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漓水城破瀾水危「萬字篇」

“咚……”

突兀暴躁而起的激昂戰鼓聲,將這寂靜的濃墨夜色打破,原本匍匐在地上垂死的困獸終於也叫囂而起,伸展出了它藏匿了許久的利爪。

短暫的交鋒後迎來片刻喘息機會的瀾水城,如今,勝利的激動氛圍剛剛冷卻下去,疲勞感紛紛布滿所有人的身子。城牆之上,守城的後唐士兵才抱著自己的武器安穩睡去,他們在夢境中還沒有來得及到達自己的家鄉與親人相聚,便被那驚蟄的鼓聲驚起。

“敵襲,所有守城士兵準備迎敵!”

城牆之上,不知誰先開口嚷嚷出這樣一句,整個瀾水城那曖曖的的情愫便再也不見蹤影。夜幕中,一點點星火升起,那點點星火就好似流螢,在這莫大的漆黑夜幕下,竟顯得那樣渺小,那樣微不足道!一點是如此,然而當流螢的數量達到了上百,上千,甚至是上萬呢?隻不過短短彈指瞬間,城牆上就升起何止上萬個火把,暗紅色的火焰**跳動,驅散瑟瑟寒風,驅散漫漫黑夜。瀾水城西門外二裏方圓半米範圍內,映照出了一片紅色的光明地帶。

城牆人那些被倦意,累意籠罩的後唐士兵,也在一瞬間抓緊了本就握在手中的武器!睡意朦朧的雙眼轉瞬間化為堅定的清明!趁著這夜色,又一場殘酷的戰鬥即將拉開帷幕……

“咚,咚”“咚,咚”

激昂的鼓聲帶與眾人的心跳是一個頻率,城牆上,韋伯身上掛著一件厚厚披風抵擋那夜晚冷風的侵襲。與此同時韋伯的眉頭重重皺著,一臉不定的尋思著:怎麽可能,先前後秦軍隊才三次鳴金潰敗而回,現在,後秦軍隊的軍心應該如一盤散沙渙散才是,然而現在空中那泛濫著的鼓聲卻是進攻的訊號,軍心渙散的後秦軍對如今衝過來與自己這方等待良久的守城士兵相對抗,唯一的結果隻有全軍覆沒!難道嚴涵已經惱羞成怒,失去了那基本理性判斷的能力?

這樣一個疑問,才在韋伯腦海中劃過,然而緊接著便被他給否定。軍事上不存在任何的僥幸,再說,後秦軍隊也給出了韋伯他所懷疑的答案!

成瀾水的城牆上遠遠望去,十裏之外後秦駐紮的營地相隔是那樣遠,遠處,點點流螢便是那四萬後秦大軍的輪廓。營地中.那定格的螢火沒有絲毫移動,泯滅。與此同時,一個個火把數目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增加著!不多久,那新增的火把如同流水一般,在這黑夜的長河中向著他們後方,後明軍隊的駐紮地湧了過去。看著遠處那些個流動的火光,憑借多年的經驗,韋伯能夠想象得出嚴涵所做出的大膽決策:破釜沉舟!

後秦方麵舍棄了自己的後方,將他給了後唐。同時,也就意味著他們如今丟棄了自己的輜重,自己的糧草,完全斬斷了自己所有退路!每個後秦士兵身上最多能帶自己兩天的糧食,這也就一味著兩天之後,如果後秦方麵逃脫不出後明以及後唐兩國的夾擊之勢,最後的結果隻有一個,全軍覆滅,其中包括大將嚴涵!

“後秦軍隊開始最後的掙紮了,死亡離他們不遠了!”作為一命將領,宋秋除了心胸狹隘之外無疑很是合適,從暫歇的下午到如今沒有休息過任何時刻的人,無疑算他一個。總是以身作則的站在城牆上盯著後秦軍隊動向,如今才見後秦軍隊的動向,他便給出了自己的判斷!這一次,韋伯便沒有反駁宋秋的話,如今的形勢看去,後秦軍隊這樣決絕割舍的態度也隻能用他們開始做最後垂死掙紮來說明!

