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念虹轉過頭,兩隻大眼中水汪汪的,小嘴癟著道“那哥哥會離開念虹嗎?”

趙毅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微笑道“哥哥怎麽會離開念虹呢,哥哥永遠不會丟下念虹。”

“可是殺了人都會被抓走地……”

趙毅沉默了,這是個非常嚴重地問題,殺了人的他將會麵臨官府地不停追捕,自己該怎麽辦,念虹又該怎麽辦。

“哥哥不會丟下念虹地!不管怎麽樣,哥哥都不會讓念虹受到一點傷害地。”

“嗯”趙念虹乖巧地點了點頭,轉過身來看著跳動的火苗,不知在想些什麽。

突然趙念虹轉過頭來皺著小眉頭,握著小拳頭道“等將來我長大了,誰都不能欺負哥哥!誰要是欺負哥哥我揍死他。”

趙毅笑了,他伸出手捏了一下趙念虹的鼻子道“我家念虹快點長大啊,哥哥等著這天哦。”

“我會的。”

此時的胖女人家,燈火通明一片喧囂,胖女人那鬼嚎的聲音響徹整個村莊,讓村裏所有人都被吸引了過來,打著火把對著院子裏指指點點,低聲議論。

“天殺的混蛋啊!是哪個該死的家夥殺了我家大寶啊!我家大寶這麽乖居然有人下得去手!”

這時那個被嚇暈的七歲男童尖銳的聲音傳了出來“是那個賤種殺了大哥!他殺死了大哥!”

而那名九歲的男童則是蹲在牆角,渾身不停地顫抖,鼻子裏流著鼻涕,雙眼無神,雙腳不停地往後蹬,不停地重複一句話“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不要殺我啊……”

胖女人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渾身上下的肥肉都在顫動,看向七歲男童道“賤種?是哪個賤種!我要扒了他的皮!”

“就是趙毅這個賤種,他用柴刀劈死了大哥。”

“趙毅?你說什麽?是趙毅?”

“是的!”

趙毅二字一出來,圍觀的群眾立刻炸了鍋,議論聲頓時大了起來。

“居然是趙毅?”

“怎麽可能是那孩子,那是多乖的一個孩子啊。”

“我就說今天趙毅怎麽反常的冒雨往村外跑,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活該,這真是報應啊。”

……

說什麽的都有,但卻少有人同情胖女人。

“天殺的白眼狼啊,我一家人可憐你,同情你,好吃好喝的供著你,沒想到你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你個養不家的白眼狼啊!”

胖女人說這話時圍觀的人都撇嘴一臉的厭惡,隻是礙於對方的心情沒有嘲諷出聲而已。

“你個賤種,我一家人帶你不薄,你居然殺死我的大寶,我要讓你死無全屍啊……”

胖女人完全瘋了,她過不去心中那道坎,不但痛苦自己的兒子死了,而且痛苦有人背叛了她;她自認為自己待兩兄妹不薄,收容了他們,卻換來了如今的結果,她認為自己被背叛了。

相比起前者,她更痛恨後者,她心底發誓一定要讓趙毅兩兄妹付出代價。

沒多大一會兒,胖女人的男人回來了,他帶來了十幾個官差。

胖女人一看到這些官差立刻紅著眼睛衝過去道“凶手是我家養的兩條狗,他們居然殺了我的大寶,我要他們死!不!不!不!死太便宜他們了,我要他們生不如死!”

捕頭皺著眉頭看向她道“我既然是條狗,你來找我們幹嘛……”

捕頭還沒說完,胖女人就噴了他一臉的口水。

“你就是一條狗,和他們一樣,我叫你做什麽,你照做就行了!你馬上調集更多的人手給我找到他們,我要他們生不如死啊!”

“你……”

捕頭正準備發飆,但是聲勢上立刻就被胖女人再次壓了下去。

胖女人將臉湊到捕頭麵前,瞪著他的雙眼咆哮道“你什麽你!趕緊給我去抓人,他們跑掉了我讓你好看。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妹妹是誰嗎?我妹妹嫁到了城主府!是城主最喜歡的小妾!”

