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高譯亮扔掉手中的槍,閉上眼睛,平靜的說道:“開槍吧”。
江南嘯悲痛欲絕的射光了槍裏所有的子彈,高譯亮身邊的枯葉上下飛舞著。江南嘯仰天長嘯。閉著眼睛,表情痛苦的問道:“你曾經不是很有氣節嗎?你記不記得你說過的一句話,是你說新兵的飯不是人吃的,是豬吃的,是你摔碎了盛菜的盤子。連長將你幫在新兵來連的水杉樹上,是你大叫著‘士可殺不可辱’的。可是你為什麽甘願做日本人的走狗呢?為什麽?”江南嘯顯然是已經失態了,他最要好的朋友居然做出這種事情內心的悲痛是可想而知的。
高譯亮冷冷的說道:“我當然記得,我好記得就因為我這一句話,連長將我發配‘寧古塔’。你知道不知道,我一個人一條狗在那個隻有幾百平方米的小島上整整待了一年零五個月。你知道那是什麽滋味嗎?我隻能對著一條狗說話,我隻能自己對自己說話。在那裏我就像是被世界遺忘的人。被世界遺忘你懂嗎?”
江南嘯沉默著,許久,他歎了口氣說道:“我不知道被世界遺忘是什麽感覺,但是我可以想象一個人一條槍一條狗在一個荒島上生存一年多是什麽感覺。但是這不是你出賣自己的人格,出賣戰友,出賣軍隊,出賣國家的理由。我從小父母就死了,我要靠自己養活自己,老師看不起我,同學們欺負我,可以說我也是看盡世態炎涼,飽受人間疾苦了。但是,人格是自己給的,不是別人給的,而你卻出賣自己的人格。”
“人格?哼哼,人格多少錢一斤?我一個人像被流放一樣的讓人扔到荒島上,我跟誰去談人格?”。
“你現在不是回來了嗎?還進了‘閃電劍’。”江南嘯的情緒有點激動起來了。
“是,我現在回來了是因為我在荒島上練就了一身好槍法,我對他們來說有了可以利用的價值。他們就讓我進了‘閃電劍’去槍林彈雨廝殺。可是如果有一天我受傷了,殘疾了,或者說有一天他們不在需要我了,他們就會讓我回家。你告訴我,回家後我能做什麽?打獵嗎?我一沒技術,二沒文憑,回到家我能做什麽?你告訴我我能做什麽?什麽都不會做,就像是一個廢人,隻能去工廠給人家當保安,多少退役回家的老兵都在工廠當一個保安,十輩子我也不買不起一套房子,那時候,老婆看不起你,孩子看不起你,你告訴我到了那個時候我還有人格嗎?”
江南嘯大呼了一口氣,下巴有點抖動,悲憤的說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這樣被那個日本人說服的,是不是?那個日本人也是這麽對我說的。可是我沒理他,因為我胸腔的血是熱的,因為我是一個人,因為我知道人的身體是不可以從狗洞裏爬出去的。”
“哼,江南嘯,你知道嶽飛是這麽死的嗎?他……”
“別說了,就當我從來沒認識過你”。高譯亮還想說點什麽,但是被江南嘯製止了。
李南他們在一邊聽著他們兩的對話。李南他們也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就算相信了,要他們開槍打死自己曾經出生入死的戰友,又怎麽能下的了手呢?雖然高譯亮差點打死李南。
“江南嘯,算了,不值得為這種敗類傷心”。張啟鵬看見江南嘯仰麵朝天欲哭無淚,麵部極度傷心地樣子,知道江南嘯已經傷心到極點,他怕江南嘯這樣悶下去會悶出病來。傷心到無淚是很傷身體的。張啟鵬邊說拉了拉江南嘯。
李南想對高譯亮說點什麽,但是嘴角一動還是沒說出來,可能覺得對他已經無話可說而來吧。張啟鵬撿起高譯亮扔在一邊的‘mlp——7’8。96毫米的中型狙擊步槍。朝高譯亮說了句,“走吧,軍長還等著我們的消息呢。”
高譯亮轉身走在前麵,李南跟在高譯亮後麵。張啟鵬扶著江南嘯走在後麵。李南整了整了耳邊的麥克風對楊忠良說道:“楊班長,我們已經抓住高譯亮,可以收隊了”。
回到司令部後,李南將抓住高譯亮的情況匯報給了軍長,軍長的意思是,先將它羈押在巴基斯坦,等他們訓練完了,一起帶回來。
江南嘯的情緒很低落,李南看著江南嘯的情緒有點不對,吃完晚飯拿了幾瓶酒叫廚房的炊事員燒了幾個菜,叫上了張啟鵬和楊忠良一起來到了房間裏。一人拿一張小板凳坐在江南嘯的床邊。李南開了一瓶酒,推了推了江南嘯說道:“人各有誌,你也沒有必要為了他太傷心了。事情已經發生了,阻止也阻止不了了。來喝酒,喝醉了,明天醒來就是新的一天”。
江南嘯麵無表情,眼睛直直的看著牆麵,幽幽的說道:“上次那一槍怎麽沒打死他呢?我為什麽要救他呢?我為什麽要救他?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他死了好,死了還是個烈士。沒死在恐怖分子的手裏,卻要……”。江南嘯說道這裏有點梗咽了。
李南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把酒瓶拿到江南嘯的手邊,說了句:“來,走一個”。江南嘯拿著酒瓶心不在焉的跟李南碰了一下。一口氣灌下去小半瓶。
那可是二鍋頭啊,65度的,一口氣灌下去小半瓶,居然沒反應。可以想象江南嘯的心已經傷到怎樣的程度了。不過人畢竟還是人,傷心了不可能酒精就對他不起作用了。一會兒功夫,江南嘯就感覺到,從喉嚨到胃裏都是**。辣的。到這時候江南嘯采清醒過來,原來自己喝的是酒。
李南為了分散江南嘯的信心思。故意問道:“你前麵跟高譯亮說的,你是孤兒,是怎麽回事啊?”
如果在平時,打死李南他也不會問人家的傷心地往事,但是現在讓他回憶往事比讓他沉浸在高譯亮的痛苦上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