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與巫共舞 第五章 天魔

憑楊真舉重若輕的手段,法宗一德暴斃一案徹底了斷,自蕭雲忘正式接掌昆侖派後,門中不和諧的聲音都徹底消失了,底下湧動的暗流也平靜了下來。

在蕭雲忘一力推舉下,紫霞師太接掌了法宗,整個昆侖派上下終結了多年來的內爭。

當然這除了蕭雲忘雷厲風行的手段外,也因為不周山和妖族的動靜更加吸引了昆侖派,乃至整個修真界的目光。

昊天令再出,擁有修真界領袖地位的昆侖派即將再次舉行同盟大會。

原始殿對整個修真界開放以來,整個修真界已經數十人成功避過天劫,得以飛升。

昆侖派的威望,再次達到了三千年前,玉鼎真人封印妖族九部時的頂峰,甚至猶有過之。

至於立了大功的楊真,則無所事事地住在了玉霄峰,盡管他不再是昆侖弟子,甚至帶入了一頭牛頭人和一頭神獸在昆侖,也無人對他有半分置喙。

樂天、蕭月兒、冷鋒等人,早在數年前就遠赴一陽上人留下的海外洞府潛修,如今正在趕回途中,大師兄伯雲亭內務繁忙,整個玉霄峰大多時間內都隻有楊真一行。

玄武獸波若懸浮在玉霄峰外,吞吐著雲氣和日月精華,前來探視和拜服的昆侖諸脈修士絡繹不絕,玄武也不理會他們,兀自練功。

而牛頭人在楊真的特意吩咐下,時不時與玄武一起出現,與昆侖弟子進行交流,至於楊真所想自然無人可知。

如此三日,楊真一直都在與盧麒切磋和印證道法,隨行一直無所事事的白纖情忽然心血**,告訴楊真她要去王母峰一趟。

白纖情剛去沒多久,楊真心中一動,鑽出靜室,來到山外,一個七分熟悉三分陌生的麗影出現在眼前。

“師姐,你清減了。”

兩人猶在凝望,楊真肺腑波濤洶湧,那道綠影已經風一般撲進了他懷中,山風繞著兩人肆虐,兩人的發絲糾纏在空中飛舞。

“你回山好些天也不肯來見我……”

體會著蕭清兒熟悉的體香和氣息,楊真渾身暖融融的,彷佛身在九霄雲端,耳邊這時卻傳來了幽幽的怨懟。

“我……”楊真語窒,方才還在慶幸白纖情不在,報應就來了,看來他還是低估了女孩兒家的敏銳。

“你有心回來看師姐,師姐就知足了。”蕭清兒輕輕脫離楊真的懷抱,她下垂的眼瞼似乎在掩飾著什麽,說著又補充了一句,“你回山的消息師姐也是剛剛才知道。”

“師姐,我……”楊真從沒想過自己有如此嘴笨的一天。

蕭清兒緩緩走過楊真,站定他身後兩步,聲音有些異樣道:“方才在王母峰我見到白姐姐了,看樣子她比師父輩分還要大的樣子,好生奇怪。”

楊真趕緊上去抓住蕭清兒的手,蕭清兒掙紮了一下,就任由楊真拿捏,兩人分別多年,這時並肩走在一起,似有千言萬語,一時卻無從說起。

“玉霄峰比往年冷清多了。”兩人一路隨意漫行,最後竟不自覺來到一座孤墳前,瞧著那塊石碑,蕭清兒呆怔住了。

“如今昆侖內外一家,盡為師父所掌,師娘她在地下有知,也該欣慰了。”

“你明白什麽?”蕭清兒有些激動,扭頭道:“爹他從來不稀罕什麽掌門之位,娘去了後,玉霄峰就再沒有過笑聲。

“爹雖然從來不說什麽,但我知道他心中很苦很悶。爹他之所以選擇背負所有人的期望,隻因為娘付出了一條命。”

楊真默然,他無法反駁,盡管他從來沒有喜歡過那個師娘。

“娘親一貫性子冰清,其實她很喜歡熱鬧的,爹要不在山上,她總會對我們姐妹嘮叨。”