捕頭臉上被胖女人噴得滿臉的口水,他張了張口很想說點什麽,但看到胖女人那樣子,他明智的選擇了閉嘴。

捕頭用手抹了臉上的口水,手一揮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出去。

走到遠處,一名捕快生氣地指著後麵大罵道“他媽的這死女人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居然這麽囂張。”

捕快黑著臉斜眼看了他一眼道“她就不是個東西,但她有個是個東西的妹妹,傍上了城主的大腿,那她就是個東西了。”

“那我們怎麽辦?按照她說的去做?這也太沒麵子了把。”

“麵子?麵子算個什麽東西,我們要是辦不好這件事,我們身上這身行頭都得扔掉,城主的女人隻要吹吹枕邊風,我們都得玩完,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那我們就聽她的?這也太憋屈了吧。況且這黑漆麻黑的,還是這種窮鄉僻壤,這大晚上的要是衝出來兩隻野獸……”

“哼!聽她的?我們隻要在認真做這件事就行了,能不能抓到人這就得看天意了。你以為老子傻啊,拿這麽點破銀子把自己的命賭上,我去他媽的。”

“對,對,捕頭說得對……”

十幾名捕快陽奉陰違地朝山路上行走,根本沒有把這件事當作事情來做。

胖女人並不滿意,她將自己的丈夫劈頭蓋臉地臭罵了一頓,他認為這些捕快太少了。她親自坐上馬車趕向了城裏,她要親自去見自己的妹妹。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趙毅就帶著趙念虹走出了山洞,往森林深處而去。他不認為胖女人會放過自己,所以必須走得越遠越好。

而此時天還沒亮,小村莊的寧靜就被打破了,還在沉睡的村民們趕緊披上一件衣服躲在家裏偷偷地看向外麵。一隊百人隊騎兵從遠處飛快向村莊而來,而騎兵後麵還跟著大量的步兵,粗略的看了一眼,應該有好幾百人吧。

一看到這情況,村民立刻驚恐了,難道是敵國入侵了?村民們都來不及穿上衣服,拿了家裏的貴重物品就開始往門外跑。慌不擇路的村民摔倒在泥水中,一些老人由於腳步慢了些,驚恐地叫著卻怎麽都走不快。少壯派拉著老人,看到老人那緩慢的移動速度,又看了看正快速接近中的軍隊,在心中做著激烈的掙紮。

就在此時村民雞飛狗跳的時候,一名眼力好的青年看到了那支軍隊的旗幟。

“別跑了,那是我們自己的軍隊!大家別慌!”

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看向那正在接近的軍隊,那些正內心做著激烈掙紮的少壯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那種內心的煎熬與抉擇總算不用再經曆了,而那些已經放棄了自己親人的少壯派,此時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那支軍隊進村了,所有人都可以看清那支軍隊的旗幟了,那顆懸著的心也徹底放了下來,自覺地為軍隊讓道。

為首身一名坐在戰馬上的將領騎撇著眉頭看了看整個村莊,又看了看混著泥漿的道路,心不甘情不願地從戰馬上跳了下來。

一腳踩在泥漿裏,靴子陷了老深,將領抬起一隻腳看了眼靴子,臉上的肌肉不停地顫動。

“該死!該死!這他媽什麽鳥不拉屎的地方。這該死的女人!該死的城主!”

那個胖女人從隊伍後麵跑到最前麵說道“我要活的!我要讓那兩個小畜生生不如死!”

所有軍士都沒有看那女人一眼,他們是完全看不起這女人的,要不是上麵的任務,誰會看這女人一眼。

將領厭惡的看了一眼這女人,什麽話都沒有說。

一名副官來到將領的身邊,好似完全沒有聽到胖女人的話一般,對將領抱拳道“將軍!我們是不是立刻開始?”

將領頭也不回的使勁揮手,咬牙切齒道“開始!開始!開始!”

