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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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滌藍翎,滄海傾,怎斷桃洲不舍情,相思綠柳營。人飄伶,影孤伶,書斷淵渟尺素輕,枉添苦夢縈。欲了情,難了情……大明宮教坊司的這首《長相思》一直是我最喜歡聽的曲子。”

壓抑的小屋木,被束縛的嬌|娘,薛崇訓卻在白霧繚繞中頗有感觸地仰頭吟起了曲詞,

關鍵時刻他停手,離開了宇文姬,宇文姬難受得猶如萬蟻噬骨,她紅著臉,無地自容地說:“你快過來!”

薛崇訓就過去了,但他並沒有繼續剛才那一係列讓宇文姬幾乎三魂七魄出竅的撫慰。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說:“長相思,你感覺到了嗎?”

宇文姬用懇求的目光看著他搖搖頭:“像剛才那樣,別停好麽?”

“怎樣?”

“摸……我。”宇文姬的臉霎時間紅如二月花。讓薛崇訓想象到了漫天飛紅,落花陣陣。

他伸出手,手背沿著她肌膚的曲線緩緩撫過,不禁讚道:“奇葩逸麗,淑質豔光……皓體呈露,弱骨豐肌。時來親臣,柔滑如脂……”

……

蒸汽彌散,熱氣騰騰,連汗水都是滾燙,但當薛崇訓刺破了她那道保存了多年的天然屏障時,她的眼淚滴在他的手背上卻分明感覺冰涼如水。

“你能娶我?”宇文姬呆呆地說道。

薛崇訓知道,她起先的熱情隻不過是身體|欲|望,現在說這話是因為清白既然被人奪走了,不如嫁雞隨雞,況且嫁給他薛崇訓照樣可以成全父親的官位,和嫁給馮元俊的作用是一樣的。

而且事情還沒完,薛崇訓要挾她當然不隻是為了**|樂,她隻是一粒棋子而已。

“別傻了,我和你隻是逢場作戲。”

……

殘忍的事莫不過於原本是兩個人的錯,卻要一個人去承受。當宇文姬走出小木屋時,院子裏的那顆杏樹上的花瓣隨風而舞,仿佛在刹那間就開始凋零。

去城隍廟時,隨行馬車有個奴仆是馮元俊的人,以便他能更好地掌握未婚妻的大致行蹤。這件事肯定會被馮家知道,她該怎麽去麵對家人和夫家?

天色漸漸黯淡,徘徊在長安街的大街小巷,宇文姬突然覺得,家那個原本溫馨的地方,此刻就是龍潭虎穴,叫人不敢回去。正如太陽西沉光線沉了一樣,宇文姬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暗了,唐朝雖然比較自由開放,但女子婚前失貞仍然是一件嚴重的事情。

她想起父親以前說的話,陽光照不到每一個地方,有的黑夜隻是人們沒看到。

無論怎麽樣,還是得回去,人既然要生存在世界上,逃避不是辦法。她回到宇文家的宅子時,卻見院子多了許多陌生的奴仆侍衛,馮元俊這麽快就知道了麽?

“你去哪裏了?”一個比宇文姬還矮的年輕紫袍男人盯著她問道。

紫袍青年正是太常寺少卿馮元俊,他和堂兄高力士出自一脈,可高力士長得五大三粗,他的個兒卻沒長高。

馮元俊的個子不高,但氣勢還是有的,當著她父親的麵,卻用責問的口氣說話,地位使然。他已意識到了宇文姬單獨去薛家別院會發生什麽事情,嚴厲的眼睛裏露出了屈辱和疼痛,並帶著怒氣。

宇文姬麵無表情地說道:“氤氳齋,你的頂頭上官邀請我去的。”

“你們做了什麽?”馮元俊腳下不禁移動了半步。

“沒什麽。”

旁邊的宇文孝一言不發,他是個高瘦的老頭,臉上的皺紋猶如溝壑,滿麵滄桑。一般的文官不做體力活,不風吹日曬,大多白白淨淨,有些細紋和老年斑而已,但宇文孝卻完全不同,因為他原本就是個跑江湖的。

“沒什麽?正好我今天帶來了穩婆,你讓她驗身。放心,不會冤枉你,穩婆以前是宮裏的,絕不會看走眼。”

馮元俊說罷,對宇文孝怒道:“你們宇文家養的好女兒,我堂堂太常寺少卿以後在同僚麵前怎麽抬得起頭?豈不是要淪為別人的笑柄!”

老頭宇文孝歎了一口氣,搖搖頭道:“姬兒,真的沒有發生什麽嗎,你和穩婆進去,讓他們查查。”

他歎息,是歎息這個未來女婿不是成大事的人,在意的東西太多了……像太平公主門下有個宰相叫竇懷貞,堂堂宰相,當初為了巴結韋皇後,樂顛顛地娶回了韋皇後的奶娘,一個又醜又老得掉牙的老太婆。這種事不是被全天下引為笑談麽,但現在竇懷貞的相位不是一樣穩穩的?

等穩婆從裏麵出來後,在馮元俊旁邊耳語道:“不僅身子破了,身上還有繩子的痕跡,以老身的經驗,是教坊司的那種繩技……”

“什麽?”馮元俊頓時惱羞成怒,指著宇文孝的手指都在顫|抖,怒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趁早把頭上的烏紗摘了,回去做你的販夫走卒!”

馮元俊又咬牙切齒地“哼”了一聲,一揮手道:“我們走!”

待馮元俊離開後,宇文姬從裏間出來,跪倒在父親的麵前,哭道:“我把宇文家的臉都丟盡了,父親責罰女兒吧……”

老頭的表情沉靜,竟然沒有一絲責怪,急忙扶起她,頗為傷感地說:“你快起來,不用多說,我已經猜到是怎麽回事。隻怪我不能保護好妻兒,讓你們為我受罪了,唉,一切都是我造的孽,姬兒,你又何必這麽做呢……”

宇文姬心裏一暖,抽泣著說:“父親為了我們家奔波了一輩子,隻要女兒能做到,女兒願意為父親贖罪……父親,我們不做長安的官了,你也不要再做傷天害理的事了,我們一家還是運茶葉,踏踏實實過日子吧。”

聽到女兒的話,老頭怔了怔,眼睛裏閃過一種不甘心的神情,他的表情頓時一冷,片刻又溫和地勸道:“家裏的生計是為父的責任,你不用管……薛崇訓喜歡你麽?”

“父親,以後別提這個人!”宇文姬又是恨又是糾結地說道。

老頭又道:“不是你想象得那麽簡單,馮元俊此人心胸不甚開闊,他不會讓咱們順利地去運茶葉。還有薛崇訓這個人,他知道了我以前做的事,就像懸在咱們頭上的一柄利劍,不僅是隱患,而且他能要挾第一次,就會要挾第二次……如果我們宇文家能利用這個契機轉而投靠薛家,薛崇訓身後是權傾天下的鎮國太平公主……禍兮福所依,凶吉尚且難料。”

宇文姬突然覺得父親變得有些陌生起來,她怔怔地說道:“薛崇訓是冷血無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父親千萬不要變成他們那樣,我們離他們遠點最好。”

老頭道:“為父這也是為你好。他的手段雖然不光彩,但人家堂堂衛國公,鎮國太平公主的長子,花費心思得到你,不是說明他是喜歡你的麽?”

“不!他冷漠無情,他卑鄙無恥,親口說不會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