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9章 追問
後台，孟大進仿佛十多分鍾就老了幾歲，眼睛裏布滿紅絲，麵前的煙缸也放了一堆沒抽完的煙頭。
本來，大獎結束之後，應該是大家慶祝，預祝自己有個不錯的前程。但是，現在他雙手死死地抓著頭發，心中的悔意野草一般瘋長。
“我怎麽會這麽糊塗！怎麽會一瞬間為兩萬塊錢猶豫了！”他幾乎是從牙齒裏蹦出這兩句話來，雖然還不到第二天，不過他已經可以猜測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竟然是自己直屬上司的電話。
他顫巍巍地摁下了接聽。
“大進。”那邊，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你跟我也有三年了吧。”
“李經理，我……”
“我知道，一時緊張對不對？”中年男子歎了口氣說“剛才主辦方來電話了，表示對你非常不滿。並且準備投訴你私下接受賄賂，徇私枉法，我費了好大功夫才讓他們先不要提這件事。”
孟大進嘴裏發苦，無言以對。
“你看，你在北京主台也呆了不短的時間了，是該去體驗一下別的地方了。這樣，昌平有幾個地方台不錯，我給上麵推薦了，調動應該就在這兩天。”
孟大進如同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樣，頓時跳了起來，尖叫道“李經理！你不能這樣啊！我跟了你三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我……我隻是一時緊張……”
不等他說完，李經理的聲音就打斷了他“大進，這件事大家都知道怎麽回事，你也不用多說了。實話告訴你吧，去昌平那邊還是個不錯的結局了，難道你非要弄到自己去別的省才甘心嗎？好了，就這樣，明天來收拾東西吧。”
說完，對方立刻掛掉了電話。
“嘟嘟”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了過來，孟大進失神一般，兩眼空洞地望著前方的牆壁。手裏拿著手機半天都不能放下。
這是真的？他簡直想仰天長笑。一周前，同行們知道自己有機會參加長城金獎頒獎，眼中那種藏不住的羨慕嫉妒，還如同在眼前。一周後，自己為了兩萬塊錢，竟然猶豫不決，一時腦充血做出了這種決定。
“刷”門被打開了，趙王走了進來，看著自己曾經的同學呆若木雞的樣子，歎了口氣，把他按在了沙發上。
“怎麽說的？”趙王開口問道。
孟大進如同提線木偶，半晌才木訥地說“去昌平……”
聲音簡直就像沒有生氣。
趙王呆了呆，他也沒想到，現世報來的這麽快。
他不知道怎麽說才好，說實在的，這件事孟大進是罪有應得，但是出於私交，他實在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好同學如此失魂落魄。
“大進。”他把對方身子轉過來，看著對方的眼睛問“是誰，出的錢？”
孟大進嘴巴動了一下，眼睛裏忽然有了光彩。
是啊，他也是受害者啊！他是拿錢辦事，憑什麽隻有他受到處罰？真正的凶手卻逍遙法外？！
看到對方眼神有了活力，趙王連忙說“這件事，隻有鬧大了，落在你身上的雨點才小。你放心，我幫你把這件事爆出來，咱們到底不是全部屬於娛樂圈，他們管不了我們。”
“華誼的一個副經理，宋軍。”孟大進滿腔悲憤化為了怨毒，就是宋軍的兩萬塊錢，讓他從一個前途光明的大台主持被連降三級！這種怨恨，現在他殺了宋軍的心都有！
“老王不是在報社嗎？咱們找他去，你別急，這事情總會有轉機的。再怎麽說，哥幾個關係都不錯，讓他爆這個新聞，絕對會幫你撇清的。”趙王安慰了一陣，才離開了休息室。
休息室再次靜了下來，孟大進再次點上了一根煙，眼睛裏終於有了些神彩。
不等他抽兩口，電話再次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聽，一個陌生的女聲傳入了他的耳朵。
“孟大進先生，我是廣協法律顧問馮小姐，我們……”
不等她說完，孟大進暴躁地摁了掛斷電話。
但是，電話立刻再一次瘋狂地叫了起來，在他本來就脆弱的神經上繼續撒鹽。
“混蛋！”他咬著煙，眼睛都有點發紅，這種牆倒眾人推的感覺，實在如同頓到割肉一般，而且刀刀割到他的心裏。
他拿起電話，看都沒看就罵了起來“王八蛋，不就是漏了一個人嗎！我告訴你……”
“是我。”
一個低沉的男聲，從電話裏傳了過來。暴怒之中的他回憶了半天，頓時，心中的怒火立刻爆發了出來。
