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歲暮天寒
顧千千衝著沈清淮笑，“那看來是我見識太少了。”
沈清淮低頭，好看的眉眼在顧千千的發間停駐片刻，他才低聲說：“你不請假去看看？”
顧千千剛要回答，他倒是自言自語了句，“不對，上個禮拜你請了兩天假，應該是去看他的吧。但是這次狗仔隊似乎不大給力，居然沒有拍到你去探病的消息。”
被沈清淮這麽一說，顧千千突然間暗爽了，狗仔隊當然拍不到啦！她請假兩天不是去香港找火鍋君了，是她相公來影視城找她了，任那些狗仔隊想破頭，也不會相信堂堂天王級歌手居然會苦巴巴的來追在顧千千屁股後麵跑吧啊哈哈哈！！
但她爽完卻又憂傷了，說起來秦雋在這犄角旮旯，那聲帶到底能不能得到有效的治療，而且那網上說的那麽嚴重，她真的害怕秦雋以後不會真的如同那些人說的：唱不了歌了吧？
沈清淮發覺顧千千在走神後，讓自己的助理拿了瓶薄荷油過來，讓顧千千擦在自己的太陽穴附近醒醒神，集中下注意力。
和沈清淮說了幾句後心裏好受的多，顧千千也趕緊打起精神來繼續，這薄荷油倒是提醒了她一點，與其在這裏心神不寧磨嘰，還不如回去衝著秦雋磨嘰！
趕完最後一條已經差不多晚上十一點，劇組裏的人都吆喝著收工去吃宵夜，舒盼換完衣服過來問顧千千去不去，顧千千搖頭說不去了。
舒盼這才想起來上個禮拜秦雋到劇組了，顧千千連酒店都很少回去，她便拉著顧千千上自己的保姆車，說順路給她送過去，免得被有心人說閑話。
上車以後顧千千奇怪的問她，“誰說閑話啊？”
“還能有誰？”舒盼找了根牛肉條出來吃，一邊嚼著一邊皺眉，這雲芳菲有吃零食的習慣，導致她現在見了點零食就要摸到嘴邊吃，太惶恐了，她回頭分享給顧千千，說：“袁晶。這是最樂於在劇組裏散播我們兩個人閑話的人。”
“哦，她又說我什麽。”顧千千好奇的問。
“說有天晚上看見你進了製片人的房間。”舒盼吐槽：“總之她是什麽樣的人，在她的眼裏，別人就是什麽樣的人，這年頭女演員要是單獨和導演組誰誰單獨見一下，這味道就全變了。”
顧千千也沒理會這個傳言，相信這種事情的人那才叫蠢，她嘬著牛肉條，又伸手找舒盼要，“你怎麽不去和他們吃宵夜。”
“演個高冷真是太累了。”舒盼歎了口氣，“與其在外麵裝模作樣，我還不如好好回去睡個覺。”
過了一會舒盼還特別好奇的問她：“我能不能見見你那大明星啊……”
顧千千本來想答應，後來想起秦雋那聲帶的問題，猶豫了下搖頭說：“他最近生病了，估計心情不大好。”
“那沒事，等以後吧。”舒盼也就是隨意提提，把顧千千送到之後，又囑咐她最近小心點，雖然舒盼自己在劇組混的時間也沒多長，但她太清楚劇組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尤其是袁晶現在把她和顧千千當做眼中釘肉中刺，盡量別讓人抓到把柄。
“怕什麽。”顧千千衝著顧盼傻樂，“我們的後台都比她強。”
“噗。”舒盼被顧千千逗笑了，這才轉身告辭。
顧千千讓linda回了酒店那邊，倒不是不要她過來，而是讓她去幫自己當個小內線，穆曉樺和牙牙馬上就都要回來，而且她始終不去酒店恐怕會讓人起疑心，所以linda上下跑跑也有點存在感。
剛進一樓大廳，黎寬正拿著一張紙，不知道在上頭寫寫畫畫什麽，神情很是緊張。
顧千千躡手躡腳過去，站在旁邊端詳了許久，發覺是個合約的夾子，黎寬似乎在整理這些年秦雋代言的一些品牌信息，她輕聲問：“黎哥哥，這麽晚了還不睡呢？”
黎寬看見顧千千回來了，把那文件夾合上，“拍完戲了？”
顧千千點點頭。
回到房子裏她才發覺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黎寬的臉上幾乎沒有喜色，房間裏的氣氛略有點壓抑，顧千千索性直接問黎寬，“黎哥哥的聲帶到底怎麽回事？能治好的吧？”
“你是看見網上說的那些？”黎寬倒是不意外顧千千的問題，他唏噓的搖了搖頭，“沒他們說的那麽嚴重……但要真正的開嗓回去唱歌恐怕真的需要一年半載。”