當然,瀾水城牆之上的韋伯等人絕對是想象不出,在他們所對的漓水成,就在方才,進行了一次大換血!

“任遠,限你在十分鍾之內立刻集結一萬兵馬出城,插到後秦軍隊北方,勢必要將北方後秦軍隊的退路給攔截下來,不得放過他們任何一個探馬,就算是圍也要將將他們圍死在中間這個口袋內!”心裏既然已經明白了後秦軍隊困獸猶鬥的想法,韋伯也不再怠慢,連忙下了一個急令。任遠領命後,立刻便衝下了城牆!不多時,便集結了一萬眾沒有任何傷患的精兵強將出了瀾水城,阻斷後秦軍隊那空缺的北方。

瀾水所有的守城士兵,見到下方後秦士兵的去勢後。握緊武器的手都不由微微鬆了鬆。變化真是太快,剛剛還在自己生命與國家之間做著決策的他們,如今卻是終於得以將自己懸著的事放下。暫時變為了一個旁觀者,饒有興趣的注視著遠處悄然發展的戰事。

“老白,你說那些後秦狗跑得掉嗎?”瀾水城牆上像這樣的議論之聲是比比皆是,戰事閑下來的後唐士兵,相互交談著。

“別傻了,有這個可能嗎?你沒看到統領剛才派出了任將軍帶著一萬多名兄弟去抄後秦的側路?”

“那萬一,要是後明那邊掉鏈子……”一個弱弱的聲音插進了談話之中,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在麵對周圍人一副看白癡模樣的眼神中不得不選擇停了下來!他的意思很明確,側麵擋住了,如果正麵的後明軍隊出了什麽狀況,被後秦軍隊跑了,那後果……

“一聽這話就知道你是個新兵娃子。”其中一個上了一些年級的老兵出聲鄙夷了一句,帶見到剛才說話那年輕人一臉的羞愧之色之後,才又繼續開口道:“聽說這一次後明出城來援的可是三萬大軍!下午後秦那些狗才三次鳴金夾著韋伯落落的跑了回去,雖然他們人數比上後明的三萬要多了那麽幾個,不過……嗬嗬,現在就看後明軍隊是怎麽打狗的吧!”

那老兵說的激昂,興奮自信的話語不禁引得周圍的人滋滋讚同!旁人大多都知道,這個說話的老兵可是經曆過十年之前那一場戰役的,向他這樣有經曆的老兵,看事雖不能像將領那般一個一個準,但也是十拿九穩的事!經這樣一說,城牆上所有人的臉色更顯得紅潤,畢竟對於他們來說,後唐與後明現在可是聯合的事態,後明勝了,不也就他們的勝利?而後,就怕錯過了什麽大戲,一個個看著前方的眼睛便瞪得如燈籠一般,差著的,隻是他們的眼睛中射不出什麽光線。

打狗,的確,打狗的確容易,尤其是一隻折了腿腳的落水狗。但是也要看拿什麽去打,如果是一個肉包子呢?相反卻是有去無回的結局。

先前,後秦方麵的將領一個個戰敗之後,都灰頭土臉的聚集到了將營之中!三次鳴金,這是多大的恥辱?赫赫然,在他們每一個的臉上都好像刺上了“無能”兩個字一般,讓他們連抬頭都沒有那一個勇氣。他們在等待著,等待著嚴涵的處罰!

