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價前妻

他的話聽起來似乎很容易就讓人誤解。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關守恒連忙解釋,“我隻是說……今晚的天氣看起來不太好,雨很大,你一個人在家的話萬一有麻煩……”

他隻是擔心她,不放心她一個人。

她怔忪地點頭,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並不需要。

原本她就不是那種柔弱的女生,不會怕那些打雷下雨之類的,而且經過這麽多年的磨練,她早就鍛煉出一身膽識,現在再強烈的台風來襲她都不怕。

不過,她還是沒有否決他的話。

“那你就……留下來住一晚吧,我睡小書房就可以了。”她之所以留他,是因為這附近的路一到雨天就不好走,尤其是晚上,開車很危險,前幾天還出過一起車禍,一死兩傷。

“謝謝。”他澀然一笑,似乎帶著一絲自嘲。

她搖搖頭,同樣是扯唇,“晚安。”

不必說太多的客套話,也不必招呼他什麽,因為這間小閣樓,他比她更熟悉。

“你也是,晚安。”他微微頜首,目送她走進小書房。

總共也沒幾步,她又刻意加快步伐,到了小書房門口時,略頓下腳步,回身關門,見他還站在原地不動,左心房微微一扯,催促說道,“浴室你先用,早點睡,明早還要上班。”

他眸光微微一閃,感覺自己盯著她看的樣子似乎太過尷尬,連忙“嗯”了一聲,倉促轉身。

然後,換成她目送他的背影,直到另一扇房門關閉,才慢慢收回視線。

睡前妻的床是什麽感覺?

很難受、很心酸的感覺。

關守恒的嘴裏微微泛起苦澀。

他簡單洗漱完畢,便躺了下來,可是怎麽可能睡得著?

身下的床,是他們曾經一起睡過的婚床,是結婚之初,他們添置的唯一的新家具,它承載著他們最大的甜蜜夢想。

曆經十年,這張床早已經又陳又舊,但是那種感覺還在,枕畔殘留著她芬芳的氣息,腦子裏也浮現出過去幸福的記憶,在這張**,他們曾經親密地相擁,曾經一起為寶寶數心跳。

如今,物也非,人也非。

一牆之隔,薄荷同樣是輾轉反側。

雖然十年間,也曾有過無數個夜晚失眠,但這一次是最厲害的,從前都是記憶撕扯著神經,而今晚,那個害她失眠的就在隔壁。

明明是隔著一堵牆,但她卻好像能夠感覺到他的呼吸一般,她甚至能夠想象到,他此刻的睡姿是什麽樣的,一定是習慣性的側躺,一手還放在那一側空空的床畔。

床似乎變大了。

關守恒伸手撫摸身旁的位置,掌心空空的,隻摸到冰涼的床單,心裏也空空的,再也抱不到她。

他還記得,他們剛剛結婚的時候,她很不習慣這裏的環境,所以每晚必須要抱著他才能睡著,那時候他們這張雙人床,總是空著一半,她每次都緊緊靠進他的懷裏。

現在,她不但不能再跟他擁抱,更是睡去隔壁。

下著大雨的黑夜,天空沒有星星,惆悵卻漫天而起。

“嘩啦”一聲,打破夜的寧靜。

薄荷倏地驚坐起來,旋開小台燈一看,原來是樓體上的舊瓷磚脫落,瓷磚順直而下,刮破了玻璃,然後連同玻璃一起,墜落到外麵的地上。

跟當年台風夜的情況有些類似,但她已經不會再像是以前那樣驚慌,她冷靜地下床,用小手電照著地麵,以免地上有飛落的玻璃碎片劃傷自己的腳。

她確定地上沒有玻璃,然後才邁向窗口,想固定一下窗簾,免得冷風冷雨吹落進來,可還沒等她手上有動作,小書房的門就被人從外麵猛推開來

“薄荷!你沒事吧?”關守恒突兀地僵在門口,他甚至連衣服的扣子也沒有扣好。

“你怎麽……”她連忙垂下眼眸,避開他赤luo的胸膛,呐呐地回答道,“沒事啊,就是窗子暫時關不嚴而已,明早找工人來換塊玻璃就可以了。”

他傻傻地站在原地,緊張,尷尬,懊惱,愧疚……許多、許多種情緒一湧而來。

看到她那麽鎮定的樣子,他卻不安起來,仿佛剛剛發生的事情,對於她而言,已經習以為常了,她一個人沒問題,她一個人可以處理得很好。

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她再也不會像是以前那樣,因為他在台風夜不在她身邊,而感到驚惶無措,感到心灰意冷。

她已經,完完全全地把他排除在她的生命之外。

薄荷站在窗邊,怔愣著,茫然著,呐呐地說道,“吵醒你了……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他忽然揚高聲嗓,衝過來一把抱住她。

“你……”她大驚失色,來不及說更多的話,唇就被他吻住了。

“以後再也不許跟我說對不起!”他再也不想聽到她這麽客氣地對他說話,好像他們是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還不如,比一個明早可以來為她更換玻璃的工人都不如。

他重重地抱她,重重地吻她,仿佛要花盡所有的力氣,來憐惜,來嗬護,來疼愛。

當他們唇齒相觸時,仿佛有一股電流,同時擊中兩人的身體。

一個吻,將記憶的閘門打開,過去那些甜蜜的、悲傷的、幸福的、破碎的片段,一幕幕,猶電影情節那般,在眼前飛馳掠過。

她顫抖著,太過熟悉的擁抱與氣味,迷惑了她的理智,她在他的吻裏,感覺到熱情、痛悔、溫柔、愧疚、思念……以及深深的依戀。

這樣的吻,擊潰了她所有的偽裝,融化了她看似堅強,卻也很脆弱的心。

所以,她不但沒有推開他,反而還回抱住他,不自覺地依偎進他滾燙的胸膛。

她的反應,似乎是給了他鼓勵,他更用力地扣住她的後頸,吻住她的唇,吞噬她的呼息,仿佛隻有用這種最直接的方式,才能表達他內心深處,對她從未斷過的思念與渴望。

他無需用任何技巧,隻用他一顆虔誠的心,虔誠地擁住她,企圖喚回他們愛的記憶。

他抱她回房,回到那張大床。

窗外的雨,一夜未停,床板曖昧作響的聲音,也持續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