蕭清兒從墓地附近摘了幾朵野花紮起來,放在墓前,最後撫了撫墓碑上的積雪,重新退回到了楊真身邊,“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冷師兄失去一條手臂,大師兄成天也是鬱鬱寡歡,月兒一聲不吭遠赴海外,爹心中隻剩下了昆侖派。”

“至少你還有我。”楊真輕輕將嬌柔的蕭清兒擁住。

“可是師姐總覺得你一直在隱瞞著什麽。”蕭清兒可以透徹人心的目光迎了上來,讓楊真一陣發慌,她道:“娘曾說過男人的話都靠不住,就算爹也一樣,師姐不知道娘的話對不對,但師姐修了不少聖宗秘術,總算懂得一些測心之術。”

楊真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神情僵了好片刻,他才下定決心道:“師姐,有些事情……確實到告訴你的時候了。”

這時一道輕微的破空聲響起,一個白衣修士從山外雲中落了下來,楊真和蕭清兒連忙分了開來,發現來人身分,各自都有些尷尬。

“清兒師妹總算出關了。”楚勝衣聲音如常,若非熟悉之人,絕察覺不了他的異常。

“楚師兄看上去修為又有大進了,小妹當是望塵莫及。”蕭清兒有些羞赧道。

“師妹哪裏的話,比起楊師弟,楚某都要愧煞了。”楚勝衣不愧是昆侖年輕一輩佼佼者,轉眼就波瀾不驚。

“楚師兄此來可是有事?”楊真此時心境早不複當初,當年在峰會拚死依舊落敗,早塵封在記憶深處。

“雲夢大澤的使者已經到了昆侖,前來恭迎楊師弟。”楚勝衣手中一張法牒已經隔空送至楊真手中。

“那群陰魂不散的家夥,鼻子比狗還靈。”楊真接下法牒對蕭清兒苦笑了一下,但隨著他掃略法牒內容,臉色漸漸凝重起來,最後對楚勝衣道:“巫門可有對昆侖派派送消息?”

楚勝衣答道:“掌門師叔剛下達召開緊急宗議的通知,眾多師伯師叔都要參加,連聖宗姬香仙子都在邀請之列。”他頓了一下,又道:“掌門師叔說了,請你也一起參加。”

“我?”楊真錯愕之後,淡然道:“既是如此就去罷。”

“楊師弟,不知道雲夢大澤來人如何回複?”

“讓他們候著。”楊真有些煩悶,看到楚勝衣詫異的神色,他心中一動改口道:“若是昆侖派允許,就讓他們進山先找個地方候著,我得空再去打發他們。”

兩人正說著,忽然腳下一陣天搖地動,山崖上大塊的岩石滾落了下去,在深淵隆隆轟鳴,過了好一陣才平息下來,此時整個仙府上空籠罩了淡淡的紫紅雲霞,端是古怪。

楊真三人麵麵相覷,楚勝衣笑言道:“應該是地脈相衝,仙山洞府三五十年總會有這麽一次的。”

不消片刻,一陣緊密的金鍾聲,從太昊峰方向遙遙傳了過來,回**在仙府。

楊真也笑著點頭道:“龍虎相鬥,靈氣衝霄,這可是好事。”

楚勝衣點點頭告辭,徑直掉頭回去複命,直到離開之前,他再沒有跟蕭清兒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再看過她一眼。

楊真發現蕭清兒一直望著楚勝衣離去的天際,他拉住蕭清兒的手,“走,我帶你去認識幾個朋友。”

“燕州、遼州都出現了大批妖獸,而且在不斷沿著北方部落族群南下,一路屠戮,妖族恐怕已經迫不及待了。”紫軒真人的折扇合攏,拍打在案幾上。

紫幹真人神色凝重道:“依老夫看,妖族一方麵固守不周山,另一方麵驅出大批妖獸,讓我修真界進退失據,我昆侖派居九州島中部不得不防,妖族打得好算盤。”

“慢來。”紫霞師太一擺拂塵,“依貧尼看,妖獸肆虐未必單是妖族所為,歸墟距九州島數萬裏,不是說來就來,再者,掌門真人前些年曾深入幽都山,不也見到大批異化妖獸,興許是妖族與魔道連手而為。”

