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得誌
“孩子，娘再過幾年，就誰都不能依靠了。”龔雪花在擁抱結束後，也吃了一驚，她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的表情竟然如此自然。比第一次搭戲的時候要好上那麽多！
那個表情，完全就是真正的皇子和額娘說心裏話的表情，起碼她挑不出太多/毛病。
但是戲還在拍，再怎麽驚歎對方的進步，她也隻能先演下去。
“娘要你——爭奪儲君之位！”
“**到了。”陳佳林三人完全注視著現場，下麵的，才是這個段子的精髓。
他默不著聲地看著林嘯，這種感情，和葛爾丹親征之後，胤褆兵敗見康熙完全不同。再怎麽是皇上，也是九重天威，始終隔了一層，但是和慧妃，可是鐵打的母子情。尤其，還是以演這種戲為長項的龔雪花。
“到底能不能帶來更大的驚喜？”他忽然有了這個想法，更加仔細看了下去。
“母親！”林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醞釀已久的兩行熱淚刹那間流出。
“我靠！”“不是吧？”“真的哭了？說來就來啊？！”
頓時，周圍仿佛炸了鍋一樣，連看不慣林嘯的人也目瞪口呆了。
“CUT！”陳佳林惱怒地喊了一聲，轉頭對外麵喊著“這是片場！誰允許你們大呼小叫？！再叫全出去！”
喊完，他立刻興奮地轉頭看著林嘯，在他眼睛裏，他仿佛已經看到了一件寶貝！
“璞玉含金。”斯琴高媧笑了，朝林嘯點了點頭。
“說不定，過幾年就是個影帝。”陳佳林興奮了起來。
這次，斯琴高媧和陳到明都笑了“影帝？難說，陳導，你又不是不知道，影帝的第一項要求，不是悟性，而是毅力。當在這個圈子裏沉浮幾年小有成就後，才有角逐這個獎項的資格。”
“新秀牆上撞死的人還少嗎？”旁邊的助理也笑著說“不過，這個林嘯真是號人才。起碼咱們這個劇組，除了幾名定下來的戲骨，老演員，就數他了。”
“他現在是華夏的人吧？”陳佳林腦子活絡了起來，轉頭打趣道“要是把他帶出來，成為我的固定班底也不錯。”
“老陳，華夏可是永樂的子公司。”陳到明也樂了“別人那可是影視製作公司。”
“哈哈，他們現在隻是個掛著影視製作的經紀公司而已。”陳佳林大笑道“挖人，那可得趁早。咱們中娛的牌子，在地產上比不過永樂，不過在娛樂圈嘛，十個永樂也比不過中娛。”
“老陳，你來真的啊？”這次輪到陳到明吃驚了“挖新人？對於別的公司還好，對於永樂，不對，華夏。可是斷他們的根啊。”
陳佳林笑笑，沒回答，隻說“先看這場戲吧，拍完了看看效果再說。”
說完，他拿起喇叭喊道“休息十分鍾，給演員調整情緒。十分鍾以後開拍。”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龔雪花也一樣，她複雜地看了一眼林嘯。剛才她第一次在一個新人身上感覺到了壓力。
“很不錯。”就在林嘯要走過去的時候，她終於歎了口氣開口了。
林嘯愣了愣，回頭笑道“多謝前輩誇獎。”
她點了點頭，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經紀人立刻走了過來，不滿地說“雪花，怎麽一個新人應付起來都這麽困難？這種戲完全就是你的獨角戲才對，慧妃這個角色比較重要。這部戲正是你大顯身手的好時候啊。”
龔雪花摁著眉心，半晌才回答“他很厲害。根本不像是新人。反正我從沒見過新人進步這樣恐怖的。”
“不管怎麽樣，也不能浪費機會。”
“我知道，剛才是我太不小心了。下一場，我會全力演出。要是讓人說我一個老演員壓不住新人，那也太難聽了。”龔雪花點了點頭，閉目養神了。
林嘯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剛坐下來喝了口水，就聽到一個聲音。
“兄弟，有煙沒？”旁邊一個青年男子湊了過來。
林嘯看了看他幹裂的嘴唇，笑著說“我不抽煙。”
男子一拍腦袋“是啊，天天在這看你學戲，也沒見你抽過煙。對了，我叫蔡得川。咱們可算是學戲的老戰友了。今天第一次看到你演戲，沒想到這麽厲害。”
“林嘯。”
“當然知道了，那天的事情可是讓你出了大名。今天過後，恐怕劇組裏都得知道你了。”蔡得川掏出一根煙，眨了眨眼睛“隻是和你搭個訕，不介意吧？”
他把煙轉了一圈“劇組啊，就是這樣，天南海北地認識人，沒準哪天其中一個就紅了，提攜你兩把，你也就翻身了。”
林嘯笑了笑“劇組不讓抽煙。”
