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隔閡的擴張

京城衙門的人幹這差事的時候戰戰兢兢,直到皇太子妃離開,封鎖街道的兵馬立刻像做賊一樣跑了,速度之快不像是官兵更像是被追緝的賊人。

畢竟是京城的衙門,對於朝堂上不少的事也是有所耳聞的,今兒本來鎮王的行為就有點嚇人了。要他們拿著東宮的腰牌攔真容王就算了,容王爺這人通情達理比較好說話,但要攔鎮王的話那可真是個破差事。

好在鎮王和容王都沒說什麽掉頭就走,要是他們發火的話,但時挨一頓老拳也沒處說理去。

整個天香樓外圍封鎖了一圈,反賊抓沒抓到不說,不過就這陣勢也挺是嚇人的,百姓們是議論紛紛,不知道這一向安寧的京城又哪來的反賊,居然能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居然少有的出動了那麽多官兵。

兩輛馬車被擋了回去,回歸的路上相遇之時車內之人沒有交談。楊通寶和劉品陽互視了一眼也沒說話,隨行的護衛越來越少,在半路上都悄悄的留滯,兩輛馬車輕車簡從的來到了比較僻靜的西城邊。

半路上消失的護衛解決了跟在後邊的眼線,馬車來到這的時候後邊已經沒了尾蟲。車輪子剛停下的時候,劉品陽和楊通寶就各站在一個角落裏,警惕的查看著四周的異動。

西城比較貧困,住的大多是苦討日子的販夫走卒,小河邊一排排的夜食攤子是一字擺開。各種各樣的味道天南地北的聚集著,伴隨著點點的煙味彌漫開來,粗劣卻又有一種濃濃的風土**。

車簾子一開,一身便服的容王先行下了車,站在旁邊沉吟了一陣,這才嘶聲道:“鎮王爺,既是難得一聚,可否陪為兄小飲幾杯。”

“卻之不恭了。”車內的楊術答應一聲,也下了車。

這城西之地的食物多是簡單,不過也有種淳樸的淳香,與府內大廚的手藝相比多了些返撲歸真的原滋原味。二人並肩而走時都是沉默不語,劉品陽對京城的一草一木都很是熟悉,馬上引著這二人來到角落最是僻靜的一處桌邊。

大方桌,長板凳,竹桶裏裝著洗得發白的竹筷。這些東西都是民間常見之物,不過在王府裏卻是連下人都看不起的粗劣物件,擺在這京城裏顯得有幾分寒酸,不過不知為何這當口上卻有種讓人放鬆下來的樸素。

酒不是好酒,恐怕在府裏連門子都不喝,這裏自然找不到醇香濃鬱的陳年佳釀。有的隻是民間自製的小燒,酒色渾濁發黃很不起眼,酒性卻是極烈,一口下去如刀燒心一般,沒一定的酒量可享受不了這種豪爽的滋味。

酒壺剛端上來的時候,容王就拿起杯狠狠的灌了一口,到底是過慣了榮華富貴的日子不習慣這種粗釀,一口下去頓時感覺燒心般的疼,喉口也如刀割一般,立刻有些難受的咳嗽起來。

“王兄位份尊貴喝不慣這等次酒,莫不如換上些佳釀為好。”楊術麵無表情,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雖是眉頭微皺有些不適,但反應比他好多了。

“無妨,雖是刺喉心,但起碼來得爽快。”容王咳了半天,再開口時聲音嘶啞,眼裏也盡是血絲顯得有幾分猙獰。

才攤販那買來了一些吃食,隻是這會誰都沒心思去品這民間簡單的美味。相對而座,而又對麵無言,良久以後,容王這才壓著聲音問:“王弟,往日你最厭惡那迎來送往之事,此次為何肯赴世侄的邀約。”

“閑來無事而已。”楊術晃了晃酒杯,不答反問道:“倒是王兄,往日裏可沒見你與定王爺有那麽好的交情,區區晚輩派下人送一請貼就欣然前往,這可有損王兄身為叔父之尊啊,王兄雖待人親近,可也不必如此折腰。”

“嗬嗬,莫調侃我了。”容王哪聽不出話裏的嘲諷之意,當下是搖著頭苦笑說:“定王兄有何想法我哪會不知,隻是我順天府此次西南之行蹊蹺頗多,王兄也是心中有疑想當麵問個究竟。”

“哦……”楊術不冷不熱:“容王兄可不像那麽天真的人,官場上自古是嘴裏一套背地裏一套,王兄難不成想從世子的嘴裏套出什麽話來。”

“嗬嗬。”容王尷尬的笑著,此時心虛也不知道怎麽麵對楊術的冷嘲熱諷。

“王兄,既然如此愚弟也有一問。”楊術手裏的動作突然停下,眼裏精光一閃,冷聲問道:“順天府西南的差使,本不該我鎮王府過問,隻是右設令聲稱西南之行就為了救出我楊家的成國公,王兄有如此心意為何不先與愚弟相知。”