嚴涵出生市井,雖然對於軍中的稱呼沒有什麽特別的要求,就好像上山做了土匪一般,所有人叫他一聲大哥都可以,但是他軍中軍紀卻是出了名的嚴!打斷軍棍不過是常事,所以在嚴涵大軍之中,杖棍的數量都要比其他軍中要多出半數。

然而,從他們陸續進入營帳之中,過了至少有一個多時辰,可是嚴涵卻是一直臉色如常的坐在一旁。臉上平和的無威無怒。所有將領見狀背脊上不由拔涼拔涼的冷汗直冒,就是這樣不溫不火的狀態最過熬人,度日如年也不過就是如此。當然,那鮑真現在卻是不在這將營內,要不然,這所有後秦將領也不會一副天塌下來的場景。那個不懂得隱藏的莽夫,臉上任何表情都能讓人看出他的喜怒。

“踏,踏!”厚重的腳步聲過後,將營的藍布被人掀了起來,鮑真喘著大氣,一聲淋汗的出現在將營內,對著眾人吆喝道:“開飯了,開飯了。大哥,晚飯已經準備好了,走,吃飯去!”

鮑真的話一出口,不由讓所有頂著莫大壓力,站了一個多時辰不敢絲毫動彈的各個將領,差點一踉蹌就向後栽倒……這算什麽事啊,受了三次鳴金收兵的羞辱,鮑真居然還是這樣一副悠閑狀態,還晚飯呢,不吃軍棍就算好得了!

所有人心思活敏的想著,然而接下來嚴涵的舉動終於是讓所有人再也沒有站得住,機靈點的兩個,倒下的時候,扶住了一旁的椅子才沒有出什麽洋相,然而,其他好些個死板的人卻是直接睡倒在地上。

嚴涵聞言索性將手中的地圖隨手往桌上一放,若有所思的皺眉一陣,而後對那鮑真嚷道:“終於是好了,鮑真啊,不行啊,做將軍那麽多年,你做飯的速度卻是慢了,走,走,快吃飯去!”說著嚴涵起步便拉著鮑真往外麵走,當他手拉開將營藍布那一刹那,他終於是想起了遺漏的什麽,將頭轉向了眾人,臉上帶著濃濃壞笑:“一起走吧,還楞著幹什麽,我讓鮑真也做好了你們那一份。”

“哈哈……”嚴涵大笑著,鮑真大笑著。將營中的眾將領隻能無奈的苦笑著麵麵相覷,這一刻沒有一人不醒悟的,他們被嚴涵給耍了……但是,他們卻都不明白,剛才明明的確是三次鳴金了,後秦所有兵士的臉麵都丟了一個幹幹淨淨,可是為什麽嚴涵現在卻還有玩笑的心情?

飯後不久,所有人又再一次聚集到了將營之中,當然,現在所有將領也已經都將那緊繃的心弦鬆開,等待著嚴涵給出一個答案。然而,嚴涵卻是顯得那樣的不自覺,再回到將營中又繼續望著地圖做起了研究……

“老大,剛才對不起,是我們無能……”終於,等待的眾位將官還是忍不住了,一人帶頭走了出來,認罪道。

“哦,什麽無能?”嚴涵煞有其事的升高音調問了一句。

“傷亡慘重卻還是沒能將瀾水城攻下。”說著所有人將領將頭一低,這一刻,他們就像是一群做錯了事情等待著接受家長責罰的孩子,在他們身上已沒有了往日將領的英發。

“嘿嘿,你們做的很好!”嚴涵笑笑,頭也沒抬,繼續望著下方的地圖。一陣風起,將嗎將營門口的藍布吹起,“呼,呼”,風聲一作,那地圖上原本用來標注後明宋文峰所帶三萬大軍的沙注瞬時散盡,地圖上隻留下一道淺淺的虛影證明曾經三萬大軍的存在。

“可是,我們卻讓你三次鳴金,退了兵,丟進了後秦大軍的顏麵。”

“顏麵,顏麵那東西有時候隻會累人。”嚴涵不屑的嘴角翹起,鄙夷的是這樣徹底。

“哈哈,你們怎麽還不明白,虛虛實實,瀾水城便不是老大想要的勝利果實,真是一群白癡,虧你們平時一個二個的還總是笑我!”鮑真見他們這樣焦急接受的模樣,再也忍不住,大聲笑了出來,笑罵著。