一年半載……
“這有點太長了吧？”顧千千忍不住問。
黎寬也覺著太長，可是沒辦法，前期的耗損讓秦雋的聲帶嚴重受創，如果不徹底康複了再出山，恐怕還是會有後遺症。
黎寬雖然是秦雋的經紀人，但更多層麵上是親密的朋友，出於經紀人的考慮，他當然希望秦雋繼續好好工作，但出於朋友的考量，秦雋最好休息個一年半載。
“那這個時間段裏，完全不能唱歌？”顧千千問的當然是核心的問題，完全不能唱歌和間或唱歌是絕對不一樣的。
完全不能唱歌，對於一個歌手來說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娛樂圈本就是個大浪淘沙的地方，你今天不出現，明天不出現，粉絲會覺著你低調，可是你一年不出現唱歌，隻是曬臉那也不行啊吧……？
顧千千忽然間歪著頭，秦雋麽，曬臉絕對沒問題，可這家夥心高氣傲的，她覺著他指定對這件事嗤之以鼻。
“品牌商都是見風使舵的。”黎寬直接拿出數據來給顧千千說事，“2014年秦雋手頭有十個大品牌代言，其中有五項是國際品牌，今年的這個時候本來就是在觀望期，如果他的事業是呈上升趨勢，那麽品牌續約肯定沒問題，如果他的事業開始走下坡路，至少會有一半的概率，幾個大品牌的續約就難了。”
顧千千皺著眉，“網上說風就是雨的，這才隻有一天的時間啊。”
“信息化時代，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在兩三天內爆發，你自己應該是體會過話題效果的推動的。”黎寬將文件夾妥妥當當收好，才起身和顧千千說：“這件事我會和秦雋商量，真到了窮途末路，你還能不養他？”
顧千千知道黎寬是在和自己說笑，但這樣說話令她心裏略微輕鬆了些，她皺了皺鼻子開始往樓上跑，“養一輩子都行呀~這有什麽難的。”
秦雋可好養了。穿什麽吃什麽完全不挑，兩個人在一塊兒的時候顧千千基本上都不需要去管他的要求，一般他也沒什麽要求，拿什麽穿什麽，吃的東西也都不講究，路邊攤打包回來都沒問題，
相比較沈清淮那動輒一頓上萬，顧千千真心覺著秦雋的生活質量和自己是完全匹配的……
但這廝其實特別有錢，否則上次《漢宮飛燕》他也不會當投資人，現在顧千千都不知道他有沒有收回投資。
《漢宮飛燕》目前已經開始在某幾個省台開始播放，沉重的曆史題材因為有一些新鮮血液的加入，更何況都是大咖級別的演員，令整部戲的人氣還算不錯。
陸辰良有和顧千千提過一嘴，說收視率還不錯，局限於題材能有這個成績已經想的那個好了。
沈夕的趙飛燕和顧千千的趙合德好評如潮，好多人都把她們的這兩個形象，列為經典古裝美女的形象。沈夕的舞蹈顧千千的洗澡都成了所謂的最還原的畫麵。
雖然當初那幾場戲讓顧千千特別為難，但現在她算是知道，陸辰良就算是傳說中的足控又怎麽樣？他做監製還真的是公私分明。
比如說《漢宮飛燕》裏趙合德就是一個身材豐腴腳很漂亮的女人，那麽對她的一些體現，從鏡頭上就要多給一些會令觀眾遐想的畫麵，否則漢成帝為什麽後來不喜歡趙飛燕而喜歡趙合德？
就算是以色侍君，也要有以色侍君的長相！——這是陸辰良的原話。
尤其是趙合德剛剛沐浴出來的場麵，慵懶如海棠初睡，隻那一眼便能讓人酥到骨頭裏的嬌媚，連顧千千都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拍完後的效果。
陸辰良在那部戲裏真的是讓安成給了好幾個顧千千腳的畫麵，那會兒顧千千還吐槽說陸辰良挾帶私貨，不過現在她是再沒有這種評價，因為在《巾幗》這部戲裏，因為人物體現的需要，陸辰良會讓梁先更注重顧千千演技的細微處的表現而不是衝著腳拚命拍。
究其原因，自然也是因為上一部趙合德位列寵妃，怎麽美怎麽拍；而這一部卻是女人的成長史，就沒有必要凸顯美貌而偏頗了演技。
當然，《漢宮飛燕》的播出，也點燃了顧千千和陳初陽這組電視劇銀幕情侶的熱潮——《千金難嫁》主角四人，結下深厚友誼，顧曉依舊在一係列偶像小生係別的電視劇裏做男一號，何田田則堅持跟在固定導演身邊做她的女一號；顧千千和陳初陽這女二號和男二號卻有些一飛衝天的味道。
