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現在就在程風懷裏,皺起眉頭，一本正經的說他丟人。程風伸手在他腰上捏了兩下，撓他癢癢：“你竟然還嫌棄我？我這是抱大腿。”
“哎呀！哎呀！”小家夥怕癢,坐在他腿上扭啊扭,“什麽叫抱大腿？”
程風笑道：“你就是我的大腿呀。”
雲珩便把腿搭在他的手臂上：“我的大腿怎麽能給你呢,給你了我就不會走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眾人樂得不行,“大腿就是靠山的意思，程風師兄是要任你這個太子殿下做靠山。”
雲珩趕緊擺了擺手：“不要！不要！”
“為什麽不要？”
雲珩一邊比劃一邊正色道：“因為我靠不住呀，我還隻是個小孩子喲。”
眾人樂不可支,這小家夥一本正經的說自己靠不住也太可愛了吧。
程風滿臉傷心：“太子殿下,你忘了我教你遊泳，帶你抓螃蟹，和你一起偷蘿卜喂兔子的情義了嗎？”
雲珩點點頭：“對，我已經忘了。”
“你還真是無情啊。”
雲珩一巴掌按在他臉上，又揉了揉：“逗你玩的,我沒忘。”
“沒忘就好。”
楊戩其實已經站在院子裏看了他們很久,看著一群年輕的修士圍在雲珩身旁,跟他說話,逗他開心。
這小家夥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走到哪裏，都能討身邊的人喜歡。
就在大家其樂融融，笑聲一片的時候,楊戩無聲無息的站在了眾人身後：“珩兒。”
聽到他的聲音，前一刻還喧鬧的眾人，在下一刻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
別說說笑，大氣都不敢喘。這可是二郎顯聖真君，天上的神仙見了他,就算是天上的神仙，見了他，也沒幾個敢在他麵前嘻嘻哈哈。
隻有雲珩這個小傻子，仍坐在程風腿上嘻嘻哈哈：“程風哥哥，你怎麽不撓我了？那我可要撓你了哦。咦？”
程風抱著他站了起來，雲珩這才抬起頭來，看到沉著臉負手而立的楊戩：“表哥來啦！”
楊戩看著他那一臉天真無邪的歡喜模樣，還是忍不住揚了揚嘴角，說道：“我們該回去了。”
“回去……”雲珩眨了眨眼，“回哪裏去？”
楊戩失笑：“你說回哪裏去？”
小家夥咬著下唇：“可是……我還沒有玩夠呢。”
“你和沉香一起呆了這麽久，還沒玩夠？”
小家夥搖搖頭：“我一直呆在山上，哪裏都沒去過。”
楊戩挑了挑眉：“呆在山上還不夠，我可是聽說你把人家的後殿燒了。”
小家夥半眯著眼睛衝他笑：“沒燒沒燒，還差一點。”
楊戩伸過手去，程風立刻會意，小心翼翼的將雲珩遞到他手中，一直低垂著眼，都不敢抬頭與他對視。
楊戩接過雲珩，轉身就走。一旁的沉香也趕緊跟了出去：“舅舅，我送你。”
雲珩趴在表哥肩頭，朝著朝夕相處許多天的哥哥姐姐們揮手：“我走啦！”
說他是太子殿下，要抱他的大腿，都是得知他天界小太子這個真實身份後的震驚和調侃。
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就算他不是什麽天神下凡，也不是玉皇大帝的兒子，就隻是沉香的小舅舅，大家也同樣喜歡他。
漫長的修煉時光枯燥又乏味，練功之餘，有這麽個活潑可愛的小家夥陪著大家，是一件多麽有趣的事情。
他每天都有許多新奇的想法，時常冒出一句驚人之語，也總能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現在他要回去了，大家自然舍不得他。眾人也遠遠地跟在楊戩身後，將他們送出院子。