“沒事兒，我去外麵。等會到吃飯的時候了，一個人吃也無聊，不如一起吧。今天哥們兒做東。”
劇組，就和外出打工一樣。人，還是需要朋友的。林嘯也沒拒絕，點頭說“行。”
“那就這樣說定了啊。”蔡得川咧嘴一笑“後街有家燒雞公不錯，哥幾個中午一起喝幾杯去。”
林嘯點了點頭，蔡得川還得留著時間給別人醞釀情緒，也識趣地走了。
“ACTION！”
拍戲再一次開始，而隨著這一聲，斯琴高媧看到上場的龔雪花就笑了起來。
陳到明投過去詢問的目光。
“我是女人，對女人比你熟悉。”斯琴高媧笑道“龔雪花被激起了好勝心，這場戲，有得看嘍。”
“嗬嗬，你說話越來越像‘老祖宗’了。”
果然，龔雪花的表情，肢體，比上一次更加到位，如果說上一次是為了過，這一次，她有了更堅決的目標。
而林嘯，比起剛才來，也更加熟練。陳佳林不禁再一次感歎，這種“看得見的進步”，太過可怕。
“來了。”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又到了剛才龔雪花讓林嘯去奪皇位的一幕。
片場安靜得出奇，誰都沒有注意到，這是那些老戲骨拍戲才有的待遇。
“表情很到位！”場外的孫雷暗自讚歎，一邊看一邊問旁邊的蔡得川“中午吃飯，和他說過了？”
“說了。”蔡得川也目不轉睛“OK。”
“恩，這樣的天才，絕不可能撞死在新秀牆上。”孫雷肯定地說“現在不搞好關係，等以後別人成大牌了，就連一絲香火情都沒有了。”
片場中，龔雪花已經變成了哽咽，她顫抖著喊道“你糊塗！”
緊接著，她的拳頭一拳拳落到林嘯背上。
“我自從十四歲入宮，到了今天的皇貴妃。我還求什麽？！求什麽啊？！”她聲嘶力竭地喊道“難道你要等我們母子五六十了，被打入冷宮嗎？”
“哦？！”導演，現場導演全部眼睛一亮，這段戲，隻有台詞，如何表演看個人，劇本並沒有製定，也就是說，編劇也說不好究竟怎麽演最好。
但是龔雪花現在的演繹，一點也不似皇貴妃，更像一個瘋狂的市井潑婦，卻沒有一點不自然，整體非常和諧。
“很好。”斯琴高媧也點頭讚許“如果我來演，恐怕也會選擇這種方式。”
“還真被你說中了，龔雪花也完全放開了。”陳到明笑著說“這下，看林嘯怎麽應對。龔雪花可不是龍套演員。她這種演法，如果按照台詞，胤褆是沉默下去。不過這樣一來，就完全被蓋了。”
龔雪花捶打了一陣，心疼地死死抓住林嘯，指尖都泛白，林嘯都感覺到了胳膊上的痛
她哽咽著說“現在唯一的盼頭，就是你能坐上皇位。那我苦熬這麽多年……也值得了……”
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林嘯，接下來，是這個場景的收尾，林嘯沉默以對。
但是，有三個人，卻不想這麽結束。
“我總覺得，這樣結束有點意猶未盡。”陳到明喝著茶說。
“繼續看吧。”
林嘯沉默，但是導演卻沒喊過，也沒喊停。
“母親！”不到兩秒，林嘯忽然抬起頭來，仍然泛紅的眼睛緊緊盯著龔雪花，一字一句地說“兒子不想去爭這個皇位！我現在是大清的臣子，以後也是大清的臣子！”
“CUT！過了！”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一陣“啪啪啪”的掌聲突兀地響在片場中。
大家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掌聲並不響，關鍵的是鼓掌的人！
斯琴高媧和陳到明！影後和影帝！
他們竟然一起鼓起了掌！
呆了幾秒，立刻，所有人都一起鼓掌！
“漂亮啊！”“林嘯！厲害！”“真沒想到，這是新人演員嗎？！”
一個角落裏，高蘭春和薛中瑞也在由衷地鼓掌。他兩來了有一陣了，下完一盤棋後，沒事可幹，就來片場看看，沒想到卻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老了啊。”薛中瑞苦笑著“要是新演員都這麽厲害，咱們這幫老家夥還出來幹什麽？”
“哦？索相，話可不能這麽說。”高蘭春叫起了戲中的稱謂“這種年輕人，十年出一個就不錯了。”
“哈哈，明相說笑了。”
片場中，陳到明和斯琴高媧都站了起來，第一次在所有人麵前開口了。
“演得非常好。新一代裏，你們是我見過演技最好的。”
“那老師，誰更好啊。”助理推動氣氛地問了一句。
兩人思考了一下，過了幾秒才說“其實認真說起來，龔雪花演得更傳神一些。皇貴妃即為貴妃，又為人母，還期待兒子繼承大統的心情完全被演繹出來了。不過，我這裏更要讚揚的是林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