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哨聲

薛大頭也許沒想到我們會出現在這裏,所以聽到我們一喊就愣在了原地,但隨即他又

轉頭跑進了黑暗中。我想追上去問個究竟,我們又不是瘟神,至於見到就跑嗎?許少

德一見小紅雞跑向我們,當即口水流了滿地,還張開雙臂迎接小紅雞自投羅網。

小紅雞傻乎乎地奔過來,但它沒奔進許少德的懷裏,而是奔到了我的腳下。我暗自喜

悅,心想老天真眷顧我,居然有自動送上門的山珍。可當我彎身要把它抓住時,這隻

小紅雞卻又機靈地跳進了研究室,然後從缺口處飛進了下水道裏,原來它隻是裝傻,

並未活得不耐煩了。我和許少德都確信看到了薛大頭,但學校已經說他死了,現在我

們在這裏見到他,他卻不想見我們而跑掉了,所以我們也不打算去追他,興許他真是

一個鬼魂。

我們從缺口處爬回了下水道,過了不久,下水道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個數字:陸裏。這

是當時普遍的長度單位,我看到這個數字就想,這條下水道究竟是幹嘛的,修了不止6

裏,因為盡頭還未看見,我估計下水道肯定很長,但到底有多長卻心裏沒底。

下水道在6裏的標誌後出現了一條分岔,分岔的牆上有一絲血跡,老和尚帶著尼姑逃跑

,本來尼姑的血已經流盡,但可能是尼姑的身體碰到了牆壁,所以血跡留在了上邊兒

。我們本想退縮,但好歹都追到了這裏,總不能前功盡棄。這條分岔似乎沒完工,裏

麵還有很多工具,甚至一些木架都沒撤走,走在裏麵我心裏忐忑不安,好像這下水道

隨時會坍塌一樣。雖然這裏沒有竣工,但已經有泥水流了進來,所以那些木架已經給

腐蝕得如紙張一樣脆弱,人走在裏麵十分難受,因為不知道哪一刻會給壓死,雖然木

架撤走不一定會塌,但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

地方有很多東西磕磕絆絆,我和許少德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但越往裏走泥水的晃動越

大,甚至可以聽到水波的擊**聲。這裏又沒多大的風,為何泥水會興起風浪,用手電

往前照過去,水波的震源應該在前方,不知道哪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條下水道隻修了近百米的長度,再往裏就隻挖了一條隧道而已,連木架都沒有,更

沒把水泥刷上去。但正因為沒有任何的修建,再加上泥水的衝蝕,所以下水道變得極

為寬大,是修建完畢的下水道的四五倍,但能走的地方很小,泥水在這裏幾乎成了一條

地下河流。我們倆個大男人莫名地緊張起來,所以就開著玩笑往裏走,說這條下水道

不會通往地心吧,以後出去寫本地心遊記,也許能大賺幾把金子。

正說話時,我忽然覺得身後有人,所以就讓許少德停住。身後的遠處的確有一個人影

,怎奈手電的光線無法觸及,所以看不清楚那人到底是誰。不過看他的人形,頭特別

的大,所以我覺得那人應該是薛大頭。他看見我們轉頭,又停住不動,我大喊了幾聲

薛大頭,但他就是不應,猶如鬼魂一般,或者他就是鬼魂。我們往回走,他也往回退

,我們往前走,他也往前走,就這樣始終與我們保持距離。

“看來薛大頭死不瞑目啊。”許少德對我說道。

“我看他是以為我們把小紅雞抓住了,所以想來拿,但又不好意思,你說這一大老爺

們兒死後怎麽和姑娘似的。”我說完又喊了薛大頭的名字,但他還是不應。

雖然我們一心一意要找人,但身後又總有一個鬼魂跟著,這讓人心裏極不塌實。正當

我煩躁不安時,薛大頭的身後湧出了一大群黑影。我心想,媽的,剛才是不是害怕力

單勢薄,為了搶小紅雞,竟叫其他鬼來幫忙不成。

沒等我明白過來,那群黑影忽然衝了過來,但薛大頭卻馬上衝過來,他隻是慢慢地走

過來。那群人一看就是粗野莽夫,我這等練過真把式的人,要是單打獨鬥肯定讓他們

連自己的奶奶都認不出來,但可惜的是這群人才不講江湖道義,要打就是群毆,人多

力量大嘛。

這群人看起來不像鬼魂,身體都有溫度,但是不知道他們想幹嘛,上來對我們就是幾

個拳頭和幾個飛毛腿。我們好歹經過軍隊的訓練,所以也沒吃虧,倒是他們喊爹叫娘

的,嚷得讓人心煩。這群人都是男的,三十多歲,一起有五人,但幾分鍾不到就給我

們倆個打倒在地上。許少德洋洋得意地想審問他們為什麽要打人,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為什麽聽一個鬼魂的話,但他還沒開口,躺在地上的幾個人忽然推了我和許少德一