臨走之前，楊戩看了看沉香。這一百年來，大外甥變化有點大，再也不是那個有點迂腐又有點木訥的書生，而是一名長身玉立的仙門修士。不過他生性純善，這一點無論時光如何流轉，都不會變。
小家夥每天跟他呆在一起，前幾日被玉鼎真人留在身邊，沉香頗不習慣，每日修煉完畢，就跑去偷偷看他。
本以為處理完山下的事情，就能去把小家夥接回來，沒想到，舅舅這就回來要接他回天庭了。
沉香摸摸雲珩的腦袋，頗為不舍的說道：“也不知道下次見麵是什麽時候。”
雲珩朝他伸出手：“沉香抱抱~”
楊戩雖然著急回去，但也不急於一時。沉香說得沒錯，他們回到天庭，三兩個月，人間就是百年。應該讓他們好好道個別。
沉香把雲珩接過來，緊緊地摟著他，眼裏滿溢著不舍。
雲珩捧著他的臉，湊過去親了親：“你要好好修煉，早點來天天找我玩。”
沉香點點頭：“我會的。”
雲珩又說：“以後遇到壞人，打不過就快跑，記住了嗎？”
沉香又點點頭：“好！”
“你要時常去林子裏看看我的朋友們，別忘了給他們帶些好吃的。小兔子愛吃蘿卜，小鬆鼠愛吃鬆塔，小狐狸……”
“記住了。”
雲珩想了想，繼續吩咐道：“跟著婉晴姐姐學著多做些好吃的，下次做給我吃。”
沉香親了親他的額頭：“珩兒喜歡吃的，我都記得。”
說到婉晴，她聽說雲珩要走了，急急忙忙從廂房跑出來，生怕趕不上。看到雲珩還沒走，這才笑著迎了上去。
雲珩朝她招了招手：“婉晴姐姐。”
婉晴笑著捏了捏他的小臉，往他手裏塞了個東西：“這個給你。”
雲珩低頭一看，是個漂亮的錦盒。打開來，裏麵整整齊齊擺滿了他愛吃的琥珀糖，按照不同顏碼起來，晶瑩剔透，賞心悅目。
“謝謝婉晴姐姐，我會回來看你們的。”
晚清笑了笑，退到旁邊。
“行了，走吧。”楊戩過來，單手抱起小家夥，身影一動，人已經到了浮雲之上。
雲珩窩在他的懷裏，將腦袋埋在他的肩窩，以躲避呼嘯而過的大風。
他悶悶地喊道：“表哥。”
“嗯？”
“沉香、程風哥哥、婉晴姐姐，還有其他哥哥姐姐……他們以後都會到天庭當神仙嗎？”
“不一定，看他們的修行。就算他們成功渡劫飛升，也不會去天庭。”
雲珩有些小小的失望，他又問道：“那……他們會不會像那個紫陽壞人一樣，欺負別的小花兒和小動物？”“我不知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縱然是修行前年的二郎真君也給不出答案，“這世間最難琢磨的，就是人心。”
雲珩小手抓著他的衣襟：“那神仙的心呢？”
楊戩不帶任何情緒的笑了笑：“仙人也是人，神仙也是凡人修來的，每個人心底都有不為人知的隱秘。”
“幾十年的光陰能改變一個凡人，數百年的時光就能讓一個散仙遁入魔道，天界正神有千萬年的仙壽，千萬年能使鬥轉星移，何況是改變一個人的心境。”
雲珩仰起頭來看著他，好像聽懂了，但又沒完全聽懂。他抬起頭來看向楊戩：“那我也會改變嗎？”
楊戩低頭，用下巴在他頭頂蹭了蹭：“你生長在天界，有一顆天地間最純淨的心。你的父皇、母後、姐姐，還有表哥，我們會一直陪著你，守護這顆純淨的心，始終如初。”
雲珩摟進了他的脖子，仰起頭，在他下巴上親了器：“反正我會一直喜歡表哥，永遠也不會變！”
楊戩露出個發自內心的笑容：“表哥也會永遠保護你。”
“那……”小家夥又在他另一邊臉上親親，“下次，我還要跟表哥下界去玩！”
“玩可以，但這是我們的秘密，不能告訴別人。”
小家夥拍著胸脯保證：“表哥放心，我連珩兒都沒說，一定不會告訴別人。”
楊戩在他額頭上親了親：“真乖。”
他們很快來到南天門，楊戩施了個法術，將雲珩藏在自己的衣袍中，不讓他被值守的天兵天將發現，以免麻煩。
