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三掌定生死

駝背老頭恨恨的對我師父說道:“除非讓我親眼看見你死了,否則,老頭我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你,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聽到這話,我心中一陣憤憤不平,心道,好大的口氣,上來就要人家去死,憑什麽!雖然我並不知道當年師父和這駝背老頭之間矛盾的細節,但是,以師父的為人,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就害死了他的兒子!

畢竟師父是出家人,平時連一隻螞蟻都不會去傷害,又怎麽會去故意殺人呢?

我正期待著師父去反駁他,誰知師父卻歎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前輩動手吧。隻求前輩打死我之後,從此消弭心中怨氣,再勿為難他人。”

我甫一聽到師父這麽說,頓時大吃一驚,叫道:“師父,你幹嘛這麽順著他,你……”

我話還沒說完,卻見師父衝我擺擺手,說道:“徒兒休再說話,為師自有計較。”

我隻好住嘴,可是心裏卻緊張萬分,師父為什麽要送死?以師父的修為,難道還打不過他嗎?

駝背老頭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哼了一聲,說道:“好!看在你如此爽快的份上,老夫也讓一步。三十多年前,你受我三掌而沒死,那麽今天,老夫再打你三掌。如果你能抗得過,老夫自然沒有二話,掉頭走人,從此再也不再過問世事。如果你抗不過,被我打死了,那隻能願你命不好,如何?”

“啊——”我們四人俱都驚呼一聲,雖然看起來這駝背老頭其貌不揚,年老體衰。但是他畢竟是成名近半個世紀的宿老,修煉至今,其修為之高,不可揣度。我想即便是那自稱歐洲第一高手的李饅頭前來,也未必是其對手。若要師父憑空受他三掌而不能還擊,後果實在是難以令人想象。

豈料師父聽了這話,居然點點頭道:“好極!好極!就依前輩所言,三掌定生死!這件事,就由這幾位後輩們為我們做個見證,如何?”

“好!”駝背老頭霍然站起來,霎時間,他那矮小佝僂的身形突然間變得挺拔了幾分,甚至讓人有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渾身氣勢如虹,一步步向著師父走來。

“那你就受死吧!”

“且慢!”

駝背老頭綱要出掌,卻聽師父喝止他。駝背老頭眼神鋒利,問道:“怎麽,後悔了嗎?”

師父搖搖頭說道:“非也,隻是晚輩有幾句話想要說。”

駝背老頭緩緩放下手,冷哼一聲,說道:“也罷,你一個將死之人,讓你留幾句遺言。”

我心中萬分緊張,難道師父這是要交代後事?卻聽師父緩緩說道:“晚輩對前輩有兩個請求,第一求前輩打死我之後,勿要再為難我的小徒兒,以及他的朋友們。”

駝背老頭冷厲的眼神瞟了我們一眼,鼻子裏哼了一聲,說道:“也罷,幾個娃娃而已,老夫不想多造殺孽。”

師父聽了,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但隨即一變,肅穆道:“第二個請求,隻求前輩今日之後,無論結果如何,都請不要再在魔道之中越陷越深。魔靈教逆天行事,必不長久。前輩當年乃一人人敬仰的愛國誌士,威震天下,屑小鎮服,如今卻要屈居於他人之下,做了魔靈教的馬前卒,實有損前輩一世英名,還望前輩慎思!”

駝背老頭聽了這話,不怒反笑道:“老頭我做什麽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教訓。天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老夫這輩子獨來獨往慣了,最看不過你們這些假仁假義之輩的虛偽麵孔。老頭我與魔靈教的那幾個傻孩子們之間,隻是互相利用罷了。好了,廢話說完了沒有?”

師父道:“貧僧還有一言說與徒兒。”

駝背老頭聽了,強忍著性子,不耐煩的揮揮手道:“快點快點,老夫時間有限,等不及了!”

師父從蒲團上站起來,走到我麵前。我急忙緊緊抓住他的手,焦急道:“師父,你幹嘛答應他,難道我們這些人還打不過他嗎?大不了殺出去,怕他不成!”

師父慈愛的看著我,微微一笑,摸了摸我的頭,說道:“你畢竟還是年輕,有很多事情不會明白的。如果為師今日挺不過去,徒兒切記,緊守自己心中的道,莫要為我報仇。冤冤相報,無有盡頭,何不就讓它這般消失呢。如此便省卻無盡煩惱。這些話,將來有一天你就會明白過來的。”

我見師父已經視死如歸,心中難舍,抓著他的手隻是垂淚。師父笑道:“傻徒兒,既是我密教眾人,為何還如此做小兒女姿態。為師若遇不測,你便繼承為師的衣缽,將我葬在這佛像腳下吧。”

聽到這話,我再也抑製不住,大哭起來。大剛和卡卡在我身後,一指緊緊的捏著我的肩膀,聊以安慰。師父抽出手,雙掌合十,對身後三人道:“我這徒兒愚鈍,還請三位施主日後多多照顧,如此有勞了!”

