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給厲驍一個解脫，也是給自己的一個救贖(1/3)
厲驍聽到說喬悅的傷勢並不是特別重，心裏著實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他當時並沒有在現場，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怎麽樣。
隻是單純從厲夜霆的助理口中聽說喬悅受了傷，渾身都是血跡，加上他所描述的厲夜霆一直都是抱著喬悅沒讓她走一步路，厲驍還以為傷的十分的嚴重。
畢竟喬悅受傷又是因為厲夜霆而起，如果這一次傷的厲害了，厲驍都覺得再為自己的侄子求情十分拉不下臉來。
還有臉麵來保證？
但凡隻要和厲夜霆扯上關係，喬悅就總是不停的受到傷害，厲驍一路走來看到了不少，他也不想要見到喬悅再次被傷的遍體鱗傷。
“你們點的東西已經烤好了，啤酒在這兒，你們看看待會兒還要加點兒什麽隻管叫我。”
年輕的老板剛好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大大的托盤裏頭裝滿了不少的小吃，啤酒也是一整件拖了過來，遞上去兩個再便宜不過的一次性杯子，他笑嘻嘻的就走了。
燒烤的味道比多年前讀書時候吃的要香的多，大概是因為配料的配方增加了許多新的材料。
年輕的時候會對著這些吃的狼吞虎咽，可是現在，厲驍和蘇默都已經是一把年紀走過了人生一半的中年人，他們吃過了許多的美味佳肴，對這種散發著廉價味道的燒烤並沒有多大的食欲。
可是正是因為它廉價、尋常，當啤酒被倒出滿滿的雪花的時候，隱約勾起了年輕時候的回憶。
那時候的他們，毫不憐惜的折騰著自己的身體，從來不覺得宿醉是一件多麽難受的事情，一瓶又一瓶的啤酒不要命的往肚子裏灌。
“喝一杯？”
厲驍將倒好的啤酒遞了過去，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很需要用一場酒醉來掃清心頭的痛苦和鬱悶。
那些過往的事情永遠沒辦法改變，失去的人和錯過的事，不是單憑他個人的意誌能夠改變。
太清楚的活著，很累。
蘇默或許也明白那種感受，因為他和厲驍其實在本質意義上來說並沒有太大的不同，他們都是因為某些原因而做出了錯誤的選擇，同幸福擦肩而過，從此以後就隻有形單影隻的走在這個寂寥的世界裏。
空****的，再也找不到那個鮮活的人影，連帶著將他們生命中的所有色彩都帶走了。
無聲的碰杯，厲驍和蘇默兩個人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啤酒，幾塊錢一瓶的劣質啤酒入喉倒還清爽，仿佛是冰冷的感覺會讓頭腦變得清醒些，實際上當酒精在身體裏發生作用的時候，他們不知不覺間變得放鬆了起來。
“你……恨我嗎？”
蘇默第一次主動開口說話。
他的雙眼紅紅的，不知道是因為酒精的作用還是因為他的心情發生了變化。
當他一個人的時候，當他在和別人應酬的時候，蘇默從來不肯端酒杯，因為酒精會讓他的情緒放大，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悲傷肆虐的在身體裏叫囂著，他怕自己會控製不住。
問厲驍是不是恨他，因為蘇默知道，當年自己愛上周梳瑾的行為，一定狠狠的傷到了朋友的心。
厲驍離開的時候交代他幫忙照顧他的女朋友，那時候的蘇默沒有想過要搶走那個女人。
隻是當感情來臨的時候，他才知道一切都不是他能夠控製的住的。
如果不是那次酒醉，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讓周梳瑾和厲驍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
“我不恨你，我恨的是我自己。”
厲驍苦笑了一聲，將重新倒滿的啤酒狠狠的一口灌了下去，從嘴角溢出來的啤酒連成了一條透明的線，像極了他狼狽時候的模樣。
“當年的事情，如果不是我自己選擇離開，阿錦也不會對我失望。”
隻有在酒醉的時候才會將所有的錯誤從自己的身上尋找責任。