然而，今日鎮守在南天門的神將真好是哪吒。他手執火尖槍，站在南天門正中間。看著楊戩上來，老遠就熱情的揮著手跟他打招呼：“二哥！”
楊戩拍了拍他的肩膀：“忙著呢？”
哪吒說：“是有些忙。”
說話間，旁邊又有神仙要下界辦事。遞上金牌，天兵查驗之後，方可出南天門。
哪吒回過頭來說道：“據說下界近日妖魔橫行，擾亂凡間，各處土地、山神都向天庭遞上奏章，希望玉帝能派遣天兵天將下界捉妖。”
楊戩又問：“玉帝怎麽說？”
哪吒撞了撞他的肩膀：“你這司法天神怎麽回事？守護三界安寧不是天界眾神職責所在，斬妖除魔義不容辭。天規第一條不就這麽寫的。當然是派神仙下界，斬妖除魔。”
說起來，仙女動了凡心，私自下界與凡人婚配這種事情並不多。畢竟天界到處都有天兵巡邏和把守，想要瞞過眾多耳目，偷偷溜出南天門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司法天神也不是每天閑得沒事，就處理那些**的事兒。偶爾有一個，抓回來，楊戩也懶得多管，送回各自宮中，讓正神處理便是。
相比這些女神仙，違反天條的難神仙更多，性質更加惡劣，更不可饒恕。他們時常會奉玉帝之命下界辦事。拿著金牌，光明正大的出南天門。
下界之後，有的找個富庶的邊陲小國，稍微用些法術，就能唬得凡人深信不疑，如朝當個國師，沒事兒求求雨，算一卦，皇帝都得對他畢恭畢敬，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有的幹脆放飛自我化作妖怪，占山為王，燒殺擄虐，無惡不作，肆意妄為不受約束的日子，過著不比天庭滋潤多了。
這種神仙捉回來，那也沒什麽可說的，按照天規，送上誅仙台，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些下界去找取經人麻煩的神仙，這些神仙都是押上淩霄殿，由玉帝親自處罰。畢竟是去給西方教添堵，玉帝對他們都網開一麵。奎木狼也隻是給太上老君燒了三天爐子，就官複原職了。
見楊戩不說話，哪吒又問道：“二哥，你下界不也是為這事嗎？”
楊戩皺起眉頭，神色肅穆：“這件事恐怕沒這麽簡單。”
見他這麽嚴肅，哪吒也有點緊張：“怎麽了？”
楊戩搖搖頭：“三兩句話說不清楚，改日再聊。”
哪吒現在正在當值，也不是聊天的時候，便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雲珩卻從楊戩的衣襟裏探出頭來，衝著哪吒調皮的笑了笑：“我們還見到了雷震子哥哥。”
“啊？？？”哪吒嚇一跳，“殿……”
楊戩若無其事的將雲珩的腦袋摁了回去，又整了整衣襟，說道：“約好改日叫上你，一道喝酒。”
哪吒瞬間就明白了，左右看了看，今日千裏眼和順風耳都不在，確定沒人注意到剛才的事情，這才往旁邊讓了一步，朝楊戩揮了揮手，示意楊戩趕緊走。
“……”
走到沒人的地方，楊戩才把小崽子拎出來：“珩兒，你不聽話。”
雲珩委屈的說道：“你們聊得太久啦，我都悶死了。”
楊戩不為所動：“表哥之前跟你說過什麽？”
雲珩乖乖地回答：“偷偷跑下界去玩，不能告訴任何人。”
楊戩雙手環抱在胸前：“那現在被哪吒發現了，怎麽辦？”
雲珩思忖良久，滿臉糾結，試探著說道：“把他綁起來，就關在真君神殿。”
楊戩一愣，沒想到他能出這麽個主意。綁了哪吒不算，還得囚禁他。
“你打得過他嗎？”
雲珩搖搖頭：“你打得過呀。”
“我……我會把他關在真君神殿做什麽？”
雲珩說：“你就把他關起來，不讓別人發現，這樣，他就不會把我們的秘密告訴別人了。”
楊戩順著他的話問道：“他要是逃跑怎麽辦？”