顧千千麽，起步是因為和秦雋的戀情，可哪怕她和秦雋分手，也依舊站在話題的中心，這也讓無數人猜測她的經紀公司給她花大錢炒作話題，才有了現在的人氣，伴隨著人氣的飛漲，她的作品卻始終一波三折，好容易混到一部電影，鏡頭卻又慘遭刪減，可後來她的電視劇路卻走的很好，第一部戲是毀譽參半的女二號，純搞笑沒有演技的體現；第二部戲是宮廷劇中的女二號，曬足了自己的姿色，最新的一部劇終於跨入宅門戲，開始和一路路戲骨拚演技，甚至要和影帝做搭檔。
戲好，戀情還微妙，小號微博的曝光，似乎讓她和秦雋的戀情再一次被拋到觀眾麵前，可同時還有雙男神的護航，簡直令人跌破眼鏡。
至於陳初陽，唱片公司二公子的出身，卻偏好演戲，和顧千千同時在《千金難嫁》裏出演弱智角色，可接下來的蛻變卻令人無法忽視，接連兩部電影男一號，前者木子凱後者豐原，已經可以想見陳初陽將來的璀璨不會低於沈清淮。
可偏偏陳初陽對外公布自己的女神是顧千千，甚至在拍完電影後還自願回到小熒幕，飾演《漢宮飛燕》裏的皇帝，而接下來，還繼續在顧千千在的電視劇裏打醬油。
除了陳初陽幹了這麽糟心的事情，沈清淮同理。
如果沒有這些人的推波助瀾，恐怕顧千千演上幾部電視劇都不會被人記住，但現在她的人氣卻順風順水，吸引話題的能力應該在這幾年裏當屬第一。
顧千千和陳初陽的cp，千日暖陽黨雖然人氣也不錯，可相比較深淺王道以及原配千千雋聽，那是完全不夠看的。
顧千千蹭蹭地跑到二樓，剛輕輕推開主臥室的門，就聽見裏麵傳來一陣鋼琴聲。
顧千千探頭，就見秦雋正坐在陽台落地窗邊的鋼琴旁，手底下那流暢的音樂是顧千千從來沒有聽過的。
窗外的微風乍起，秦雋柔軟的發也跟著輕輕揚起，他沉靜的側臉不同往日，雖則依舊俊美無儔，卻又難得嚴肅淡漠，就像是赫然間立於雲端的神袛，平添了幾分貴公子的氣質。那狂放於指尖的音符，昭彰了他這時候的心情，就如同那風暴中獨立支撐的舟船，而秦雋就似是那《少年派》裏的少年，隻有他一人孤於大海之上，還有隻猛虎隨行在側，稍不注意便會傾覆於大海之中。
顧千千雖然五音不全，可她總覺著自己聽了秦雋十二年的音樂，對他還是懂的。她站在門外一時間不敢進去打擾這孤獨的空間，卻又感覺到這一刻的秦雋，離她好遠好遠。
砰——
音樂聲赫然間落下，似是猛地砸在鍵盤上，將顧千千嚇了一跳，良久她終於艱澀的開了口，“finn……”
秦雋從鋼琴前抬頭，眸中那淡漠的神色溫涼如水，他盯著顧千千很長時間，才回過味來，招了招手讓她過去。
顧千千這才走了進去，從地上撿起落了一地的曲譜，“新歌嗎？這曲子挺好聽的。”
她想找點話說，至少把氣氛給活躍起來，她不想看見秦雋這麽低沉的氣息，而且他不說話，她也不曉得他這時候的心情，是因為剛剛創作完沒有走出來，還是因為網上的那件事生氣。
顧千千示意的把一支筆和紙放到他手邊，心裏實際上被那首曲子影響的也有點傷感，秦雋聲帶出血發炎，真是一年半載不能唱歌，該怎麽辦啊……雖然說他自己有轉製作人的意思，可是也不可能完全放棄做歌手吧？
但顧千千還是絞盡腦汁的開解他，“沒事的啦，好好養嗓子，我男神就算一年後再出山，依舊是神一般的璀璨！”
這話好像說服力不大。
於是顧千千又清了清嗓子，靠到秦雋的胳膊邊，“你看，我這個人演戲不怎麽樣的，不也混得還行了嗎？你這麽大一尊神，丟了其中一個飯碗，還有其他金飯碗對不對？不用現場唱，咱以後搞點音樂劇什麽的，我潛規則個女主角做做你看行不行？”
顧千千的話總算是讓秦雋有了點反應，他在紙上寫，“你？音樂劇女主角？”
這七個字說的犀利，顧千千一下子就看穿他那內心的鄙夷，不覺紅著臉怒道：“怎麽，你要是當男主角，我死也要做女主角！！我絕對不給其他人做女主染指你的機會！！！”
秦雋咳了聲，這聲咳嗽又咳得顧千千心裏一緊，渾濁而又粗啞，她刻意忽略這聲咳嗽，看他在紙上寫：跟我的節奏唱一首。
顧千千心裏頭抖索了下，她還是硬著頭皮說：“唱我拿手的……”
