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貴客〔三〕

“你有何打算?”楊鳴羽沒有意外,反而是點了點頭說:“存兒,你勢力發展的速度遠在我的估計之上。雖然你是借了府裏的名號和地位,不過短期內能有這樣的成就證明你不是心慈手軟之輩,說,你的看法。”

“把他們給我,有用。”楊存感覺自己心裏的想法還不太成熟,不過還是開了口。

“有用?好,哈哈。”楊鳴羽一聽更是開心,眼露著陰狠道:“存兒,記住了,我們楊家雖然是百年忠烈。不過眼下我們不必忠於誰,隻要為了自己活著什麽都可以不管。從你的所作所為叔父也知你是個離經叛道之人,骨子裏也沒那種迂腐的愚忠,要不然的話我也不會讓你知道那麽多。”

“謝叔父了,不過我可不覺得這是誇獎。”楊存雙手舉起了杯,謙虛的說:“叔父,有些事你還不肯說我就不問了。不過存兒做的事想必你是心裏有數,我不是個大義在身的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隻是為自己活著而已,而目的隻是為了活得安寧一些。”

“可你不安份得很納。”楊鳴羽笑嗬嗬的搖了搖頭:“你也算鬼滑頭了,西南一事你幫那龍池當真隻是為了一時的義氣。恐怕不是,你要的是敬國公府臨駕於三公之上,出事的第一件事你考慮的不是西南,而是那邊成國公百年的勢力帶來的影響,那是當時羽翼未豐的你難以抗衡的。”

“叔父,和你說話,好像是在和自己說話一樣。”楊存歎息了一聲,沒有否認。

楊存心裏一直有個顧及,那就是所謂的一王三公到底是不是真的抱成一團,答案那是否定的。鎮王身為正主沒錯,可他始終無法控製三公的勢力,否則的話他也不會一味的選擇和三公親近。

雖是唇亡齒寒的關係,不過三公早就有了自己的勢力,暗地裏也有互相的比較。誰都不願意自己的勢力落於人下,所以即使被奪去了兵權,可事實上楊家的內部也是少不了那沒意義的明爭暗鬥。

“存兒,我們果然是一脈相承。”楊鳴羽麵露陰森之色:“你的做法很對,唯有西北那邊的亂事不斷才是最好的牽製。西南亂事不僅牽製了成國公,更牽製了其他的勢力,甚至朝廷上用兵也須顧忌幾分,雖然你是為一己之私,不過你的做法對整個楊家的人都有著巨大的好處。”

“無心而為,自保而已。”楊存苦笑了一下,果然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煽動西南的亂事便宜的可不隻是自己。

被坑得最慘的是成國公,眼下為了避亂事他不得不舉家躲了起來,估計門下的買賣和一些門路也是慘不忍睹,可以說幾乎到了潰敗的邊緣。不過這狐狸在那裏有著自己龐大的勢力,在這點上他卻是隻字不提。如果不是有這強大的勢力,恐怕他也不敢一下就躲到了苗寨裏。

初次見麵,他試探性的態度很不恭敬,從那一點也不難看出。楊舉為人看似和善又是恭敬,不過骨子裏有著一股子傲性,那傲性是來自於他在西南濤天的勢力,而這人的心計也是楊存不得不防的。

自己煽動西南之事的初衷不過是為了轉移朝廷的注意力而已,畢竟在江南做了這麽多的事情,朝廷真要算帳的話隨便一個罪名自己都受不了。不過眼下朝廷不敢,因為眼下的楊存已經不是初回江南時的懵懂無知的毛頭小子了,而是一個在江南幾乎一手遮天的敬國公,權勢之大容不得他們鹵莽而為,更不可能因為一紙皇命而認罪伏法。

而最終受益的還是楊橫,這家夥火急火撩的回廣東接收這一脈的勢力。免不了和其他族人乃至地方官府有所摩擦,這時少不了一些比較陰暗的手段。這時朝廷的注意力被西南所牽製也管不了他,楊橫正好借此良機穩固收攏那號稱三公之內最是強悍的勢力和兵力。

朝堂上暗流湧動,誰受益誰遭殃暫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說到底這事鬧大了肯定對各方都有影響。隻是不知道楊術那邊怎麽樣了?楊存難免有所擔憂,因為這位鎮王桀驁而又傲慢,高高在上但真正比起心計卻是讓人不忍直視,可以說他摔性單純誰都不敢惹,可玩起陰暗的那一套誰都不會當他是對手。

他骨子裏還有著楊家的傳承,有那忠烈的效忠之心,性子梗直得幾乎不懂這些陰謀算計,這恰恰是楊存最是擔心的。

二叔龐大的勢力從何而來,似乎從他一直遊走在海邊地帶這一點上已經有了端倪。問題是他到底要幹什麽,手底下幾乎都是對朝廷仇恨之極的人,可以說每一個人都是一顆定時炸彈,一般人都是避之不及,可他卻很是喜歡收留這種人。