小家夥忽然緊張起來：“你不許打他，也不能欺負他。哪吒哥哥對我可好了，我也很喜歡他。你就……你就跟他講道理。”
楊戩忍俊不禁，摸摸他的頭：“放心吧，你哪吒哥哥那張嘴，可比你嚴實多了。”
雲珩往後退了一步，雙手背在身後，手指攪在一起：“你……不會要把我綁起來，關在真君神殿吧。”
“嗯！”楊戩晃了晃腦袋，難得悠閑，“那可說不好。我剛囑咐過你的事情，你回頭就忘了。以免你變成小叛徒，我隻能把你關起來了。”
雲珩三兩步追上去，一把抱住他：“太好啦，你快把我關起來吧。我要每天跟表哥在一起，睡在表哥寢殿，還要表哥抱著睡，給我講故事，還要表哥給我梳頭換衣服……”
楊戩不由自主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麵，趕緊快走兩步甩開他：“話這麽多，我給你施個禁言咒，讓你每天開不了口。”
雲珩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不行不行，我還要吃好吃的！”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白澤收了棋局，辭別故友，如約來到真君神殿接小徒弟。
進入正殿就看到楊戩冷著臉坐在書案後處理卷宗，聽到動靜抬起頭來，客套的跟他打了聲招呼，臉上的神情也沒甚變化。
白澤左右看看：“我來接珩兒。”
楊戩說道：“他在寢殿。”
白澤跟隨楊戩來到後麵的寢殿，雲珩就躺在床榻上，小胳膊小腿舒展著，口唇微張，還有輕微的鼾聲。
楊戩說道：“片刻不停地跑了一下午，剛睡著。”
白澤看了看天色，輕輕將小家夥抱起來：“我現在送他回瑤池。”
楊戩點點頭，又用手背碰了碰小家夥泛著粉紅的臉頰：“有勞。”
白澤抱著雲珩出了真君神殿，小家夥睡著了，他也不好變回真身，隻得抱著騰雲飛回三十三重天。
小家夥靠在他懷裏，睡得呼哧呼哧的，偶爾還要吧唧兩下小嘴，攥著他一縷頭發就往嘴裏塞。
白澤將他的小手拉下來，握在掌心裏，看看睡得人事不知的模樣，搖了搖頭，低聲嘀咕：“累成這樣，哪裏是瘋跑了一個下午，說你玩了好幾天我也信。”
雲珩一覺醒來，有些不知身在何處。抬手揉了揉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穹頂正中一朵巨大的琉璃蓮花，反射著宮燈的光澤，照亮了周圍的金頂金柱。
“呀！”小家夥一下子就認出來，這裏是瑤池的正殿，他正睡在母後的寶座上。
雲珩一翻身坐起來，王母就坐在旁邊，手裏捧著一本奏章。見他醒了，這才轉過身來。
小家夥一下子撲進她懷裏，兩條胳膊摟著她的脖子，靠在她肩上開始撒嬌：“母後~母後~”
王母溫柔的一下一下撫摸他的頭發：“怎麽了，沒睡醒？”
雲珩小家夥細嫩的臉蛋在她頸間蹭了蹭：“要母後抱抱~”
“這不是抱著嗎？”
雲珩嬌滴滴的說：“要一直抱著。”
“好好好，一直抱著。”
小家夥還不滿足：“抱緊一點。”
“行！”王母又將他往懷裏攏了攏，“抱緊一點。”
小家夥這才心滿意足，靠在母後肩膀上，等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旁邊一盞緩慢轉動的宮燈。
那宮燈呈八角形，燈罩上繪著不同的圖樣。
王母覺得奇怪：“怎麽每次去一趟真君神殿，回來就這麽粘人？”
雲珩否認：“哪有？”
王母笑著拍了拍他的小屁股：“那你這是在做什麽？”
小家夥卻說：“不是去了表哥那裏才這麽粘人，我要每日都粘著母後。”
王母被他哄得哈哈大笑：“小騙子，每日不到天黑就不見人影，哪裏就粘著母後了？”