好。
秦雋張口，可是好半天這聲音也沒出去，但那口型顧千千看懂了。
他彈的是《星海夜光》，顧千千一直都說是自己拿手曲目的，她站在那裏先是醞釀了下，試圖去踩著點，但每次找到點，她的聲音一出來，就明顯慢了半拍。
後來秦雋調整了下節奏，用琴聲去跟顧千千的歌，但鋼琴伴奏和那些ktv唱歌絕對不一樣的，顧千千找著找著就找不到調了，一首歌唱的支離破碎的，最後那小顫音直逼山路十八彎，略有點慘不忍睹。
明明是個女中音，調子非要往高裏跑。
秦雋忍不住笑了出來。
顧千千臉紅脖子粗的說：“笑什麽笑！你不是說給我寫了歌嗎？你隻有給我當製作人，當出了水平，那才叫有成就感對嗎！而且音樂劇又不是要我現場唱……咱搞個後期！”
秦雋看著她，目光柔軟，良久後他在紙上寫給顧千千看，“不是網上的問題，現在是我的問題。”
“你什麽問題？”顧千千把思路從音樂劇上挪了回來。
秦雋寫：明明可以出聲，卻又害怕出聲。
秦雋這是第一次陷入一個困局，這困局並不是治療的問題，而是當他發現自己隻要一出聲就疼而沙啞，他會下意識的選擇去保護自己的嗓子，可過度保護之後他就真的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就好像有一道空氣阻隔在他的麵前，令他的聲音始終盤旋在胸腔內。而此時的他，即便聲帶受傷再嚴重，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他很清楚，不是受傷的問題，是出在自己身上了。
顧千千一時間呆住，直接抓住秦雋的手，分外緊張的說：“這不是你的風格啊？你明明什麽都不怕的不是嗎？”
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時常都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的秦雋，怎麽會有這樣的時候？甚至可以用脆弱來形容他？
顧千千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秦雋，他卻隻是頹然笑了笑，回答了四個字：我不知道。
可這四個字依舊沒有說出口。
顧千千忽然間哭了出來，“不就是聲帶出問題這麽點小事嗎！至於嗎至於嗎！大不了就重頭再來唄！怕說話你讓喜歡了你那麽多年的粉絲怎麽看，他們會失望的！”
秦雋忽然間將顧千千拉到自己的懷裏，扳過她的頭便狠狠地吻了下去，勢如風暴一般的吻將顧千千下麵的話都給吞了回去，顧千千一時間氣沒喘過來，險些被強吻著厥過去。
後來她用力的拍打秦雋的後背，直到他動作放溫柔以後她才適應過來，麵色緋紅，目光迷離，他的舌尖再度輕輕抵過來的時候她放鬆了身體，這個吻持續了好久，最後他取過一張紙來，在上麵寫了一句：我唱不了歌了，還喜歡我？
顧千千瞪著那張紙好久，忽然間笑了，“廢話，你是我男人啊。”
見秦雋在發愣，顧千千又得寸進尺的咬著他的下唇，輕輕的抿了抿，才輕聲說：“不過你唱不了歌了，我還是會難過的，或許很多人無法理解。可音樂有時候是會拯救人的，你的音樂，一定曾經拯救過很多人，這種精神力量，我不希望消失。”
晚上的時候，顧千千有些睡不著，之前的事情還在腦中回**，心裏頭還是很煩很煩。
雖然秦雋後來情緒似乎好了很多，但還是有些不高漲，她陪著他胡鬧了半天，卻也隻是流於表麵。
那段狂放的有如風暴之中孤獨前行的鋼琴，讓她實在是印象深刻，她覺著如果自己是慕慕的話，是不是更能和他有共同語言？至少在他創作的時候能說出點一二三來，而不是後來的那些胡話。
睡不著，顧千千便從床邊翻出手機來，關於秦雋的失聲新聞自然已經衝上了話題榜第一，包括她自己的微博，這會兒也熱鬧的一塌糊塗。
好多人都在留言問她，問秦雋的聲帶問題真的那麽嚴重了麽？
還有媒體表示，秦雋目前已離開香港，去向成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