他說完後就一臉嫌棄地看著地上泥漿使勁的搖頭,然後來到了軍士們為他清理出的地方,舒適的坐了下來。

副官立刻應諾而去,馬上遠處就傳來了副官的聲音。

“騎兵第一隊沿著道路進行搜捕,務必將道路兩側檢查清楚!”

“騎兵第二隊重點搜尋道路縱深的深林,對道路進行第二次重點排查!”

“騎兵第三隊為預備隊,跟隨步兵前進,在發現目標後進行快速圍截。”

“步兵以十人為單位,對附近所有森林進行拉網排查,任何可疑地點都要給我查看清楚,一旦發現情況,以號角為信號。”

“城主有令!此次誰能抓到罪犯,官升兩級!賞銀百兩!賞地一畝!封十戶!”

聽到這些獎勵,整個軍隊都沸騰了,軍士們紅著眼睛衝了出去。

……

很快這整支軍隊開始動了起來,數百人分成了幾十個小隊開始排查附近的森林,而一百騎兵快速地對道路進行搜查。

這是誰如此十惡不赦,居然動用了如此龐大的軍隊進行搜查,他到底做了什麽?這不是一個村民的疑慮,也有人覺得這些人是來搜那兩個可憐的孩子的,但他們自己都覺得好笑,這麽多軍隊隻為了搜尋那兩個十歲不到的孩子,這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但是!

這支數百人的軍隊就是來搜尋趙毅兩人的,他們是附近城市的駐軍,被城主以演習為由抽調來做私事。

此時趙毅兩人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大禍臨頭,兩人小心翼翼地在森林中穿梭。森林中是非常的危險的,就算一個成人做足了準備走進森林,都不一定能夠保證自己能安全地回來,何況這還隻是兩個孩子。

森林裏麵不但要麵對那隨時都有可能發動突襲的猛獸,還要麵對那防不勝防的毒蟲,它們的危害比猛獸更加可怕。

森林裏永遠都不會缺少吃喝,但是卻要有足夠的經驗才能存活下去,一旦吃了不該吃的那就徹底玩完了,不過兩兄妹這幾年可不是白在森林裏度過的。

“高老三,追人你拿手,這次要是抓到了那兩個小東西,我絕對不虧待你”一名頭盔上有一根白色羽毛的壯碩男子,拍了拍身旁一個比他矮了一大截的男子道

“哈哈,老大你放心吧,這事包在我身上”一個身高隻有五尺的精瘦猥瑣男被拍了一個趔趄,他嘿嘿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打包票道。

“好!這次我若能升官發財,在座的諸位我都不會忘記!別人我可信不過。”

“願為什長大人赴湯蹈火!”

“好!兄弟們隨我建功立業!”

這是一個十人小隊,他們將趙毅兄妹當作了獵物,當作了升官發財的踏腳石。當然,將兩兄妹當作踏腳石的不止他們一隊人。

沒走多遠,那名猥瑣男發現了一點線索,對著遠處的隊友喊道“老大這裏有線索!”

聽到猥瑣男的話,十人立刻圍攏了過來。什長飛快走過來,將手指放在嘴唇邊東張西望著噓道“你丫不會小聲點啊!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功勞可隻有一個人的!”

猥瑣男把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道“是,是,是,我記住了”

什長看了看四周發現並沒有人注意這裏,小聲問道“什麽情況?”

猥瑣男指著一根折斷的枝丫道“這裏有一段折斷的枝丫!”

什長一巴掌扇到猥瑣男的腦瓜子上臭罵道“你他媽涮我呢,一根折斷的枝丫你大呼小叫的,我還以為你發現了什麽重要線索呢。”

猥瑣男捂著自己的腦袋解釋道“不是!老大你聽我說啊,聽我說完你再發飆好不好”

“說說說,你他媽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老子讓你好看”

“老大你看,從這枝丫被折斷的方法來看,並不像是被野獸所折斷,應該是人為的;因為野獸都是暴力折斷,不可能單單隻折斷這一根攔著路的枝丫,而從斷處看來,這個枝丫折斷並不是太久,而且這枝丫並沒有泡水,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了什麽?你他媽少給我賣關子,快點說!”