“快到了。”楊鳴羽這時看著海邊,似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抬眼看去,海麵上一艘巨大的貨船正在朝碼頭靠近。船帆慢慢的選擇著,船頭上有個戴著鬥笠的人雙手各拿著一紅一黑兩麵旗子在頻繁的打著暗號,雙臂頻繁的揮舞著,那一黑一紅在半空中很是顯眼,也不知道表示的是什麽意思。

碼頭上原本還懶洋洋的力夫一看頓時來了精神,一行人顯得很是嚴肅的等在了岸邊,個過麵色的嚴肅甚至有些恭敬。手裏的韁繩和大錨早早就準備好了,等了一天的功夫似乎就是為了迎接這隻貨船。

“旗語,哪怕是水師來了都看不懂的旗語。”見楊存有幾分茫然,楊鳴羽微微有些惱怒的說:“存兒,難道你看不懂旗語的意思麽?”

“存兒愚頓。”楊存頓時就納悶了,幾乎每一套旗語都有特定的破解方式,自己怎麽可能懂二叔這裏的旗語。

“這是楊家雙極旗江南軍的旗語。”楊鳴羽一聽頓時更是發惱:“你身為現任的敬國公,怎麽就沒好好學祖宗留下的東西。這套旗語是戰場上專用的,不管安伯烈或是林安國都熟記在心,怎麽身為正主的你倒是不會了。”

“存兒慚愧,回去肯定好好學。”楊存尷尬的笑了笑,又忍不住好奇的問:“二叔,這旗語傳遞的是什麽信息?”

“你呀。”楊鳴羽恨鐵不成剛的一聲歎息還是忍住了繼續教訓楊存的衝動,開口道:“旗語的意思一般都簡單,表達的意思不是很多。剛才那船把式打的旗語很快,意思是主家的客人到了,準備迎接。”

“這樣啊?”楊存將信將疑,就那兩個旗子的搖擺真能傳遞出那麽多消息麽。

這時馬六走了上來,欣喜的言語證明了楊鳴羽的話:“老爺,廣東的客人到了,一會就帶上來。”

大貨船緩緩的靠岸了,一行人簇擁著在力夫的帶領下朝著客棧這邊來了。離得遠了看不清容貌,不過為首那人虎背熊腰,走起路來是虎虎生風,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角。而他身邊的人也很是不錯,一般的大戶人家可養不起那麽多身手高強的人。

楊鳴羽眯了一下眼,似乎是在琢磨著什麽。

沒多一陣,那一行人就來到了客棧腳下,所有的護衛和隨從都在外邊等候著。這人一出行就有近百人跟隨,可想而知這身份定很是高貴,斷不是那種光有錢財沒有勢力的行商。

樓梯傳來了有力的腳步聲,光聽這聲音就可以感覺到那人腳下的力道無比的深沉。

這份深沉還有一種刻意的收斂,腳步間有些混亂似乎他也有些緊張。來人上了樓梯後脫下了身上的披風,抬起頭來時似乎驚呆了,幾乎是顫聲道:“叔父,您怎麽在此?”

“楊橫?”楊存也是目瞪口呆,這家夥不是該在廣東發展他的勢力麽,怎麽這會又跑到江蘇來參加二叔的壽宴了。

眼前這個滿麵橫肉麵帶凶色的家夥不是楊橫還能是誰,世襲了嘯國公之位。他回廣東後第一件事就是盡快的收攏麾下的勢力,以穩定嘯國公一脈在廣東的影響力,眼下正是嚐權勢滋味的好時候,這家夥居然還有心思跑到江蘇來,當真是匪夷所思。

“這位,就是楊老板?”楊橫張了張嘴,似乎是不知道這詭異的情況所以沒說什麽,所以看向一旁淡定的楊鳴羽神色有幾分的遲疑。

“嗬嗬,外界是叫我楊老板沒錯。”楊鳴羽麵色一沉,肅聲的喝道:“不過你見了我這麽叫就是不孝,還不跪下。”

“什麽?”楊橫驚訝無比,眼裏微微的有些惱色,畢竟他眼下可是三公之一少身份極是高貴,見了鎮王都無須下跪。眼前此人如此的蠻橫,語氣裏一點尊敬都沒有,但那強硬的態度卻一時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了。猶豫之間,他並沒有發火,因為一個恐怖的現象讓他的腦門開始發汗了。眼前這人,眼前這人怎麽與敬國公如此相似,不管是容貌還是眉宇之間的深沉,甚至他們的眼神都是那麽的相似,似乎看透了一切又藏著太多的陰謀詭計一樣,讓人一看就不敢直視。“叔父,您也來了。”楊橫不知做何處理,隻能把求助的眼光看向楊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