把,沒有任何防備的我們沒站穩就摔進了泥水裏。

這群來曆不明的人倒不落井下石,他們冷笑幾聲便往黑暗深處跑去,這個時候薛大頭

也走了過來,他看也沒看我們就跟著那群人跑了。我和許少德掉在泥水裏,窩了一肚

子的火,輕敵果然要吃苦頭,但薛大頭怎能對自己的同學下毒手,為什麽做了鬼也不

放過我和許少德。

許少德破口大罵,薛大頭十八代祖宗都沒幸免,我也覺得薛大頭甚為過分,有事情就

說清楚,幹嘛搞得這麽神秘。我們在泥水裏沉浮著,因為水波太大,一時間竟無法爬

上岸,而此時的泥水忽然**起了更大的暗波。我記得無皮血屍瞬間被啃個幹淨,所以

對泥水裏的藏著的東西十分畏懼,當下馬上叫許少德別罵了,然後深吸一口氣往岸邊

遊。誰知道嘴巴張得大了,泥水飛濺到了嘴裏,這水髒得要命,我剛想吐出口外,卻

詫異地發現這泥水有點不對勁。

換句話說,這根本不是普通的水!

泥水雖腥臭得讓人作嘔,但我還是嚐出了其中的滋味,這其中的味道以苦澀為主,分

明就是海水的味道。許少德是山東人,家庭經濟不錯,他經常到海邊玩耍,所以對海

水也是十分熟悉,很快也發現了泥水的異常。我們正想爬上岸,但水裏一陣翻滾,我

們一下子就離岸上遠了一大截。泥水就是靜止時也渾濁不清,現在動**得如此厲害,

根本無法看穿水裏藏著什麽東西。我滿腦子都是無皮血屍瞬間被吞沒的情景,心裏絕

望地想著,要是真在這裏歸位,老子一定和作了鬼的薛大頭拚了。

許少德驚慌地睜大了眼睛,舉起手電做為武器,怎知水裏的東西卻不喜歡吃肥肉,直

接朝我衝了過來。泥水忽然隆了起來,但因為許少德慌慌張張,手電晃來晃去,所以

我看不清楚隆起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是,倒有點像鯨魚的脊背。可這種下水道裏哪來

的鯨魚,即便這真是海水,鯨魚又從哪裏來的,難道這裏通往深海不成。

我壓住驚慌掏出了腰間的弓弩,想給它來個腦袋開花,誰知道這東西掀起了大浪,我

就如一葉輕舟飄向了遠方。水裏的東西似乎是想在享用食物前折磨死我,它箭一樣地

追了過來,我的嘴裏灌進了大量的泥水,氣都幾乎喘不上來了。許少德慶幸自己沒被

攻擊,手忙腳亂地爬上了岸,但因為離得太遠,一下子他就從我的視線裏消失了。

水裏的東西太過巨大,我一個人根本不是它的對手,隻好任它**。我給它折騰得沒

了力氣,正想束手就擒,但下水道的深處忽然響起一陣口哨聲,水裏的東西便停止了

攻擊,然後潛進水底不知所蹤。那口哨聲聽著很耳熟,我記得在貴州的金柱峽穀裏,

小光曾經吹過幾次,是用來控製動物的,難道小光也在這裏?

正納悶的時候,一陣淡黃的光線照了過來,雖然光線不強,但我的眼睛一下子無法適

應,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辨認出來,岸上站著兩個人,一是範裏,另一個是小光。我激

動地爬上岸,想問他們為什麽消失於廂房內,又為什麽出現在這裏,但還沒說話卻犯

起了糊塗,要是小光就在附近,那麽遠處的口哨聲是誰吹的?盡管下水道回聲效果很

明顯,但聲音的近遠還是很容易分辨的。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為什麽房間的門是鎖著的?”我有滿肚子的疑問,雖然還不是

時候詢問,但還是忍不住把問題抖出。

“你不知道,你們一走……”小光正想說話,下水道的深處又響起了幾聲口哨聲,泥

水裏頓時洶湧起伏,猶如海浪一般。

範裏和小光對視一望,似乎也不敢相信,這世間除了小光還有人能與獸通語。其實我

也甚為意外,因為與獸言語是一種失傳的古老絕技,在貴州的冒險經曆我也提到過,

這裏就再次贅述,以便大家理解。

在隋朝將滅亡之時,杭州曾有一個叫韓林的人,能通獸語,曉樹草之情。逐漸地,他

的名氣大了起來,很多人都花錢請他來表演。有一日,隋煬帝聽了這人的傳聞後,曾

招韓林入宮,哪想他是一個桀驁之人,根本不去理會。隋煬帝一怒之下,將其抄家,

誅殺九族。不過,據多本野史記載,韓林有一名小女兒因出門捕捉蝴蝶,因而幸免,

但是那女兒卻迷失在山中,沒人再見過她。是生是死,無人知曉。

小光當時對我的詢問不置可否,也沒告訴我能通獸語是從何學來,但如今這裏又聽到

這樣的聲音,著實讓人驚奇了一番,沒想到世間還有第二個能通獸語的人,但這個人

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