“說明了這枝丫是在雨後被折斷下來的,若是在雨前被折斷下來,那麽大的暴雨斷口處肯定會浸水;而昨天雨是在什麽時候停的?在傍晚!那時候天都快黑了,誰還會在那個時候往山上跑,隻有一個可能……”

猥瑣男挺直了腰杆臉上帶著自信伸出一根手指道“那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什長開懷大笑著拍了猥瑣男一巴掌道“哈哈,行啊,高老三,這次要是能抓到那兩個小東西,你居首功!”

“謝謝老大的賞識,跟著老大混鐵定沒錯!”

“哈哈……”

此時趙毅正在一片竹林裏,他拿柴刀砍了一根竹子,取竹節粗長的那段截下來,再想辦法打通了竹節,做成了一個簡易的水壺。在森林裏雖然有很多水,但尋找水源肯定需要時間的,更何況不是所有水源都是安全的。

竹林旁邊就是一條小溪,這流動的水源是最安全的,絕對可以放心地使用。接了水兩人越過小溪向更深的森林逃去,而在這裏他們起碼耽擱了半個時辰。

而此時,另一隊的人來到了趙毅兄妹昨晚露營的山洞。

一名士兵將手放到早已經熄滅的炭灰上,他感受了一下溫度道“還留有餘溫!目標應該離開不足三個時辰!”

“追!”

本來一支依靠凝聚力而擁有戰鬥力的軍隊,此時為了升官發財變成了各自為戰,成為了競爭對手,這真是一種諷刺。

另一個隊伍遠遠地吊在這支隊伍後麵,等到他們走後,幾人也來到那炭灰前看了眼道“嘿!別說李黑這家夥還真有兩把刷子,兩下就讓他找到了線索。”

“李黑這家夥是獵戶出生,最擅長的就是在叢林裏追尋獵物。不過嘛,螳螂捕蟬,黃雀可是在後啊,嘿嘿嘿”

“嘿嘿嘿……”在場的人都笑了出來。

這支軍隊剛進入叢林沒多久已經開始出現減員了,他們造成的動靜大了些,進入了某些猛獸的領地,遭到了領地意識強烈的猛獸的凶悍攻擊。一些人受傷退出了搜尋,甚至有人為此送掉了性命。

趙毅以為自己應該相對安全了,那顆提著的心也放下來了不少,一邊走一邊在想自己將來該何去何從。

他突然發現自己自由了,再也不用每天被人呼來喚去,再也不用擔心著動不動就被人劈頭蓋臉的臭罵,再也不用承受那種被臭罵卻不能還嘴的感受;再也不會有那種時時刻刻防備著被人打,再也不會被打得體無完膚。

想到這些,他不自覺的嘴角帶上了一抹微笑,似乎心中某樣東西破碎了,似乎壓抑的靈魂得到了釋放,似乎自己掙脫了某種枷鎖,他忍不住想要長嚎,發泄心中這麽多年來淤積的痛苦、愁悶和壓抑。

但是他知道,這並不是合適的地點,不是合適的時間。

他伸出雙手伸了個懶腰,從身上掏出一個野果在身上擦了擦放到趙念虹嘴邊道“來,念虹吃點東西咱們再走。”

趙念虹嗯了一聲咬了一口,趙毅又拿過來咬一口,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兩人吃得很開心,似乎在憧憬著心的生活。

可是這時,離他們最近的一支搜索小隊已經距他們隻有十裏不到,而且以極快的速度精準地向他們撲去。

吃了點東西,兩兄妹繼續上路。畢竟這裏已經離村莊至少有三四十裏地了,所以趙毅覺得危險不會來源於人,反而毒蟲和猛獸的威脅更大些。

但是現實卻給了他重重一擊!

“他們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