殿中眾說紛紜,卻無人能拿個決斷,最近數年低調了許多的紫霆真人赫然出列:“中土修真界,乃至我昆侖恐怕都到了生死存亡之際,聖宗自三千年前就不問世事,如今也該到出世的時候,還請聖宗姬仙子與我等指示一條明路。”

丹犀之上,唯一可與蕭雲忘並列的姬香仙子聞言,睜開了微闔的鳳目,絲毫沒有萬眾矚目的感覺,她緩緩道:“楊真係出昆侖,為我聖宗護法。

“他為化解妖族之厄,七年前孤身一人前往歸墟,施展通天手段,廣為結納妖族,如今在歸墟,除卻你妖皇與龍族之子龍胤,就屬他實力最為雄厚。”

此言一出,整個大殿上下無不駭然驚呼,當中許多人落在楊真身上的目光已截然不同,那不再是一個光彩奪目的後輩,巫門之主這個加持在年輕人身上的身分,此刻已經落到了眾人心底深處,一方之雄已經不足以形容楊真,他手裏所握,已經事關整個修真界乃至人間界局麵。

說點誇張的,他打個噴嚏,這修真界的地麵怕也要抖上一抖。

姬香看到眾人反應,意味深長地繼續道:“不周山妖族所圖甚大,但如今妖族比之三千年前九部妖族的萬眾一心,有天壤雲泥之別;唯可慮者九州島結界已破,不周山隨時會重開,到時修真界必定會一窩蜂聚向此地。

“而此刻九州島妖獸即將橫行天下,遠古神話時代的封印恐怕已經鬆動,若是傳說屬實,那麽九州島即將麵臨最大的敵人恐怕不是妖族,而是那神話傳說時代的太古天魔。”

“太古天魔?”殿中一陣嘩然,更多的人是茫然。

“關於此魔本座所知也甚少,聖宗秘典所傳不甚詳細,隻知此魔神通大至可與遠古神人相抗,擁有不滅元神,一旦出世,整個凡間界將無可抗衡。”

“此魔而今又在何處?”一人問道。

姬香答道:“人間界與天界的邊緣,乾坤、輪回、龍神三印所封印,如今三神器已經關閉九州島結界,那天魔隨時可突破三界空隙進入我中土人間。”

“貧尼也有一問,似乎目前並無跡象表明有此妖魔會突入人間。”紫霞師太皺著眉頭。

“九州島何處靈氣最濃鬱,天魔就最有可能從何處突入人間,你們可知龍脈所謂何來?”

姬香微笑著問,見無人可答,她自答道:“三界間隙與人間界破裂之處濁氣大泄,與人間界清氣相會,久之聚而成靈謂之龍脈,我等仙山福地所寄皆是龍脈之上,諸位可是明白了。”

“這麽一來,我昆侖派豈不是大有可能是那天魔出世之地?”紫龍真人摸索著胡茬,瞪大了虎目。

姬香微笑道:“不知諸位可曾留意,此次昆侖昊天令所出,唯有雲頂山天佛寺回應有異,天佛寺主持大言稱寺內不靖,無力外顧,也就是說他們會放棄與我玄門聯合行動。

“從傳訊弟子以及南疆巫門傳來的消息都說,雲頂山山門封閉,山外百裏就可看到紫煞衝霄,玄氣淩雲。”

殿中幾乎所有人都想到了不久前,昆侖仙府突如其來的地脈暴動,此時天空靈氣鬱結的紫霞尚未散去,一陣寒意湧上眾人心頭。

“此事防無可防,當前解決妖族才是頭號問題。”丹犀之上,一直閉口不言的蕭雲忘講了不同的看法。

姬香微笑頷首道:“掌門真人有理,聖宗隻是未雨綢繆。若說到妖族,我等何不聽聽巫門之主的看法。”

被點名,楊真也不扭捏,颯然而起,“妖族早已紮根歸墟,九州島對他們來說隻是一個遙遠的夢想,隻要中土修真界給他們一個狠狠的教訓,妖族自然會縮回老家。

“至於北方出現的妖獸,在下敢斷言定是魔道所為,不過如今魔尊向隱與妖族未必同心,古神器輪回印尚在他手中,整個人間界,若說單打獨鬥,恐怕難有其對手。”

