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忌憚

田伯光麵色無比凝重,看著對麵的淩靖,哪裏還敢再有一點小覷之心,橫刀胸前,先將要害護住,方才道:“淩兄弟,今日當真是田某人看走了眼。”接著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又道,“隻是今日之事事關田某人身家性命,說不得還要再領教淩兄弟的高招了。”

其實他心中對淩靖已是大有忌憚之意,適才那一劍簡直快的讓人匪夷所思,而且他自己本就是浸**快刀多年的高手,於“快”之一字的領悟絕對在許多高手之上,但便是如此,他也未曾發覺淩靖適才一劍當中的門道,這便讓他很是驚異了。

轉念又想,當日在回雁樓之時,這個淩靖的武藝最多也就算是不錯而已,比起江湖上的普通二代弟子自然算是出類拔萃的,但若要與一流高手相比,卻還差的甚遠,當日若非自己手下留情,隻需十招之內便能取他性命。

卻不想這才短短數月,這小子的武功便精進若斯,這種修煉速度,簡直是聞所未聞。

當下便更加小心謹慎起來,心道,那不戒臭和尚點了我幾處死穴,又給我喂了毒藥,反正左右是個死,今日便是舍了性命不要也得將這二位給請下山去。

淩靖適才使了一招“拔劍術”之後便即停手不攻,也算還了田伯光當日在回雁樓中對自己和令狐衝留手的恩情,隻是如今風清揚很可能便在一側,自己若想引起他的注意,這番卻不能留手了。

隻見他雙目一凝,滑步向田伯光衝去,待及至田伯光身側之時,忽然一招衡山劍法使出,劍身不停顫動,便如靈蛇般搖擺不定,一劍之下竟將田伯光上盤幾處要害盡皆籠罩在內。

田伯光見這招凶險,已是識得這是衡山劍法當中的精妙招式,心中一驚的同時也是為之一定,他驚的自然是這淩靖明明是華山弟子,卻怎麽又會使出一手衡山劍法,而為之一定卻是這劍法雖然變幻莫測,但明顯不及之前那一劍般讓人難以琢磨。

他心中雖然吃驚,但手上卻一點也不慢,連忙後躍一步,舉刀相迎,隻聽“鐺”的一聲,刀劍相擊,兩人俱感手上一震,虎口一陣酸麻。

淩靖心知自己雖然內力已經突破四百,但是與田伯光相比還是有些差距,心中也不如何沮喪,接著便將“回風落雁劍法”一招一招使出。

這衡山劍法本就以變幻莫測著稱,而這“回風落雁劍法”更是極盡變幻之能事,於他手中使出,登時便如疾風驟雨一般,將田伯光逼的好不狼狽。

田伯光一麵揮刀相隔,一麵卻在心中大叫“古怪”,隻因淩靖這時使出的劍法居然是衡山派的鎮派絕學,他心知不管是魔教抑或是那江湖上的許多名門正派,於自家武功,無不是敝帚自珍的,但這會兒卻被一個華山弟子用一手衡山絕學“回風落雁劍法”逼的連連倒退,當真是大感荒唐。

令狐衝在旁見淩靖使出衡山派的武功,麵上便大有糾結、喟然之色,歎道:“小師弟終究還是學了石壁上的武功,隻是若讓師父師娘發現,又該怎生與他們交待,隻怕一個不慎便是廢掉武功,逐出門牆的處罰。”

他心中大感擔憂,轉念又想:“令狐衝當日做了錯事,害的小師弟和小師妹隔閡許久,所幸近日終於和好,但我卻始終是欠他們的。”他心中愧疚,又想,“不行,我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師弟受罰,他學了這石壁上武功之事我還需盡力幫他遮掩。”

他心中已經有所決斷,便打定主意將這密洞和淩靖學武之事一直隱瞞下去,這時,又向場中兩人望去,頓時大感振奮。

淩靖雖然內力不及田伯光深厚,但是手中劍法卻要比田伯光高明許多,自忖自己的“回風落雁劍法”乃是準絕學級武學,而田伯光的快刀隻是普通的上乘武學而已,如今兩人一經交手,自然高下立判。

淩靖一劍直取田伯光小腹,同時左肩微沉,曲步前傾,已是準備好了幾招淩厲的後招,隻待田伯光接招之後,便要使出。

田伯光見這一招端的是狠辣,若是中劍,那淩靖的長劍勢必要穿腸而過,心中頓時大感惱怒,暗忖,這小子不念舊情,這一劍便是要取我性命。

隻是他終究是在江湖上混跡多年的人物,經驗無比豐富,心知這一劍隻怕厲害的還在後麵,當下不敢硬接,連忙在地上一個打滾避過。

這一個躲避動作當真是狼狽不堪,田伯光惱羞成怒,頓時臉色一沉,道:“淩兄弟,你既非衡山弟子,為何又要偷學衡山武功,難道就不怕令師追究嗎?”

他心知這五嶽劍派名義上雖是同氣連枝,但五派之間的齷蹉又有誰知,若是將這淩靖偷學衡山武功之事傳揚了出去,這小子必定要身敗名裂不說,華山派也必遭大難。

其實他也不是打定注意就一定要將這事給傳揚到江湖中去,隻是心中對這“回風落雁劍法”實在是頗為忌憚,自己一手快刀縱橫江湖,如今卻是被逼的如此狼狽,許多精妙招式都無力使出,當真好生憋屈,所以當下隻想逼迫淩靖不要再使這門劍法。

淩靖聞言卻隻微微一笑,道:“好,既然田兄不讓我使衡山劍法,那我不用便是。”說罷,將長劍一豎,頓時氣勢又是一變,如果說先前他使“回風落雁劍法”之時是飄逸靈動的話,那這時的氣勢便是如山嶽一般厚重了。

令狐衝在旁哂道:“田兄竟然怕我小師弟到這般地步,難道你的刀法竟是退步了如此之多?”

他見田伯光一經落入下風,便用言語逼迫淩靖不得再使用衡山劍法,當下便覺好生惱怒,心道,“你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如今卻如此擠兌我師弟,當真好不要臉。”於是便忍不住反唇相譏。

田伯光嘿嘿一笑,道:“令狐兄休要激我,田伯光今日若是請不動你們兩位,便唯有等死而已,為了田某人的性命著想,便是被你罵上個千次萬次,也休想激我中計。”

令狐衝冷冷一笑,心想:“這惡賊為禍江湖,雖不知他到底受了何人差遣,上來請我們,但聽他所言,似是被人以性命相脅,那隻需小師弟待會兒勝了他,便也算是為江湖除了一害了。”

淩靖雖說棄了衡山劍法不用,但卻並非是真的受了田伯光所激,隻是他修煉石壁上的武功日久,於各家武學領悟漸深,如今好不容易有個一流高手可以驗證自己所學,當下便順水推舟,準備換一路劍法。

他口中道了一聲“田兄小心”,接著便舉劍刺出,劍光閃爍,伴有嗡嗡之聲,隻這一劍,便罩住了田伯光胸前七處大穴,無論他往何處閃避,總有一劍會刺中他要穴。

田伯光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招架這一招,頓時大驚失色道:“泰山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