“虛虛實實,佯攻?”所有人張大了自己的嘴,鮑真說的已經很夠明確,可就是這樣的明確讓他們不敢相信。難道今天下午一萬多將士的陣亡隻是做了一場戲?三次鳴金羞辱收兵的舉動也是一場戲?這出戲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嚴涵終於抬起了自己的頭,而此刻將營中的將領們卻都是一副近乎癡呆模樣。

“鮑真說的沒錯,那後唐駐守的瀾水這一次便不是我們想要的目標,其實這一次的行動也是新帝的授命,所以沒人會治各位的罪。嚴涵眼裏看得明白,各位不僅無過,帶軍勇猛首當其衝,反而是有功之臣!至於那丟臉的三次鳴金,難道眾將士的性命還沒有各位顏麵來得重要嗎?好了,各位,話已至此,各位先退下去安撫下下麵的弟兄們,這一頓給我吃飽了!”見時機已經差不多,嚴涵也開始向眾人解釋起他的計劃,不過作為一個將領,接下來的事情卻是不能讓手下知道太多,所以他話也隻說到一半。

“將等領命!”手下那些將官自然也明白,諾了一聲後,泱泱退下。

“鮑真,你還站那幹什麽?”嚴涵見其餘所有人都退走了,鮑真卻還仍舊站在將營之中,於是開口問道。

“老大,照你的吩咐這頓飯我做得怎麽樣?”鮑真笑著,雙手抱著,揉捏著問道。

“還不錯,嘿嘿。”嚴涵望著鮑真那羞答答的拘束模樣,心裏卻是一通,就這樣望著鮑真咪笑著,回了一聲之後便不再開口說話,笑著,看著……

“老大,你看我照你的吩咐做了一次火頭軍,今晚的行動我可不可以去先鋒營逛一逛?”鮑真見嚴涵不往下接話,隻能厚著臉皮開口詢問道。

“嗬嗬,我攔得住你嗎?”聽到鮑真的話,嚴涵倒是無奈的聳肩笑了笑,說的也是,不說其他,就說下午的攻城戰役,嚴涵派鮑真助手中軍,他還不是偷偷的擅離了職守:“今晚你裝備齊了,騎上你的戰馬,今晚你就是前鋒將,我將後營鐵騎的指揮權就交到你手裏了!下去吧,不要暴露了意圖,晚些時候再做開始著手準備。”嚴涵笑笑,揮了手。

“嗯,好的,老大,你就瞧好吧你。”鮑真裂開嘴露出了一口白牙,激動的向將營外跑去,也許在他眼中,有戰打就是幸福,不需要去計較自己是否有命能夠繼續在戰場上活下去,他要的就隻是這種簡單的幸福,戰,戰,戰!

夜已漸深了,做好了一切布置,嚴涵起身將披風一展,掛到自己身上,而後掀開那藍布,也相繼走出了將營之外。遠眺了一眼十裏外半空燈火如長龍的瀾水城,輕搖了搖頭,走了幾步,望向自己軍隊駐地的後方,那裏,赫然便是後明三萬大軍的駐紮營地。此刻,遠遠望去,那營地中並沒有什麽變化。

“走好。”淒涼的輕語,涼風輕撫而過,望著遠處後明的營地,嚴涵不由緊了緊身上那披風。英雄無不寂寞,高處不勝寒的淒涼讓每個英雄難耐淒淒寂寞,整個九州地界,能懂得嚴涵,能被嚴涵稱呼為知己,朋友的人莫過於那麽兩個:後明宋文峰,後唐韋伯。嚴涵身為整個後秦二十萬大軍的執掌者,一切一切的計劃,後秦新帝秦宮自然是不會瞞著他。此刻的他隻是在為了九州上將少了一個了解自己的朋友而感到惋惜。

嚴涵一直朝向後明營地未動,足足站了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後明營地中的火把一陣突兀飄渺,天空,位於後明營地上空的星芒莫名黯然無光,一道流星拖著常常尾際搖曳。慧亮的將星隕落,一將將逝,上蒼必然會有所異變。望著遠方淒涼場景,嚴涵眼睛抖了抖,他有預感宋文峰就此去了……