清醒著的時候，如果承認了一開始錯的人是自己，厲驍怕自己會承擔不起那樣的痛苦和悔悟。
他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當年他沒有離開海城，
或者他能夠說動阿錦跟著自己一起離開，那麽後來的故事是不是會有不同的結局。
可是想象終究隻能是想象。
那個人都已經離開了這個人世，即便他想要得到一個類似的答案，也永遠不會有人聽到自己問出口這個問題。
“是我對不起你，如果我和她……”
蘇默低垂著頭，他承認自己有錯，卻不想要否認自己和周梳瑾之間的感情。
“可是我也是真的愛她，我想過要給她一個未來，隻是……她愛的人終究是你，無論我怎麽陪在她的身邊，她的心裏沒有我，和我在一起從來沒有快樂過。”
嘴角泛起自嘲的笑容。
這麽多年來，他唯一不想要回憶起的，就是他愛了一生的女人從來都沒有愛過自己。
因為太清楚這一點，他的驕傲讓他義無反顧的將她留下、拋棄，他以為自己是給了她自由，卻不知道那成為了壓到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果當年的他肯再努力一些，如果他不是那麽在意自己的驕傲，是不是有可能，在時間的漸漸流逝當中，自己也會在阿錦的心裏留下一些位置，她也會願意和自己走完這一生。
而不是在生活所逼迫的情況下，嫁給了人麵獸心的喬建海。
“我以為你會回來娶她，我以為自己終於將她還給你了。”
“我不知道。”
厲驍茫然的搖著頭，當年阿錦挺著大肚子跑到美國找自己，他以為他願意和她重新開始。
也以為自己能夠忘得了她和蘇默之間的事情，可是那些畢竟在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痕，他可以裝作不在意，裝作不在乎，可是當她告訴自己要離開的時候，他仍舊沒有挽留。
“是我最後傷了她，她才會聽從他父親的話嫁給了那個男人。”
厲驍甚至不願意再提起喬建海的名字，那樣髒汙的一個男人，給周梳瑾的生活帶去了黑暗，成為了她的噩夢。
可是喬建海，也終究是喬悅的父親。
“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坐在一起過了。”
厲驍暢快的將空酒瓶隨意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他的臉上帶著少見的笑容，迷茫的雙眼卻顯示著此刻的他已經失去了平日裏的理智。
蘇默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幾乎什麽都沒有吃過東西的兩個大男人，一杯接著一杯不停的喝著啤酒，就算是真的好酒量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尋常都會冷著一張麵孔，用陰冷的眼神打量著所有人的蘇默，這會兒微微偏著身子，在有些油膩的桌子上撐著一隻手托著下巴，眼角微彎一臉戲謔的看著像是要耍酒瘋的厲驍。
“這麽多年，你還是喝不過我。”
梳的一絲不苟的頭發早就散了，幾根不聽話的發絲從額角偷偷跑了出來，隨意的掛在他的眉眼處，生生的讓蘇默看起來年輕了許多。
他想了年輕的時候和厲驍拚酒的遊戲。
那時候的他們腦子裏沒有一點兒憂傷，成日裏隻管拚命的玩鬧就足夠了，喝酒這種事情自然也是拿來玩樂的一種。
厲驍的酒量從來就不好，尤其是以前會帶著周梳瑾一起出來吃飯的時候。
他不過喝了一杯啤酒都會紅了臉，之後更是無論其他朋友同學怎麽勸都不敢再端杯子。
今夜的他，喝了不知道有多少瓶啤酒了。
“是，我一直都比不過你。”
厲驍紅著臉毫不羞愧的點頭承認了這一點，但是他所指的不光是喝酒。
他沒有蘇默的決斷，也沒有他的心思沉著，否則的話，喬悅出事的第一時間就不會是蘇默救了她，而不是自己。
阿錦留下來的女兒，厲驍以為自己會好好的照顧著她，當成親生女兒那樣。
可是當牽扯到厲夜霆的時候，厲驍心裏清楚，他還是會忍不住想要為自己的侄子爭取，哪怕明知道或許以後仍舊會讓喬悅受到傷害。
“其實我們兩個人之間，並不是不能夠再做朋友，默子，我不恨你，你……能不能也不要再計較從前的事情？”