“這。”容王一時語埂,不知該如何應答。

順天府的人逃跑的時候利用了成國公在敘洲府殘餘的勢力,這事雖然遠在西南但終究是紙包不住火,身為楊門之首的鎮王果然得到了消息。成國公雖然身陷重圍,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起碼通風報信的能力還是有的,這事想瞞也瞞不住。

容王本以為可以拖延一段時間,西南兵慌馬亂的消息沒那麽快傳來京城。但沒想到楊術的消息那麽靈通,如此開門見山的詢問一時讓他有些無所言辭不知該怎麽解釋。

“王兄一片關切之美意,楊術先代成國公謝過了。”楊術神色冰冷,不屑的冷哼道:“隻是畢竟事關重大,西南又是亂勢暴民遍行,王兄有此美意該先和我知會一聲,我鎮王府當傾力相助,楊術雖不才但自認府下也是高手如雲,我們若合力的話也不致此事會無果而終。”

“哎,王弟這是興師問罪來了。”容王自知有愧,自然是難以辯駁。

“愚弟不敢。”楊術冷哼了一聲,態度很是強硬。

二人相對,沉默無言,楊術虎視耽耽容王難以應答,良久之後才歎息了一聲:“王弟,此事確實是愚兄的錯,此次西南之行為了什麽想必你也有所知曉。為人父者喪子已是劇痛,又哪容那些亂賊辱我兒之屍,順天府確實利用了成國公,在這王兄給你楊家陪個不是了,有何後果王兄肯定會一力承擔,若是成國公有何不測的話,王兄願一命抵一命給他賠罪。”

“說得好聽。”楊術見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不好再咄咄逼人。

“容我些時日。”容王說話時眼裏凶光一閃,咬著牙恨道:“待我找出了那個害我兒的凶手報仇雪恨之後,是殺是剮全憑王弟處置。”

說得是義薄雲天,可真殺個王爺的話無異於是造反之罪。更何況這事倍有蹊蹺,行凶的是龍池,可這不過是借刀殺人的表麵而已,若不是有人說那是定王之子的話,龍池也不會如此喪心病狂的追殺,說到底那幕後之人才是最可恨。

楊術一聽頓時是眉頭緊皺,站起身來沒好氣的說:“王兄言重了,世子乃是未來的王爺之尊,我楊門國公始終是外姓臣子,身份卑微可不敢與王爺計較,是死是活自然隻能看我楊家的造化了。”

“這,王弟莫怒……”容王自知這些話太過冠冕堂皇了,明人不說暗話的時候講這些難免有道貌岸然之嫌,所以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

“王兄慢飲,愚弟身體不適,先告辭了。”楊術卻不理他,拂袖而去,上了馬車頭也不回。

“王爺,看來鎮王真的發怒了。”劉品陽在一旁有些擔憂的說:“他為楊家之首,此事若沒個交代他也難以鎮住其他二公,若是因此事與楊家決裂的話,沒準楊家會選擇投靠兵強馬壯的定王。”

“哎!”容王歎息了一聲也沒多言,麵上盡是無奈的苦澀之色。

此次相聚,原來是想彌補一下與楊家越來越大的裂縫,沒想到鎮王如此沉不住氣,眼下不歡而散極是無奈。畢竟此事牽連了本就是泥菩薩過江的成國公,眼下西南那邊他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容王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回程的馬車前行著,楊通寶一直隨行不敢多問。

楊術在車內亦是沉默,思索了良久以後才開聲道:“通寶,西南之事恐怕會陸續傳到京城,容王之子喪命西南,龍池那賊子一身血債也不怕多了他這一樁,隻是我總感覺其中詭異頗多,那背後之人為何要費盡心機來害容王世子。”

“王爺不懂,我哪懂得了啊。”楊通寶憨厚的一笑,確實陰謀詭異並不是他所擅長。

“是麽,我總感覺,有古怪,似乎背後有人一直在操控這一切。”楊術皺了皺眉頭,不過也找不出半點的頭緒。

回了王府以後,主院內的下人都被清退了。主房內,楊術一身素服盤坐於**,閉目而思始終沒個頭緒,心緒有些煩躁之時空氣內隱隱的有些異常的波動。

再睜開眼時,眼前已是通天的石碑。高大無比的地奴就坐在麵前,手托著下巴有些沒好氣的說:“王爺你怎麽了,這麽多年來可沒見你心緒如此亂過,連帶著我這塊都不安穩了。”

土的世界裏,通天的石碑似乎更加的巨大了,大地之寬廣一望無際。隻是這時大地一陣的搖晃,地動山搖間有種說不出的暴躁,似乎這裏的一切都很是不安一樣。“想那麽多幹什麽,看不爽的,一刀下去多利索啊。”地奴說話的時候很是直接,還用手作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也不知道他這是從哪學的。“是麽,或許你說得對。”楊術淡漠的一笑,有些自嘲,原先迷茫的眼裏又恢複了那種古井無波的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