“大將,按照計劃,二十號等人已經送走了宋文峰,發出了信號!”就在嚴涵發愣之際,他身後,一個身掛後秦兵卒服飾的人走了過來。不過,看他走路時的步調,呼吸的氣機,他的武學成就也不低,絕不會是一個泛泛之輩……

“嗯。”嚴涵點了點頭,那一股軍臨天下的氣勢,又再次回到他身上。披風尾際輪出一個半圓詭計,嚴涵已然回到將營中。

“時機已到,進攻後明”八個大字,一張張紙張上就這八個字,沒一張字上都蓋著一個虎符印記,以及嚴涵的私印。緊接著,傳令兵被嚴涵叫進了將營,每人一張,各傳令兵拿起一張寫有八字的紙張後便迅速離開將營。不多時,沉默了許久的後秦終於開始喧囂,又欲再度拉起一次戰事。

…………

在後唐士兵的遐想中,後秦士兵此時居然沒有選擇向著北方的薄弱環節衝出,突破兩國的包圍圈。而是如一群猛虎般,撲向後明三萬大軍駐紮的營地!然而,在他們看來,後明三萬大軍絕不會是一直戰戰兢兢等著死亡的兔子,相反,他們便是一個個手持獵槍的獵人,後秦這一撲絕對是有去無回,隻有被被射殺當場的份。

然而想象與現實之間卻總是存在著極大的落差。

出人意料,當後秦大軍與後明三萬大軍相撞時,出現的卻是讓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結果!後秦那群身子帶傷心疲憊的殘兵卻好像是一把堅硬的錐子,深深紮進了後明肉中!而後明方向,三萬大軍卻好像是一盤散沙,一個個都在各自為戰,沒有陣形,沒有隊形!

這樣的結局,實際上,先前後明三萬大軍的營地中就如同漓水城內一般,被人悄悄來了一次大放血!在剛才,死亡的不僅僅是宋文峰,還有後明一大批的高級軍官!沒有了軍官指揮的存在,這三萬小兵不就隻能如同一旁散沙?

這是禮尚往來?先前雲夢飛翔代替後唐送給了後秦這樣一份禮物,擱淺了李冰手下五萬大軍,而今天,後秦比雲夢飛翔的手段還要狠辣,拋給了後明這樣一個見麵禮,臨戰時,高級軍官的全數被殲,所要麵臨的問題,是整個大軍的全數覆滅……宋文峰的身亡,無疑將會給後明一個沉重的打擊,打擊的沉重程度恐怕將會直接覆滅後明的軍心,宋文峰在後明,無疑就好比後唐的韋伯,他們都是軍隊中靈魂級的人物,對於他們的死亡,損失都將無法估量!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在宋文峰身死時,也就注定了後明手下掌控的漓水城的淪陷!

“什麽,你再說一次!”

當守在瀾水城頭的韋伯聽到前方探馬傳回的消息時,不禁勃然,不信的叫出了聲!大將的風度讓他們在麵對任何事情時都是臨危不亂,然而韋伯此時卻是不由犯了這樣一個低級的錯誤,而後,就算是認識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態時,韋伯也沒有收聲想過挽回,任由激憤的情緒駕馭著自己的理性……

“後明三萬大軍沒能守得住後秦的第一波衝擊,防線已經徹底崩潰!後明大軍死傷慘重後,邊戰邊退,向著他們後方的漓水城退去。”那回報的探馬也知道這情報的重要性,也隻有硬著頭皮頂著韋伯的怒氣,再將剛才的話一字不漏的陳述了一遍。