說到向隱,殿中當初參與原始殿一戰的人都感觸甚深,其可怕之處,非言語可以描述。

昊天殿陷入一陣死寂,妖族反攻,魔道猖狂,人間界驚變處處,正道修真界已經到了懸崖邊緣。

姬香歎息一聲,道:“敵人未必永遠是敵人,那牛頭人你們當中也有不少人見識了,妖族與我人族恩怨並非不可化解,但是魔道卻不可共存,他們心向毀滅,人間界絕不能落入他們手中。”

她甜美動聽的聲音絲絲入耳,讓殿中昆侖修士皆有所觸動。

“若有可能,我昆侖也無意與那妖族再戰,那實是人間界的災難。”蕭雲忘頷首認可。

“仙子所言在理,小子願效犬馬之勞。”楊真離席而起。

“你堂堂大巫,妖族一霸,小女子怎敢驅使,若楊公子不嫌棄,聖宗倒願意追隨冀尾。”

不知是否錯覺,楊真分明看到高高在堂上的姬香白了他一眼,至於姬香的話帶來四周一片驚愕、詫異、震驚的眼神,他渾然沒有在意。

“仙子說笑了。”楊真訕笑不已。

“本座沒有說笑。”姬香盈盈起身,“若說楊公子無才無德,如何能得到乾坤印認可,如何得到巫門認可,如何在歸墟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若非白纖情姐姐肯告訴本座你的身世秘密,恐怕姬香會給你蒙上一輩子,前世今生兩世緣,你欠姬香的還沒有還呢。”

楊真在恍惚中,一陣香風已經掠過了他,隻剩下滿殿上下一群泥塑中人。

“同盟大會未開,小子打算去一趟雲頂山,打探個究竟,若是趕不回來,大會決議小子定當全力以赴。”

楊真說完,扭頭就出了昊天殿,他實在無法忍受被當作怪物一般關注。

苦心隱瞞,自己的身世終究還是讓姬香這個前世有過瓜葛的女人知道了,白纖情究竟在動什麽念頭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莫可奈何,他欠這個女人太多,這一世都還不完。

他心底更擔心,若是蕭清兒知道內情,究竟會有什麽反應。

原本坐觀風雲的打算隻好拋棄,憑他如今的道行,哪裏不可去?北方的妖獸肆虐,自有昆侖為首的玄門操心,他更想去另一個有著巨大危機感的地方。

在昆侖仙府越來越討人喜歡的牛頭人,被楊真特意留了下來,每日都有好奇大膽的昆侖弟子上門跟他切磋,也不怕寂寞。

有楊真命令,也不怕牛頭人發狂,鬧出亂子。至於昆侖派自掌門以下都默許了這件事,能與妖族嚐試相處,在目前看來並不是一件壞事。

有玄武神獸開道,百名巫門精英祭幡伴駕,一路浩浩****赴東南邛州,長空之上楊真心神無限延伸出去,方圓十裏、百裏、千裏,隻要天地元氣所至,心神所係,無有不存。

從乾坤印中所悟天地至高法則流水一般回湧心田,天巫術不傳法門,昆侖聖道交替演繹,楊真隻覺得體內不斷膨脹,彷佛吹氣一般無有止境,直追天地一般無垠無界。

楊真紫府內的神胎,已經由三尺大小膨脹到了丈許,內外渾然一體,形神俱妙,至此多羅神丹的藥效才盡數全功。

他無遠弗界的出竅神念忽然微感一滯,前方強烈的地煞靈氣彷佛一頭怪獸,在純陽氣息的束縛中不斷掙紮嘶吼,內中夾雜著絲絲狂亂暴虐的邪惡氣息,不斷試圖纏繞吞噬他那絲神念靈識。

心中一驚,這時一個清脆歡快的少女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大巫哥哥,快看,那是不是雲頂山?”會叫他大巫哥哥的,自然也隻有巫族中的鬼靈精巫靈兒。

整個天地彷佛瞬間歸入了楊真體內,他睜眼入目便是一片醬紫色的雲海,巍峨的雲頂山巔,金紅色佛光和紫黑色煞氣衝突不休,霞光明滅,隱隱約約有梵音從裏麵傳出。

隻是眼前這個佛門聖地,真是那個傳說中佛光普照、妖魔退避的所在麽?