雲珩說：“我不是小騙子，從明天開始，母後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他想了想，又改口道：“從現在開始，我今晚就要母後陪我睡覺。”
王母摸摸他的腦袋：“好好好，今晚母後陪你。”
這時候，青瑤和紫苑端著茶點進來：“采盈剛做的點心，殿下吃點兒？”
小家夥仍是靠在王母懷裏一動不動：“我要母後喂我。”
“小粘人精。”
王母端起玉盞，放到他的唇邊：“先喝些花蜜。”
小家夥張嘴，就著王母的手，咕嘟咕嘟喝花蜜，腦袋都快埋進玉盞中。
第二日到了臨華殿，雲珩更是熱情，先撲到白澤懷中，要師父親親抱抱舉高高。又拉著小龍崽不肯鬆手，親親臉蛋兒，又親親龍角，湊在他耳邊說悄悄話。
小龍崽嘿嘿的笑：“太子哥哥今天好熱情呀。”
白澤“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好了好了，咱們開始讀書吧。”
雲珩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讀書了，停課聽得格外認真，字也寫得格外工整漂亮。
不過，臨近中午的時候，小家夥卻有些分心，不停地偏過頭去望向殿外。
白澤捏著他的小手，一同寫下最後一筆：“珩兒，還沒有到下學的時候，不能出去玩。”
雲珩說：“我知道。”
白澤又說：“你們把這一段再寫一遍，咱們就下學好不好？”
“不好。”
“怎麽了？”
雲珩說：“我父皇還沒來呢。”
“嗯？”
白澤不懂他什麽意思。雲珩又說道：“父皇還沒來檢查功課，等他來了再下學。”
白澤有點驚訝的看著他：“原來是在等陛下。”
雲珩點點頭，繼續寫字：“我想父皇了。”
一旁的敖淩捏著比，看著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跡歎了口氣：“我寫不好。”
雲珩一把抽走他跟前的紙，霸氣的說道：“我幫你寫。”
“……”
白澤搖搖頭，按住他的手：“你可以教他寫，但是不可以幫他寫。”
“那好吧。”雲珩站起來，走到敖淩身後，握著他的手，正準備帶著他一起在紙上寫字。忽然又驚呼一聲，“哎呀，淩兒你長得太高啦，我隻能看到你的腦袋，都看不見字了。”
“……”
白澤笑道：“淩兒是龍族，成年之後真身能長到千尺。”
雲珩想起他曾見過敖丙的真身，一條巨龍從大海中騰起的壯觀景象。又看了看敖淩，想到他的淩兒以後也會長這麽大。
他嘟著嘴，小聲說道：“以後會不會淩兒已經長成了大人的模樣，我卻還是個小孩子，那樣他就不能陪我一起玩了。”
敖淩轉過頭來，拉著他的手：“太子哥哥，你不要不高興，我會努力長慢一點。”
雲珩也握住他的手：“師父說過，你是龍族，要努力修煉，我不想你被別的龍比下去。”
白澤無奈的搖了搖頭：“別擔心，龍族長到千尺也需要幾百年的時光。他隻是現在長得比你快，說不好，以後你長得比他更快。”
雲珩抱著敖淩：“我們要慢慢的，一起長大。”
敖淩也點點頭：“我要永遠陪著太子哥哥！”
白澤走到兩個小家夥身旁，手一揮變出一張小板凳，抱著雲珩站上去：“這樣你不就能教淩兒寫字了嗎？”
雲珩把自己的功課做完，又帶著敖淩幫他寫完今天的字，然而，玉帝還是沒有來。
看他這副望眼欲穿的樣子，小家夥是真的想念他的父皇，白澤便讓門口守著的流風去看看。
不過一會兒，流風回來說玉帝還在淩霄殿與仙臣議事，一時半會兒不會過來。
雲珩臉上有明顯的失望，白澤隻好找些別的事情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咱們去禦花園曬太陽好不好？”