“任遠呢?任遠的一萬人馬現在在幹什麽?”韋伯焦急問道。後明的潰敗,對於聯盟的兩國來說無疑都是一個殘酷的打擊,後明如今損失慘重,在接下來的戰鬥開始後,勢必抵擋不住後秦的進攻失去漓水!如今也隻有漓水與瀾水兩座城市,呈現犄角相依周璿才能抵擋得住後秦謀劃近十年,二十萬恢宏大軍宣泄的怒火!現在兩國完全便綁在一條繩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說實話,現在見後明莫名奇妙的潰敗,征戰幾十年的韋伯居然有了種縛手縛腳的錯覺。如今能救後明大軍的也隻有任遠先前帶出城去的一萬人馬。

“先前估計錯誤,任遠將軍帶著一萬大軍從北門出繞向後秦軍隊的北方!收到了消息之後,任遠將軍現在正在帶著手下兵馬在後秦後方追擊,不過卻是無奈鞭長莫及……”那探馬說道。

“天亡我唐明聯軍?”韋伯心中嘀咕一句,腦中不停的分析著現在所麵對的局勢,想著解決的方法。然而,當他越想越深入時,卻是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後明軍隊三萬大軍陣線想象不出任何原因的莫名潰敗,讓他不敢絲毫輕舉妄動。不斷躊躇……現在,韋伯心裏一直有著一個疑問,後明那邊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上將軍,請出兵救救我的父親!”宋秋見韋伯在一旁一直躊躇舉棋不定的模樣,連忙出生懇求!剛才,當聽到探馬匯報的消息時,作為人子,宋秋腦海中第一反應的並不是後明軍隊的潰敗,而是他的父親宋文峰的安慰!

韋伯轉頭望了一眼宋秋,此時的宋秋哪裏還有一副驕橫的模樣,一臉的焦急,抓狂的他近乎要呈現出半跪的姿勢。第一次,韋伯對這宋秋有了好感。然而,現在這種情勢不明的情況下,韋伯不敢貿然出兵。

“於正,你們與漓水城的聯係,現在……”韋伯開口問道,身為大將,大局觀自然比其他人要高上一些,然而話到一半卻是再也說不下去。

“漓水?!”於正吃吃重複了一遍韋伯的話,爾後突然醒悟,大聲叫道:“上將軍,你是說嚴涵這一次的目標是我們的漓水城?”

“我想,大概是的!”韋伯點了點頭肯定地回答了於正的問題,而後接著開口問道:“於正,你們與漓水城的聯係怎麽樣?”

於正聞言,焦急地思著了片刻,臉色突然顯得極其慌張,煞白,潮紅,變幻不定!

“斷了?”韋伯見於正這樣一副模樣,哪裏還猜不出個大概,輕聲問出了二字。

“哎”於正歎息一聲,接口道:“是斷了,從今天下午晚飯時開始,我派出去的是一個探馬,到現在,是一點回音也沒有!”

“恐怕,漓水城現在已經被後秦給占領了!”韋伯搖搖頭,一切都是那樣的無奈。他想不通,嚴涵是怎樣將這一連串事做得如此天衣無縫,他到底是憑借什麽力量居然能夠一聲不響地瓦解了後明三萬大軍的陣營,攻占了漓水。想到這裏,複又再搖頭歎息道:“恐怕,現在宋文峰宋老將軍是凶多吉少!”

“父親。”聽到韋伯的分析,宋秋悲哀地叫了一聲,險些,直接昏了過去。掙紮著,顫抖著從地上站起來撥開了身旁的眾人,便急急向著城牆下跑去。

“不要攔他,讓他下城去發泄一番也是好事。於正,我撥一千人馬給你,你帶人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宋老將軍就隻有這樣一顆獨苗,一定要將它保護周全了,我們不能對不起宋老將軍。我們隨時保持聯係,一有消息,相互傳遞,為了安全起見,你們現在最好不要著急著趕回漓水城。”韋伯叫住了欲要上前攔住宋秋的眾人,連忙對韋伯吩咐說道。

“好的!”於正重重點了點頭,心中對於宋文峰的無比敬愛,他絕對不再韋伯之下!昔日,戰禍之亂,是宋文峰在戰火中將他撿了回去,教他武藝,授他兵法,他才會有今天的成就。那宋文峰就如同他的父親,雖然如今他依舊表麵如一,不過,他的心,卻比上宋秋不妨多傷。為了報答宋文峰對他的養育之恩,就算舍棄了他自己的性命,他也一定會將宋文峰親生兒子宋秋護個周全!