“龍脈下麵有可怕的東西,很可怕的東西……”玄武神獸波若的聲音在楊真靈識中響起。

楊真心中一動,問道:“你曾在我身上感受過的氣息,跟它可有分別?”

“有少許分別,但波若能肯定,那是同一個邪惡所散發的氣息,隻是你體內當初那氣息要弱小許多。”

波若的答案讓楊真心神大震,自從失去乾坤印,他就完全與那神秘存在失去了感應,難道這人間界某些不為人知的地方,真的封印了遠古可怕存在?

“大巫哥哥,那些禿頭不是很厲害嗎,怎麽都讓邪魔打上山門了?”蹲坐在楊真身邊的巫靈兒捧著下巴,一雙靈動的大眼不斷轉動。

多年過去,這丫頭雖然早就成年,修為也是巫門年輕一輩中出類拔萃者,但性子卻一如往昔。

“大巫,我們恐怕要小心行事,不可貿然進山,天佛寺上下數千和尚,個個修持純陽佛力,他們都對付不了的邪魔,我們恐怕也很難對付。”說話的是黑巫頭領蚩越,這一次前來追隨楊真的正是他與巫靈兒。

眾人耳中響起盧麒鏗鏘有力的聲音,“既然來了,豈有退縮之理。”

“就懂匹夫之勇,怪不得你鹿穀都給人家滅了。”巫靈兒紅菱小嘴撇了撇不屑道。

盧麒狂獅一般怒氣衝天,但他目光落在巫靈兒可愛的臉蛋上時,卻沒了脾氣,對楊真笑了笑,“這小姑娘說的沒錯,師妹她無法繼承後羿族的神功,鹿穀其實已經不複存在了。”

“生生造化,雲起雲滅,憑盧兄的本事開山立派也非難事,何須自苦自責。”楊真知道盧麒之所以跟隨他,就是為了尋找一點寄托。

在數次叫山都沒有動靜後,玄武神獸在楊真的命令下,載著百多人一頭走進了雲頂半山,闖入護山禁製中。

出乎意料之外,天佛寺淨土一路禁製支離破碎,憑借玄武神獸天生挪移遁術,輕鬆就闖入了最內層天地。

入目情形,盡是滿目瘡痍。

錯落在山體上,上百座寺廟古刹都在山峰不斷的震顫中開始崩壞,數千和尚分布在四個廣場,布成佛門伏魔大陣。

盤旋飛舞的佛光,竟在不斷從地脈深處上衝的一絲絲墨紫魔氣衝擊下搖搖欲墜,虛空如潮,梵音起落跌宕。

“阿彌陀佛,老衲珈藍院普難,不知眾位施主如何闖入我天佛寺?”說話的老和尚一臉菊皮,滿臉愁苦,身形佝僂,誰也想不到是大名鼎鼎的天佛寺菩提院主普難大師。

他瞧著楊真等人目光有些不好看,畢竟天佛寺與巫門一向關係不佳。

“太古天魔出世,我等前來相助,大師當不會拒絕吧。”楊真命玄武降落在一塊平整的廣場角落,遠處陣中的和尚無一注意這邊,都在誦經念咒,竭力維持法陣。

普難低眉沉默片刻,忽然抬頭,雙目精光四射,“若老衲沒有看錯,諸位當是雲夢大澤的貴客,大言主持有言,若是本寺抵擋不住,再請諸位出手不遲,請恕老衲怠慢了……”

“菩提院何在?”楊真不耐煩地打斷,都火燒眉毛了,這些和尚還死要麵子。

普難不知楊真何意,便為他指了方向。

“老和尚,這不是你天佛寺的事,是整個天下的事。”楊真說罷,玄武神獸已經懸空而起,掉頭朝半山另一個方向衝去。

普難唱了一聲佛號,沒有留難,搖了搖頭,身形一陣模糊消失了,原來他現身的竟是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