想到了厲夜霆和喬悅，厲驍就沒辦法忘記厲夜霆在醫院走廊裏跪下的那一幕。
那樣驕傲的男人，為了喬悅會將尊嚴都卑微的放到了地上，他值得再給一次機會，畢竟，他和自己、和蘇默不一樣，愛上了一個人，他願意放棄一切。
況且曾經他們兩個人之間之所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很大的原因都不過是一些細小的誤會聚集而成。
沈清蓉現在已經被捕了，她沒有辦法再跳出來破壞他們兩個人的感情，或許，時間會治愈喬悅心裏的傷口，厲夜霆陪在她的身邊，終究還是能夠給她幸福。
原本臉上還露出了笑容的蘇默瞬間沉默了，他恢複了之前冷厲的麵孔，盯著厲驍看的眼神也變得陰戾和冷漠。
“你還是在為你厲家人求情嗎？”
“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怨恨隻是上一代人之間的事情，如果你要報複，你直管衝著我來就行了，不要因為我們兩個人的事，耽誤了喬悅的幸福。”
厲驍一臉哀求的看著蘇默，他這一次不是在為自己開脫，更不隻是單純的為了厲家人說話。
“她是阿錦的女兒，我也想要她生活幸福。默子，你摸著良心問問看，難道夜霆真的就是一個不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嗎？”
那樣誠懇的眼神，蘇默沉默了。
即便是酒精上頭理智有些脫離，但是隻要想到厲夜霆對喬悅的感情，蘇默說不出全然否定的話來。
可是隻要想到當初第一次見到喬悅時的那副場景，蘇默點頭的動作就永遠沒辦法順利的做到。
他永遠都忘不了渾身是血的喬悅，虛弱的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模樣，那張慘白的小臉，會讓蘇默想起周梳瑾對窗流淚的樣子。
那是他一生也無法忘記的噩夢。
“他或許值得托付，可是他能夠保證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傷到喬悅嗎？厲驍你能給出這樣的承諾嗎？”
蘇默冷靜的看著厲驍。
其實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資格來替喬悅作出任何的決定。
他們兩個人誰都沒有資格來決定喬悅以後的幸福，她和誰在一起才能夠平靜而又幸福的走完一生，並不是厲驍或者蘇默他自己任何一個人能夠決定的事情。
厲驍聽到蘇默這樣的問話，他也沉默了下來。
他不能夠給出保證。
雖然現在沈清蓉已經被捕了，她沒辦法再跳出來破壞厲夜霆和喬悅兩個人之間的生活，可是誰能夠保證，這個世界上不會再出現一個周清蓉、李清蓉？
人心叵測，喬悅的身邊也從來不缺乏追求的男人。
她現在的那張臉足夠顛倒眾生，如果再出來一個心思惡毒的男人，跟沈清蓉一樣手段殘忍可怕，未必就不能夠重複之前的噩夢。
兩個男人都不再說話，腦海中卻想到了不同的畫麵。
厲驍是想到了何子梅住在醫院的可憐模樣，他被沈清蓉的惡毒嚇到了，那樣看起來溫柔的女人，當失去理智的時候原來也會變得喪心病狂。
蘇默則是想到了喬悅。
病房中她安靜流淚的畫麵，狠狠的紮到了他的心底。
喬悅對厲夜霆，不是沒有感情，她或許不會當著自己的麵為厲夜霆求情，她或許不會主動說她想要給厲夜霆一個機會，可是她無聲流下來的眼淚，將她的心事**無遺。
終究是一個心軟而容易被感動的女人。
不過試想如果彼此換一個位置，當知道有一個人愛你愛到了可以放棄自己最為驕傲的尊嚴，換成是蘇默自己，他也無法承認自己能夠無動於衷。
“我隻能夠答應你不會再對你們厲家的人抱有恨意，可是厲驍，喬悅的事情，不是我一心想要阻攔，而是我不敢再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我隻想要給她一個安穩的未來，至於以後她自己怎麽選擇，我不會幹擾她。”
蘇默將杯子中的最後一點啤酒一飲而盡，他看了一眼厲驍，也是這一刻，他徹底的放下了過去，給厲驍一個解脫，也是給自己的一個救贖。
（本章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