於正帶上韋伯撥給他的一千兵馬,緊緊追隨著宋秋腳步,出了城去!城牆上的韋伯,麵朝西,遙遙遠眺著後秦與後明交戰的戰場,眼中,不禁浮起一絲悲哀!他的神色,與嚴涵無異,眼中的傷痛之色,甚至要比嚴涵來得更濃一些。宋文鋒宋老將軍的離去,不僅僅意味著自己失去了一個亦師亦友的前輩,更意味著唐明聯軍的三魂七魄,去了一魂,從今以後,生死難續!

城外,此時的宋秋,如刀削般成熟臉上,一道道淚痕閃著銀色光芒,就連他身上的甲胄也不禁黯然失色。想著那身在遠處父親生死不明,九死一生的處境,宋秋亦一次又一次催促著坐下馬匹往前,往前。而那任遠帶著一千部眾便緊緊跟隨在宋秋身後,心中警戒十分,不敢有絲毫怠慢。

任遠帶著手下一萬人馬急急趕向秦明兩國交戰的方向。因為一開始戰略上的判斷失誤,使得任遠與手下人馬在得知前方後明潰敗後足足繞了一個大圈,多走了那麽幾十裏路,才趕到後秦在瀾水城西外所駐紮的營地!

黑夜下,在那營地之中,一座座行軍帳篷,如墨色綠花般紮在那裏。木柵欄橫駕營地門前,攔住了所有人的進路。“呼……”呼嘯的大風吹過,在這後秦營地中竟然沒有發出一點響聲,這一片天地就隻有風聲以及人馬的心跳聲,靜的難耐。任遠等人停步在這營地之前的任遠等人,感受著前方傳來的幽然,不禁有些微微發愣。

“這還真是一個空城計啊。”任遠長歎一聲,莫名地從嘴中冒出這樣一句,而後對著身後兵卒吩咐道:“第一小隊,一百人馬進這營地中查看一下情況!下小心前進。”

任遠命令剛下達下去,便有一身穿百夫長裝束的人走了出來,對這身後密密麻麻的士兵揮了揮手,一列縱隊百人便緊跟在他身後進了後秦營地之中。在越過木柵欄之後便迅速打散,消失在黑夜之中。

麵前這毫無聲息地後秦營地,不禁讓任遠打心底裏感到一絲恐懼,讓他不得不謹慎處置!行軍多年,這樣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麵前這後秦營地好像是空無一人,後秦這一次突擊,顯得太過於灑脫,身上不帶任何多餘的東西,將這個營地完整的留下個後唐,這是一個陷阱,還是一個餡餅?嚴涵的作風,還真是讓人難以揣測。虛虛實實,不常象,讓人心慌?

等了要有十餘分鍾,後秦營地中一處處火把被人點燃,不多時,便將整個後秦營地一覽無餘的投放到任遠眼前。先前那個百夫長也從營地中走了出來,快步跑到任遠馬前,躬身道:“稟告任將軍,經過查探,這個後秦營地中,是空無一人!裏麵留下了少量的糧草。那些輜重雲梯等攻城武器盡數都在有,捶車等各百餘輛。”

“真是舍得!”任遠聽到那百夫長回報的消息不由感歎一聲。也難免他如此,就連跟在他身後的後唐士兵也不由在私底下議論紛紛!那些個攻城利器,一場大戰之後繳獲的東西想必都還沒現在收獲得多,然而現在,後秦居然白送?還搭上這樣一個能供五萬人馬使用的野軍營。

“你,帶三人回瀾水城將這的消息,稟告給上將軍知曉,他會派人來接受。”任遠也不心熱眼前的蠅頭小利,再得知麵前的後秦營地中沒有伏兵,沒有威脅之後,果斷的下令,命令一波人回去將詳細情況稟告給韋伯知曉,其餘人繼續向前方趕路:“其餘人,馬不停蹄,時刻警戒,向後明軍營方向趕路。”

