潢,隨後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身上蓋的銀色布料。
手感順滑、觸感冰涼、裝飾精致,表麵還有記憶中會隨著起伏而隱隱約約出現的薔薇暗紋。
是白鬱在流銀市穿的衣服。
楚澤淮找了一圈,找到自己的製服後,慢吞吞穿上,心中卻不著實際地想著兩個事。
一是白鬱原來真的沒說謊,對方除了這個衣袍外,裏麵居然什麽都沒有穿。
二是白鬱把這件衣服留下了,那家夥該不會在流銀市果奔吧。
不過事實證明,楚澤淮還是想多了。
當白鬱提著早餐回來的時候,身上又有了一件新的銀白色長袍。
“我以為你會再多睡一會兒。”
白鬱踩上地麵厚厚的薔薇花瓣,坐在了對方旁邊,伸手從袋子裏拿出剛買的南瓜小米粥,用勺子盛起吹了吹遞過去,
“你接下來還有什麽打算嗎?”
“好像沒什麽事情要做了。”
楚澤淮就著對方的手喝下,隨後想了好一會兒,道。
在超S級汙染物【白薔薇】的威壓下,東洲的汙染物們大部分都不敢探頭,基本都悄悄摸摸地往外走,小部分的汙染物沒有眼力勁,還在蹦躂,也被他離開之前處理掉了。
至於還有更小一部分的沒來及的被他處理掉、仍舊想要蹦躂的汙染物——各城市的調查員又不是白拿工資。
“我還以為你還要去履行你東洲區域執行官的職責。”
白鬱又盛了一勺粥遞過去,淺綠色的眼眸彎起。
雖然說楚澤淮以工作為由離開流銀市的話,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植物私下裏還是希望他的飛鳥能夠陪在他身邊。
“我現在不就在履行嗎?”
楚澤淮伸出手揉了揉對方的銀發,
“深入被汙染物占領的城市內部、勘探裏麵的情報、拯救被關押在這裏的上百名同事、和【白薔薇】大打一架,然後因為實力不濟,被扣押了。”
白鬱:“噗——”
“這就是你打算對外說的話語?會不會有點損害你的名聲。”
“我又不想躲躲藏藏,放心好了,肯定沒有薩爾在家門口被你暴打一頓扔進垃圾桶裏丟臉。”
楚澤淮無所謂道,那麽多執行官都被白鬱打過,他打不過被扣押,不是很正常嗎?
“也有道理,不過你剛才一說,我倒是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
流銀市,監獄幼兒園中。
“執行官閣下,您怎麽為了我們,自願被扣留在這裏當人質呢?”
被蒲公英告知他們的執行官為了能讓流銀市同意放人,甘願把自己獻上來後,長寧市調查局的李局老淚縱橫。
“這個....其實現在東洲的高等級汙染物基本沒了,本就是因為戰鬥力才被提拔的我,倒也起不到之前那麽大的作用。更何況現在重要的不是殺敵戰鬥,是抓緊恢複各個城市的秩序,在這一點上,比起我,東洲更需要你們。”
楚澤淮伸手抽取好幾張紙巾,遞給了被一句‘東洲更需要你們’而感動哭的幾人。
“還請您不要這麽說,東洲永遠都會需要您的,您已經為了東洲付出了很多,真的沒有必要再因為我們而被束縛在這裏,您也有自己的人生,何必把生命年華犧牲在這個地方。”
盡管明白對方說的有道理,但李局還是過不了心中那個坎。
他們東洲的執行官閣下、全東洲的希望、最耀眼驕傲的太陽神鳥,此刻卻要因為他們幾個實力不行被抓的人,以自己為交換,把他們都換回去。
何德何能!
“我......”
楚澤淮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拍了拍李局的肩膀,
“諸位是十五個城市調查局的主力,從大局上來看,我一個人能換你們所有人回去,是最理智劃算的選擇。”
“執行官閣下......”
“不用再勸了,我心意已決,都簽好字了,你們趕快收拾一下吧,這麽多天不見,家裏人都會擔心的。”
在一番談話後,幼兒園中的眾人抹了抹眼淚,又是心痛又是感動地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當然,其中也有好幾個和感動大軍格格不入的人,用著看透一切的目光注視著大家。
“你說要是李局知道楚隊是為了愛情留下來的,他會不會哭死過去?”
栗訟摸了摸下巴,露出了想搞事的目光。
“他隻會覺得楚隊為了能讓他們回家,不僅貢獻上了自己的身體,還貢獻上了自己的愛情,於是他更感動了。”
越風在一旁,毫不猶豫地吐槽道。
“你們怎麽都把人往壞裏想,萬一楚隊真的是為了救我們而犧牲自己呢,你不能有這麽白眼狼的想法。”
一向看熱鬧和勸架的穆陽,此刻也用不讚同的目光看向了栗訟。
“不是,在清河市調查局這麽多年的你都看不明白嗎?楚澤淮那家夥明明就是想自己留下來,和白鬱和和美美。畢竟在這裏他不用工作,整天吃好睡好,還有對象陪著,要我的話,我肯定也留下來。”
栗訟扭頭對穆陽說道,卻沒注意蒲公英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
“你們兩個怎麽不說話?眼睛抽了?”
沒有等到預想的反駁回答,栗訟疑惑道,然後就感覺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栗隊,你是說你也想留下來嗎?”