雲珩搖搖頭：“不想去。”
“那就去爬山，再采些果子，回去做點心。”
雲珩想了想：“那還是去禦花園曬太陽吧，說不定父皇一會兒就過來了。”
他畢竟是個小孩子，跟小夥伴玩起來，這一點小小的失落很快就拋到了腦後。
兩個小家夥玩捉迷藏，白澤坐在亭閣中，一邊品著仙茶，一邊幫他們數數：“八、九、十……”
雲珩捂著眼睛大喊：“淩兒你藏好了嗎，我要來找你咯。”
敖淩的聲音從假山後傳來：“我已經藏好啦，你快來找我吧。”
雲珩往四周看了看，目光鎖定聲音傳來的方向：“你在假山後麵嗎？”
“我不在假山後麵。”
雲珩從旁邊的小路繞到假山背麵。敖淩果然在那裏，歪著頭，探著腦袋，從山洞往外張望。
他三兩步跑上前，一把將人抱住，大喊道：“我找到你啦！”
敖淩轉過頭來，嘿嘿的笑：“你是怎麽找到我的呀？”
白澤看著他倆，心說不是你自己喊那麽大聲，暴露了位置。
沒想到雲珩卻說：“因為你的尾巴露出來，被我看到啦。”
敖淩甩了甩他的龍尾，大笑道：“哈哈，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它自己就跑出來了。”
雲珩一把揪住他的龍尾巴，捧在手心裏摸了摸：“真可愛。”
這對話聽得一旁的仙侍摸不著頭腦，小孩子的思維方式他們也理解不了，但雲珩和敖淩卻樂在其中。
白澤見他倆跑累了，便招了招手，叫他們回到亭閣中：“喝口水，休息一下。”
兩個小崽子確實口渴了，一盞花露，一口就灌了下去。
雲珩抹了抹嘴，放下玉盞：“好久沒有聽師父講故事了。”
敖淩點點頭：“講妖怪的故事。”
說起妖怪的故事，白澤也來了興致：“那今日就給你們講一個。”
兩個小家夥十分捧場的拍手：“講一個講一個。”
“講一個什麽呢？”
兩個小家夥腦袋靠著腦袋，等著他的下文。
白澤看了一眼繁花似錦的禦花園，天界沒有四季更迭，也沒有雷雨霜雪這些氣候變化，在這裏生長的花也與凡界不同，他們以瑤池聖水滋養靈根，說不準哪一日便能修出仙靈。
“今日就給你們講英招吧。”
“英招？”雲珩歪著腦袋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這個名字我沒有聽說過。”
白澤笑道，“他可是我的好朋友。”
“啊？？？”敖淩驚訝道，“師父的好朋友怎麽會是一隻妖怪？”
白澤搖了搖頭：“不是妖怪，是神獸。”
“咦？”雲珩疑惑道，“那為什麽我沒有在天庭聽說過他。”
“因為他不在天庭呀。”
雲珩又問：“那他長什麽樣子？”白澤細細的給他們描述：“他長著人的腦袋。馬的身體，渾身長滿了虎斑，背後有一雙翅膀，能騰空飛行，周遊四海。”
說著，白澤大手一揮，半空中就浮現出一頭巨獸，正是他描述中的模樣。但比起聽他的描述，直觀的看到帶來的衝擊力更強。
兩個小家夥緊緊地依偎在一起：“他長得有點可怕。”
“別怕，在上古時代，他曾經參加過幾百次征伐邪神惡神的戰役，是保護世代和平的保護神。熱愛花草和園藝，也是百花仙子的好朋友。”
“噢！！！”
百花仙子雲珩再熟悉不過，他又抬起頭來看了看英招的模樣。很難想象，長得如此凶悍的一頭神獸，竟然喜歡花花草草，與百花仙子是好朋友。
敖淩說道：“他看起來很凶，我還以為他是妖怪，沒想到他是個很好的神仙。”
這時候，偷偷下界兩次，見過許多好人，也見過壞人的雲珩教育他：“好人和壞人是不可以根據長得好不好看判斷的。王靈官長得就不好看，但他是個好神仙，雷震子哥哥長得也不好看……不過他的翅膀很好看，他也是個好神仙。”
說到這裏，雲珩又皺了皺眉頭：“那個觀音菩薩長得很好看，可我覺得她就不是個好神仙。”