“宋軍！”他咬牙切齒地說“你好樣的！”
“你出個價，別說不該說的話。”宋軍的聲音波瀾不驚。
“出個價？”孟大進神經質地笑了起來“老子的前程都被你毀了，你說多少錢？”
他幾乎是瘋狂地喊了出來“沒完！宋軍！這事情我好不了，你也別想好過！”
發泄完，他死死地摁掉了電話。
……
而此刻的中心，林嘯已經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他剛才那句“有人出五十萬買我的入圍。”無意是核彈中的億萬當量！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天哪……這牽扯進去了多少人！”一名女記者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廣協黑幕？藝人勾心鬥角？”
“不止！”一名記者眼睛發紅地說“猜猜，要他放棄入圍，他是影視類，影視類入圍的有幾個？郭富成的豪爵，還有……”
他目光閃動，和女記者相視一笑，大家都明白還有什麽。
“郭富成絕對不可能去找一個新人的。”這就是他沒說出口的話。
想到這一點的，絕不止他一個，在場的都是老記者，幾乎不時就有人在尖叫“是不是範彬彬？”“還是她的經紀人？”“華誼是哪位老大出馬的？！”
閃光燈幾乎沒有停歇地轟炸在林嘯臉上，他麵對的簡直是軍隊一樣的鏡頭，攝像頭。
記者們對於這類消息的狂熱簡直出乎他的預料，不過他沒有和對方撕破臉的打算。最好的辦法是讓cami去當這個替罪羊，反正她也很樂意。
“當時是我的經紀人去談的，我並不知道是誰，也是她事後告訴我的。”他笑了笑說，撇得一幹二淨。
不過，記者們對於這種解釋肯定不會買賬，他們已經有了足夠的猛料，如果再加上林嘯一句“證詞”，那就再完美沒有了。
“那麽林先生，你能猜測是誰找的你嗎？”記者們不死心地問。
林嘯露出完美的笑容“我肯定猜不出來。”
靠！記者們心裏都暗罵了一聲，你不知道才有鬼了！一年完成三級跳的人，連這都猜不出來還混個屁！
就算如此，他們絲毫都沒有放過林嘯，足足磨蹭了二十分鍾，才“放行。”
他朝會場外走去，看到他的藝人，都微笑著點頭示意，他也笑著還禮。
“吳叔，你給一個新人這麽客氣幹嘛啊。”一個女子滿臉不樂意地看著她的經紀人“他和我一樣都是新人，有什麽資格客氣的？還要我問好？”
“你知道啥？別人一年三級跳，還拿了第一個全國性的金獎！你能比？！”經紀人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戳著她的額頭說“說過多少次了，這圈子沒人脈寸步難行！你對這種新晉小地主不討好，還討好誰？！記住，任何一個人成功都有訣竅，沒準他就是下一個巨星。”
林嘯已經走到了屋外，清新的晚風吹在臉上，讓他激動的心情平靜下來。
他被記者圍住的時候，沈照玉，何八仙已經先一步走了，據說是去訂宵夜去了。
他感覺少了什麽，少了一個能和他一起分享的人。
“要是她在多好。”他腦海裏浮現出秦心的麵容。
還不等他想完，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想誰呢？站在門口發呆？”
cami笑盈盈地站在他麵前，結果獎杯，摸了半天，感慨地說“新人第一年拿全國性金獎……不說你是我接觸過的藝人裏天賦最高的一個，也差不多了。”
“這座獎杯，是你的跳板，也是你的底氣。有了他，你所有方麵都會有所漲幅，藝人想拿獎，一方麵是為了證明自己，另外一個，不也是為了需要獎杯帶來的直接效應嗎。”
林嘯看著獎杯，眼中難掩自己的感情。
這是一個句號，一個金色的句號，上一世他的碌碌無為，已經在這一刻徹底告別。他走上了一條無數新人都羨慕不已的路，名氣第一年就打響，身價更是直追二線。從現在開始，他將走上一條輝煌的星途。
這座獎杯對他的意義，外人真的難以估量。
“對了。”cami笑著說“你是怎麽認識華誼的宋軍的？”
“聽口氣，你和他很熟？”林嘯不答反問，他準備先看看cami的態度，再決定自己怎麽說。
“熟倒算不上，有過一些交集。”cami說“這人是華誼演出運營部副經理，不過上屆經理馬上要升了，說是經理也不為過，那可是一個演藝公司的大部門，油水多，權力大。而且他本人又是華誼的老員工，說是王忠軍的忠實擁護者也不為過。”
幾句話就交代清楚了宋軍的身份，林嘯倒沒什麽想法，聽範彬彬一口一個副經理的叫法，再看宋軍談話的架勢，顯然也是個身居高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