蒲公英笑眯眯的臉出現在那雙僵住的深棕色眼眸中。
“沒,我想回——”
“想回到流銀市這個溫馨的大家庭是吧,我去和牽牛花說一下,把你的名字從釋放名單上劃去——”
沒有等蒲公英說完,栗訟就以一種被封印後不應該出現的速度跑出去,一個滑跪就抱住了楚澤淮的大腿。
正打算離開的楚澤淮:“?”
“楚隊,哥,執行官閣下,我和你相處了這麽多年,沒想到你居然願意為了同事們的幸福而犧牲自己,這種思想覺悟簡直讓自私狹隘的我自慚形穢。對於在這裏飽受折磨的我來說,你簡直就像那從天而降的——”
“栗訟,你別扯了,你每天吃得最多玩得最快樂,飽受折磨的應該是我們才對。你們清河市人天天吵架,不讓人睡覺,我們都快痛苦死了。”臨海市的調查員掏了掏耳朵。
“楚隊,你就放心地留下吧,我會不負你的犧牲,保護好清河市。”栗訟一臉堅定。
“執行官閣下明明是為了大家才願意交換的,栗訟,不要往你臉上貼金,清河市有楚局,你回不回去都無所謂。”長寧市的調查員抽了抽眼角。
“在這裏的每一天,我每時每刻都在期待能有英雄把我救出來......”栗訟聲音鏗鏘。
“可是你明明每時每刻都期待送飯的漂亮小姐姐,我看你就是想留在流銀市。”臨江市的調查員毫不留情戳穿。
栗訟:......
不是,為什麽你們寧願相信楚澤淮留下來是為了大義而犧牲自己,都不願意相信我是真的想回家?
**
不管怎麽樣,栗訟最後還是和大部隊回去了。
“終於走了,可以節省下好大一筆夥食費了。”
蒲公英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隨後看向一旁望著眾人的楚澤淮,朝著另一個方向努努嘴,
“歡迎加入我們流銀市,還有,白鬱大人在那裏等你。”
“好,謝謝。”
楚澤淮回過神,看到的就是不遠處不知道站了多久的白鬱。
對方靠著牆,銀色的發梢在風中微微搖晃,在燦爛的陽光下,那雙盛著滿滿笑意的淺綠色眼眸中,隻倒映出他一個人的身影。
“在這裏等很久了?”
“沒有,剛剛來,之前是去找沈榕發了一個告全東洲的通知,就說如果想要釋放關押在流銀市裏的上百名調查員,就拿你來交換,畢竟做戲要做全套嘛。”
白鬱掏出來一張紙,是一張蓋著流銀市官方印章的合同,隨後又掏出一根筆扔過去,眉眼彎彎,
“剛剛不是說簽字了嗎?快簽吧,我的執行官閣下。”
“還說沒有等很久。”
楚澤淮小聲吐槽,但還是接過筆,在這個表麵上是合同,實際上是賣身契的文件上簽了自己的名字。
“我還以為你會仔細看看。”
白鬱收回文件,和對方邊聊邊往回走。
“不管你在上麵寫了多少條件,我都會簽的,所以就懶得看了。”
楚澤淮聳肩。
“你說情話的水平是越來越高了。”
白鬱眨了眨眼,
“不過我還是很喜歡你昨天晚上說的那一句,再說一遍。”
“我想讓你為我開花?”
“對對對,就是這個。”
即使早就聽過一次,但再次聽到,白鬱還是整個植物都雀躍起來。
有什麽植物能拒絕這樣的表白啊?
反正他不能。
快樂的植物繞著飛鳥轉圈圈,然後一把從後麵抱住了對方,銀色的發梢蹭上了對方的側臉,親昵道:“再說一遍唄。”
“我想讓你為我開花。”
“我好開心。”
白鬱對這種完美戳中他的情話毫無抵抗力,此刻已經徹底陷入了名為楚澤淮的漩渦。
“就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把你拿下了?”
楚澤淮現在大概能跟上白鬱的腦回路,於是他側過頭親了對方一下,
“還想要聽嗎?”
“想!”
“我想讓你為我開花,想讓你的葉子擁抱我、讓你的藤蔓束縛我、讓你的枝幹貫穿我......”
楚澤淮看著整個植物都愣住並且開始臉紅的白鬱,唇角上揚。
明明已經是做過那麽多次的植了,在麵對這種明晃晃的情話時,居然還會純情到臉紅。
“太....太刺激了......”
白鬱植生頭一次聽到這麽刺激的話語,明明還沒有到開花期,也沒有動用能量去催開花,但是白薔薇花就是不受控製地一朵接著一朵盛開,很快就開了滿滿的一大堆,把他們兩個牢牢的圍在了中間。
“開在外麵有什麽用,有本事就開在我裏麵啊。”
楚澤淮已經掌握到了如何撩植物的技巧,在無比濃鬱的薔薇花香中,他伸出手繞了繞一旁的白薔薇花,漫不經心道。
“別說了,我真的會忍不住的。”
“看出來了,不過我偏要說。”
楚澤淮看著對方難得害羞的模樣,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我想讓你擁抱我、占有我、貫穿我,然後——”
“——用你的花粉毫不留情地灌滿我,讓我的身體內外都布滿你的痕跡。”
“白鬱,這樣的話,你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