“咳……”白澤輕咳一聲，“珩兒說得對，人心的好壞不能憑外表分辨。人間有許多妖怪，他們有的千百年來隱居在深山中，努力修煉，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飛升成仙。有的耐不住寂寞，吃不了修行的苦，就化作好看的皮囊，禍害人間。”
雲珩點點頭，又問道：“那這個英招，他現在在哪裏呢？”
白澤說道：“在許多年前，他也住在天界，就住在這禦花園中。”
“啊？？？”雲珩驚訝道，“他住在禦花園？”
白澤點點頭：“是的，因為他熱愛花草園藝，玉帝陛下便命他管理禦花園。”
雲珩四處看了看：“那他現在為何不在了呢？”
白澤笑道：“因為他多了一雙翅膀，喜歡四處雲遊，時常擅離職守。後來被陛下發現，就將他貶下凡去。”
雲珩又問：“所以，他現在變成妖怪了嗎？”
“那倒沒有，他還是在看管禦花園。隻不過是在昆侖行宮的懸圃。”
雲珩若有所思：“昆侖我知道，我母後也去過那裏。還有表哥的師門玉虛宮也在那裏。對了對了，貞英姐姐現在就在那裏修行。”
白澤笑著摸摸他的腦袋：“真聰明。昆侖雖然是離宮，不比天庭。但也有許多天界正神生活在那裏。”
雲珩說：“我也好想去看看，上次你還說有一隻九尾狐也在那裏。”
“有機會的。”
說起九尾狐雲珩又問道：“那他是妖怪還是神仙呢？”
白澤哈哈大笑：“他以前是妖怪，後來被娘娘收服，成了坐騎，就成了天界的神獸。”
雲珩若有所思：“師父的意思是，神獸和妖怪的區別是，他們在人間還是在天界。在人間就是妖怪，在天界就是神仙。”
“對，但也不對。”白澤笑道，“那要看他們是否入了仙道。有的妖怪憑著自己刻苦修煉，飛升成仙。有的獸類跟隨自己的主人來到天庭，成為他們的證道坐騎，有的嘛，本是太大，陛下賜予仙階仙籍，自然就成了神仙。”
敖淩歪頭：“咦，師父說的是自己嗎？”
雲珩搶答道：“師父生來就是瑞獸，從來沒當過妖怪。師父說的是小猴子。小猴子以前在花果山當妖怪，因為法力高強，現在在天庭當神仙。”
白澤屈起手指在敖淩頭上敲了一下：“師父說的是你。”
“噢！”敖淩晃晃腦袋，“原來我不到天庭來陪太子哥哥讀書，就是妖怪呀。”
他咬了咬嘴唇：“淩兒不想當妖怪。”
“額……那倒也不是妖怪。”
雲珩又搶答道：“這個我也知道！師父說過，龍族以前是妖族，後來有了仙籍貫，成為神仙，在四海龍宮鎮壓海妖。”
白澤說道：“在上古時期，所謂的妖族，指的也並非現在人間這些妖怪。他們也生活在天上，隻是……”
說到這裏，他忽然停了下來。兩個小家夥疑惑的看著他：“隻是什麽？”
白澤笑了笑：“上古時期，過了幾萬年，我也記不太清了。”
這時候，敖淩又提出了疑問：“妖怪和妖精，他們有什麽不一樣嗎？”
“當然有。”
雲珩舉手：“我知道我知道！”
白澤笑道：“你又知道了。”
雲珩點點頭：“長得不好看的叫妖怪，長得好看的叫妖精。”
“……”
白澤意味深長的看著他：“珩兒見過不好看的妖怪？”
“見過呀！”雲珩掰著手指頭給他數，“奎木狼，還有小金小銀，變成妖怪的樣子都不好看。”
白澤又問：“那珩兒見過，長得好看的妖精？”
雲珩想說“木槿就長得挺好看”，話到了嘴邊，卻又想起楊戩的叮囑，又咽了下去，改口道：“我聽說過許多封神大戰的故事，裏麵就有個長得很好看的妖精，叫蘇妲己。”
楊戩、哪吒、雷震子、龍吉公主、洪錦……他身邊參加過封神大戰的神仙太多了，聽過蘇妲己倒也不奇怪。
白澤這才說道：“妖、精、怪、魔，雖然時常出沒人間，凡人分不清楚，但確實有許多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