師父說罷這話,毅然回頭,麵對駝背老頭道:“厲施主,請吧,三掌定生死!”

眼看著自己的恩師即將赴死,而我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任何事情都做不來。也就在那時,我才清楚的認識到,強大對於一個靈修者來說,是多麽重要的。如果我足夠強大,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嗎?駝背老頭會如此咄咄逼人嗎。李饅頭等人怎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也就在那時,我便在心中對自己說道,隻有自己變強大了,才能將自己的命運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交由別人來決定。

駝背老頭見師父已經準備好了,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意來。他緩緩舉起手掌,我們隻覺得四周的氣場瞬息一變,一股淩厲而又磅礴氣息從他身上蔓延而來,那種感覺,如同泰山壓頂,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駝背老頭一雙手掌幹巴巴如枯枝,但卻蘊含了無匹的內力。他身材矮小佝僂,隻到師父胸口的位置。但是從他身上蔓延出來的氣勢,卻讓人覺得他異常高大。

駝背老頭暴喝一聲,猶如炸雷在我們耳邊炸響。我隻覺得眼前一花,未見他有何動作,隻聽“啵”的一聲悶響,氣場感覺到一股極其強大而紊亂的氣流擾動,兩個人便已經分開了。

駝背老頭仍然站在當地,而師父卻已經跌落在牆角裏,神情萎頓。我大吃一驚,急忙跑過去將他扶住。

“師父,你怎麽樣啊……”

師父慘然一笑,臉色慘白如紙,卻笑著搖搖手,說道:“無礙,無礙,徒兒莫需擔憂。”

他說著,推開我,走到駝背老頭麵前,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還有兩掌!”

駝背老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讚賞之色,點頭說道:“你倒是比之當年進步不少,隻可惜,老夫準備了三十多年,再也不會給你機會了!第二掌!看招!”

駝背一聲暴喝,出掌如電。第二掌如毒龍出穴,呼的一聲拍向師父。師父輕輕抬手,硬接這一掌。隻聽“哢”的一聲脆響,師父口吐鮮血,再次跌倒在牆角。左手軟綿綿的下垂,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彎曲著。

“師父!別再打了……”我一邊哭著一邊衝到師父身前。師父血染衣襟,左臂已斷,臉上一陣潮紅一陣青白。我急忙將手掌按在他的背上,注入一股佛力,壓製住他體內橫衝直闖的紊亂真氣。

師父臉色稍微恢複了一些,強擠出一絲笑意來,說道:“為師沒事,扶我起來。”

我們隻好扶起師父,眼見著他耷拉著手臂,腳步虛浮。踉踉蹌蹌的走到駝背老頭身前,說道:“最後一掌,請……賜教……”

駝背老頭臉色變得十分詭異,他顯得有些猶豫,又似乎有些不忍。但是很快,這些情緒在仇恨麵前飛快消失,轉而變得萬分獰厲。他冷著臉點點頭,說道:“不錯不錯!想當年,能在老夫手上硬抗兩掌還能站著的,幾乎沒有。三十年前你被我第二掌打得站不起來,如今卻能硬扛著站在老頭我麵前,實在令老頭我佩服。但是,老頭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第三掌!去死吧!”

呼的一掌,閃電般的拍向師父胸口。師父本想出右手去硬接,不想一口氣提不起來,那一掌結結實實的拍在師父的胸口。師父再次口吐鮮血,胸口凹下去一個大坑,跌倒在地上,隻是抽搐了幾下,便一動不動了。

“師父啊——”我隻覺得眼前一黑,幸好身後大剛拖住我,才沒跌倒在地上。

卡卡和2毀子立刻跑上前,2毀子檢查了一番,美目含淚,衝我們說道:“沒氣了——”

轟然一聲,我隻覺得腦海裏猶如炸開一道悶雷,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時間所有的聲音似乎都離我遠去了。隻覺得眼前人影亂晃,天地旋轉,大剛使勁的搖著我的肩膀,似乎在向我大喊著什麽。

過了許久,我才有些清醒過來,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隻剩下一行清淚流下來,卻無力在哭出聲來。

這時隻見駝背老頭猶自不信,親自來到師父身前,探了探鼻息,有把了把脈搏,確認果真沒有一絲生氣了,這才站起身來,臉上盡是大仇得報之後的暢快之感。他哈哈哈仰天長笑一聲,大聲叫喊道:“報仇啦!這次是真的報仇啦!兒子啊,爹為你報仇啦!你在天之靈,能夠感覺到嗎?哈哈哈哈哈——嗚嗚嗚嗚——”

駝背老頭笑著笑著,突然大哭起來,看他那樣子,似乎比我還要傷心。我見他這般模樣,忍不住出演譏諷道:“這下你滿意了,你一輩子想要做的事情都做了,你還有什麽資格哭?”

駝背老頭聽了這話,忽然止住哭聲,向我看來。臉上的表情,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