其實在這後秦駐地亮起的時候,遠處的韋伯憑借著自己驚人的眼裏已經將這邊的情況看了一個大概,沒有兵戎交接,有的隻是任遠所帶一萬人馬的身影,在停頓了片刻之後便繼續向著後明的營地趕去。

又十餘分鍾,任遠帶人狂奔到了後明營地的邊緣位置,而此時瘋狂的後秦大隊人馬已經向前推出了一段距離,與任遠所帶的後唐人總是保持著七,八裏一個安全的距離。

一眼望去,滿地橫屍,一地殘垣。

要是將這的場景與先前所到的後明營地相比較的話,一個人間,一個地獄。濃鬱的血腥氣息,彌漫這一方天地,竟遲遲不散。這地上的滿目瘡痍,屍橫遍野,也說明了剛才戰鬥是如何的慘烈之法。

在任遠明眼等人的眼中的,那地上的屍體,多數竟都是後明的英烈,在那十於具屍體之中後秦士兵的數量竟隻是可憐的一,兩人!這是戰爭嗎?任遠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輕聲問著自己,這應該用屠殺這個詞來形容更加合適不過。他想不通,身心俱疲的後秦士兵怎麽會這樣勇猛?

“快,往前追,與後明的弟兄一起夾擊後秦狗!駕!”任遠見麵前景象,心中猛然一驚,以現在的死亡比例看去,他看到的結局無疑是後明三萬大軍全軍覆沒。

“駕,駕”任遠帶著騎兵營往前急行了十餘分鍾,當趕到後明營地邊緣時,卻是正好遇到了一出“好戲”。

“追,快給我追……”

一隊近百餘人的後秦兵丁,手上拿著利器,追逐著!在那隊後秦士兵前方不遠處,一個身掛將袍的後明將領,拚命地跑著。滿身是血,遠遠看去,他身上已滿身是血,那一件原本堅硬無比的甲胄一個又一個的窟窿。在他右手那呈半提攜狀的長劍,血漬掩蓋去了本來的皓然銀白,一滴滴殷紅正在不住地往下滴落。那把劍,為了護住她,不知道飲了多少人的血。他的左手,此時也沒有閑著,正緊緊地抓著一個包裹。

“快,上去救他!”

夜已深,天空中月黯星稀,任遠雙眼根本就不能看清近百米外那逃跑的人到底是誰。任遠見前方逃命那人是身上披著的後明將領甲胄,高聲呼喊一聲,緊緊跟在他身後的兩隊人馬,並迅速成左右包抄之勢,向著那逃跑的將領快速接近。

三國中,各國以各國之間,士兵,將領的穿著,都不盡相同,各有異處。比如,後秦士兵的裝束就比較偏重於比較輕盈的板甲,將領的則更加偏重於保護性更高的重甲!而後明,地理位置的不同,炎熱的環境下,後明士兵多數隻是布衣,將領則是略好點的板甲……當然,這些裝束的差距並不能說明各國之間軍事力量強弱。提高了裝備的保護能力勢必會降低部隊的機動性,一取一舍之間,誰更好也說不一定!

那拚命逃跑的將領,在遠處,也發現了這一方正在向他急進的後唐援兵,聰明的在途中轉了一個方向,向著任遠等人跑了過來。而那些剛才還在緊緊追逐著前方他的後秦士兵,見到不遠處浩浩****的一萬後唐人馬時,也不再追擊,身形一轉,便消失在了黑幕中。

見到緊跟在自己身後索命的後秦狗逃走,那後明將領緊繃的心弦不由一鬆,腳下一滑,順勢倒了下去。這時,前去救援的後唐士兵也趕到了他的身邊,兩人用力將他往身上一架,擔當著,慢慢走向往這邊剛來的任遠。

“是魏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