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獨孤九劍(下)
風清揚走後許久,淩靖也未回過神來,這時,許是站的太久,有些累了,便順勢盤膝坐到了地上。
緊跟著,臉上表情開始變幻莫測起來,時而蹙眉,時而欣喜,時而又埋頭苦思,麵色當真如流雲一般,迅速的變幻著。
此時,這獨孤九劍“總訣式”的三百六十種變化正一一浮現在他心頭,雖然經過風清揚的仔細講解之後,這其中蘊含的劍招變化,他早已爛熟於胸,但這“總訣式”本就是與後麵八招劍法相生相依的,後八招若是缺了這“總訣式”便會使的不像樣,而如今經過他一番仔細推敲之後,卻也發現這“總訣式”的三百六十種變化隻怕還得與後八招劍法相互印證著修煉,方才能徹底學成。
如今風清揚雖說已是將這種種變化講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卻不是說他一旦記住了便定能融會貫通。
天賦他自然是不缺的,隻是如今缺了後麵的八招劍法,他也隻能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當下隻得先靜下心來將這些當即便能悟通的變化又在心中默想一遍,再根據風清揚的指點,在心裏一一推敲一番。
就這樣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之後,他已是將這“總訣式”的種種變化領悟了兩三分,這時,隻見他忽然便站了起來,又從地上拾起一把古舊的長劍,然後倏地便將手中長劍刺出,印證著心中的種種劍法變化,開始將這“總訣式”的種種變化慢慢使了出來。
但隻刹那間,密洞內便已是劍影翻飛。
淩靖神情有些肅然,雖然明知這“獨孤九劍”的最高境界乃是“無招勝有招”,但於這門劍法,他也不過才是初次接觸罷了,心知當下還需得從“有招”境界慢慢過渡,先將這三百六十種變化一一融會貫通之後,再忘他個幹幹淨淨,如此方才是風清揚所說的劍術最高境界。
當下心神不敢有一絲鬆懈,隻因這“總訣式”的劍路變化實在是太過天馬行空,每一招劍法的變化當真都是“及常人之所不及,想常人之所不想”,出招路數匪夷所思至極,即便此時劍法是在他自己手中使出,但心中竟也難免會感到震驚和歎服。
他沉醉於這獨孤九劍“總訣式”的劍法當中,忘了時間流逝,但是不知不覺間,外麵的天空已是微微有了明色。
這時,密洞外的令狐衝忽然打了個哈欠,一個翻身從石**坐了起來,見淩靖的石**空空如也,便想:“小師弟當真要比我用功的多,沒想到這麽早便已經起床練功去了。”
他已是連續兩日被風清揚點了“昏睡穴”,對這一老一少學劍之事自然是茫然不知,這時便起身踱步進入密洞之中,想跟淩靖打聲招呼。
隻是他方才踏入密洞之內,忽然便頓在了原地,臉上滿是駭然之色。
其時,密洞中的火把早已燃盡,這會兒借著外麵折射進來的微光,令狐衝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黑影正在快速無匹的出劍,劍若奔雷,嗡鳴不息,劍上絲絲銀光最後竟串聯成了一道無形大網,這情境當真是端的詭異。
他何時見過如此高明的劍法,這時忍不住便凝神瞧去,隻見那人正一劍往下刺出,便尋思:“若是對敵,隻怕這一劍便要取對方左腿。”但隻倏忽之間,又見那人忽的長劍一挑,變刺為撩,之後便是連環三劍,劍光頓時籠罩了身前左中右三方。
令狐衝看的大是驚異,心道:“這人劍法怎的看起來如此詭異,師傅教我們劍法,便是要“穩”和“準”,隻是這人劍法實在太過陡峭,與師傅所教竟是全然相悖。”
他見這人劍法詭異,忍不住轉念又想,“他若如此攻我,我還需以本門劍法“醉倒乾坤”截取他下盤劍路。啊,不對,他適才一劍刺得太快,我竟不知他到底是何時轉而攻我上盤,這一劍擋不住、擋不住!還有之後連環三劍封住我左中右三方退路,這又該怎麽抵擋?”
他想到此處,頓時便急出一身冷汗,匆忙之間,腦中也不知轉過了多少劍法招式,便連許多雜學也一一想了一遍,但還是覺得這招抵擋不得,若是自己與之對敵,隻怕一劍便給刺死了。
令狐衝急的大汗淋漓,心中著急道:“這人劍法如此高明,隻怕師父師娘也是敵他不過,如今師父師娘不在山上,小師弟也不知去了何處,若是此人想對我們華山不利,我又該怎麽應付?”
他心中惶急,頓時便失了方寸,卻不料便在此時,洞中忽然亮起一陣黃光,他抬頭一看,卻是那使劍之人不知何時已經收了劍,這時走到一旁,點燃了火把。
令狐衝不禁倒退兩步,又再仔細一瞧,卻是越看越是覺得這人背影熟悉,最後見他轉過身來,這才長長鬆了口氣。
他見了這人正臉之後,才終於確定這人正是淩靖,頓時長籲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道:“原來竟是小師弟在此練劍,當真是虛驚一場。”
淩靖見令狐衝立在密洞洞口,臉色大有古怪,便疑惑道:“大師兄,你怎麽來了?”
他心知這令狐衝一直都是對這密洞唯恐避之而不及的,平日裏最多也隻是進來跟自己打聲招呼罷了,從來不在這裏哪怕多待片刻,但此時見他愣愣的立在那裏,便如山石一般,又哪裏會不奇怪。
令狐衝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小師弟,你適才在練什麽劍法?”
他心中當真是大有疑慮,適才淩靖所使的劍法絕非本門武功,至於石壁上的武功,他也是大致瞧過一遍,也未曾發現有這套詭異劍法的痕跡。
淩靖聞言一愣,適才他練劍之時,近乎心無旁騖,壓根沒有注意過周遭的動靜,卻不想竟被令狐衝看在了眼裏。
他皺眉道:“大師兄,你都看見了?”
令狐衝往前走了兩步,心有餘悸道:“看見了,你這劍法可實在古怪的緊,到底是什麽劍法?”
不過令狐衝這個問題倒還真把淩靖給難倒了,一時也不知如何作答。
昨夜他花費了一番功夫將“總訣式”的三百六十種變化悟通幾分之後,便一直在不停的練習,初時他還隻是按照劍法變化,一絲不苟的演練,不過到得後來,他的狀態卻又漸漸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似是忘記了所有劍法,又似將一身武功都融合成了一招,他頓時便覺自己進入了一種詭異的狀態,劍法忘了,劍招也忘了,可能便連自己是誰也都忘幹淨了,隻有手中長劍還在不迭刺出。
至於最後自己使出的到底是獨孤九劍“總訣式”,還是嵩山劍法、泰山劍法、抑或是衡山劍法......他真的都不記得了。
不過這種境界真的很奇妙,在這種狀態下他才是能真正做到了“任意所至”四字,隻是這種狀態如今卻還隻是初步接觸,尚不能完全掌握,便忍不住在心中歎了口氣,心道:“或許這便是風太師叔所說“無招勝有招”的最高境界吧。”
這時,又見令狐衝兀自還麵帶急切的看著自己,便搖搖頭道:“其實,我也不知道。”
令狐衝聽他回答,本來大有不信,還道他是有意向自己隱瞞,隻是後來又想他這番話言辭懇切,絕無作偽之態,當下便奇道:“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