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專心致誌地翻找之際,背後突然傳來了細微的響動。
她猛地轉身,隻見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正用枯瘦如柴的手顫抖著撿起掉落在膝蓋上的柚子瓣。她的目光與白雪相遇,兩人麵麵相覷。緊接著,一位中年女傭從隔壁房間衝出,尖叫聲劃破了夜的寧靜。
白雪心中一驚,抱起藥箱就往外衝去。女傭揮舞著掃帚緊隨其後,她的呼喚聲引來了更多的村民。少男少女們紛紛從各個房間衝出,他們齊心協力地展開了一場對白雪的圍捕。
白雪見勢不妙,試圖從院後翻牆逃走,但牆頭太高,她無法攀越。無奈之下,她隻能硬著頭皮衝向前門。她一把推開一個擋在她麵前的少年,撞開院門,衝出了院子。
街上,婦女們正坐在屋門口閑聊,同時晾曬著柚子皮。白雪如一陣狂風般掠過她們身邊,待她們回過神來,地上的柚子皮已經少了一大半。整個村莊瞬間沸騰了起來,村民們紛紛拿起農具,追趕著這位不速之客。
白雪在河邊小道上狂奔,她懷裏抱著幹柚皮,腋下夾著藥箱,背上還背著那隻掙脫了束縛的老母雞。她的身後,是一群浩浩****的村民——他們全是白天留守在家的婦孺老幼,但他們此刻卻身強體壯,手持農具,大聲叫罵著。
白雪被追得氣喘籲籲,她見勢不妙,便抓起腰間的金銀首飾,如同天女散花般向後拋去。村民們紛紛停下腳步,彎腰撿拾這些寶物。趁著這個機會,白雪迅速跳下田間,蹚過小河,一頭紮進了茂密的柚子樹林中,瞬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傍晚,勞作歸來的青年們手持農具,火把映照下,他們踏遍村莊,最終破門而入廢棄木屋。隻見空藥箱與一地雞毛染血,人去屋空,靜寂無聲。
在濃鬱的雞湯香氣中,齊一嘯緩緩睜開了雙眼。火光映照下,他看見白雪正蹲坐在篝火旁,眉頭緊鎖,在一堆瓶瓶罐罐中仔細嗅探,試圖分辨出哪一瓶是鹽。
齊一嘯初醒時,眼前這身影女鬼一樣,讓他一時無法辨認。他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再次陷入沉睡。
不久,一陣急促的搖晃將齊一嘯從夢中喚醒。一個熟悉而嚴厲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快醒醒!別裝死了!”他艱難地睜開眼睛,隻見一堆藥瓶雜亂無章地擺在他麵前。“快看看,哪個藥你能吃?”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焦急。
齊一嘯頭腦昏沉,無力回應。白雪見狀,隻能逐一將藥盒舉到他眼前,“是這個嗎?還是這個?”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不耐煩。最終,齊一嘯指了指其中一瓶藥。白雪迅速擰開瓶蓋,倒出幾粒藥丸塞進他嘴裏,又小心翼翼地喂了他一口熱騰騰的雞湯,助他咽下。
然而,齊一嘯的身體依舊虛弱不堪,他再次陷入了沉睡。白雪用力搖晃著他,強迫他喝下更多的雞湯和幾塊燉得軟爛的雞肉,甚至還有一隻剝好的煮雞蛋。她不顧一切地想要喚醒他,讓他恢複體力。
篝火漸漸熄滅,驅蚊蟲的幹柚子皮被點燃,山洞裏彌漫著柚皮的清香。在這寧靜的夜晚,齊一嘯在無意識中發出痛苦的呻吟。原來是白雪用燒紅的碎石塊清理他的傷口,替他消毒。這一陣鑽心的疼痛讓他痛不欲生,但他最終還是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齊一嘯再次醒來時,山洞外已經下過一場小雨。洞口滴落的水珠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伴隨著林中輕柔的風聲,為他帶來前所未有的寧靜與安寧。他轉頭一看,隻見一位衣衫襤褸的女子坐在他身旁,用大腿當作他的枕頭,歪著頭熟睡著。她的手中還緊握著一塊為他降溫的破布。
“你……你醒了?”女子突然睜開眼睛,聲音中帶著一絲驚訝。齊一嘯被嚇了一跳,本能地問道:“你……你是人是鬼?我不是死了嗎?”白雪白了他一眼,站起身來,將破陶罐裏的雞湯重新加熱,然後倒入一個之前裝過香料的小瓶子裏,放在他麵前的地上。
齊一嘯感到饑腸轆轆,他掙紮著爬起來,默默地端起雞湯喝起來。白雪又從陶罐裏撈出一隻雞腿遞給他。齊一嘯接過雞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白雪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心中不禁感歎他的生命力之頑強。她知道他既然醒了,就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了。於是她也沒有多說什麽,轉身離開了山洞。
一個小時後,白雪提著兩條剛從河裏捕來的魚和一捆柴木回到山洞。她驚訝地發現齊一嘯已經把剩下的半罐雞湯和雞肉全都吃光了,連一滴湯水都不剩。她瞪大眼睛看了他好幾眼,冷冷地問道:“全都吃光了?”齊一嘯點了點頭。白雪歎了口氣,舉起手中的魚問道:“還餓嗎?”齊一嘯摸了摸肚子,又點了點頭。
白雪忙碌地將魚串起,置於火上烘烤,還不忘從廚房的隱秘角落挑選了幾款香料,輕輕塗抹在魚肉上。齊一嘯坐在一旁,目光緊緊鎖定在她身上。
“你盯著我幹嘛?”白雪不悅地問。
“你不是女鬼。”
“當然!”白雪瞪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生氣。
“你是仙女。”
“……………”
白雪的臉頰瞬間泛起一抹緋紅,一種陌生的情緒在心中湧動,她隻覺得臉頰發熱,最後隻能瞪了齊一嘯一眼,然後轉過頭去,繼續專注於烤魚。
寒風凜冽,從山洞深處呼嘯而入,篝火在狂風中搖曳不定。白雪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她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試圖抵禦這無情的寒冷。齊一嘯見狀,默默地脫下自己的馬褂,輕輕蓋在白雪的身上。
“幹嘛?”白雪抬頭,眼中閃爍著不解與憤怒。
齊一嘯直視她的眼睛,語氣中充滿了愧疚:“我算計了宋子川,也牽連了你,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