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地下暗堡

眼看我們這船就要跟那大石頭來個親密接觸,老鰉魚站在船頭,瞪大了眼睛,忽然奮力往下一跳,就見船身猛的往下一歪,隨即偏了方向,讓過了船頭,船尾卻是重重的撞了上去,船身劇烈搖晃,我隻覺一陣天旋地轉,亂七八糟,想起潘海根的話,雙手抱頭,什麽都顧不得了。

轟的一聲巨響,這船重重的跌在了岸邊草叢中,我們一群人登時被摔了出去,跌的七葷八素,那漁船也是登時碎裂,場麵一片混亂。

我聽了潘海根的話,始終雙手抱頭,落地後身體一團,骨碌碌的滾了出去,在草地上不知翻了多少個跟頭,這才停了下來。

我慢慢的回過神來,雙手撐地想要坐起,隻覺渾身骨頭就跟散了一般,身上到處都疼的要命,但老天開眼,也許是潘海根告訴我的辦法有效,頭部還真的沒有受傷。

抬頭看,周圍地上橫七豎八的躺倒一片,各個哼哼唧唧,顛三倒四,再看那小船,早已成了碎片,散落一地。

第一個爬起來的,是潘海根,他似乎受傷最輕,揉著屁股搖晃著站了起來,衝大夥喊:“沒死的趕緊起來,老毛子的巡邏船過來了,得馬上離開這裏。”

他話音一落,我這才聽見,遠處已經傳來了汽笛聲,眾人紛紛爬了起來,老鰉魚剛才威風凜凜,此時卻跌的最重,冬子好不容易才把他扶了起來,老鰉魚捂著額頭的一處傷口,咒罵道:“他娘的,老子這次跟你們走,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差一點船毀人亡。”

潘海根道:“老哥,人沒事就好,你的漁船毀了,回頭兄弟賠你一條比這個大一倍的,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老毛子追上來了,咱們得趕緊撤。”

老鰉魚嘴裏嘀嘀咕咕,往左右看了看,伸手一指側麵:“往那邊走。”

此時他的話就是聖旨一般,潘海根招呼夥計,把船上散落的一些裝備撿起帶上,貓著腰,沿著草叢一溜煙的往前跑去。

跑了幾步,我忍不住回頭看,老毛子的巡邏船已經到了江邊,一陣亂七八糟的呼喝聲中,我差不多都能看見好幾個大鼻子了,潘海根拉了我一把:“快走,不要命了你!”

我們沿著草叢一口氣衝出幾十米,身後就傳來了稀疏的槍聲,這一刻我幾乎覺得自己像個亡命徒。

老鰉魚忽然在前麵停了下來,喝道:“快,從這裏下去,老毛子不敢追過來。”

我們上前一看,這裏的草叢中,有一些奇怪的鐵管,伸出地麵,就像是潛望鏡一樣,而老鰉魚手指的位置,卻是一個陡坡,周圍雜草覆蓋,中間露出一扇鐵門,鐵門兩側是水泥砌成的石台,往鐵門裏麵看,黑漆漆的一片。

“這就是當年老毛子修的地下暗堡,來,誰先進去。”老鰉魚微微氣喘著說。

“你肯定那些邊哨不會追下來?”我疑惑的問道,潘海根對我說:“兄弟,邊哨就是那麽回事,每年越境的人不計其數,你還以為他們真會為這個拚命?”

他又對身體最壯的大奎說:“你先探路,我們跟著你。”

大奎二話沒說,上前用力推開了鏽跡斑斑的鐵門,一陣瘮人的聲響後,這座古老的地下暗堡大門,便在我們麵前打開了。

鐵門的下麵,是高高的台階,裏麵漆黑一片,大奎猶豫了下,這時後麵的槍聲再次傳來,老鰉魚罵道:“這些老毛子,居然還真追過來了,別他娘的磨蹭了,快點進去,這是唯一能藏身的地方。”

大奎鼓了鼓勁,抓起一個強光手電,往裏麵晃了晃,便邁步走了進去。

我們隨即也跟在他的後麵,沿著台階,走入了這地下暗堡之中。

滴答的水聲,在空曠的地道中回**,我們走下台階,麵前出現了一條無盡的長廊,縱使是強光手電,也無法照射到盡頭。

我心中忐忑,那黑暗的深處,究竟會有什麽未知,在等待著我們?

……

走在這地下暗堡中的長廊中,就像走在空曠的醫院走廊,但兩旁斑駁的牆壁,潮濕腐敗的氣息,都在告訴我,我現在不是在醫院走廊裏遛彎,而是身處中俄邊界的一座神秘地下暗堡。

紛亂的腳步聲在長廊中回**,夾雜著沉重的喘息,間或還有不知何處滴落的水聲,這一切都讓我的精神繃緊,總覺得前方無盡的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窺探著我們。

外麵的槍聲,已經聽不見了,阿生忽然說:“咱們不是下來藏身的麽,待會等那些毛子走了,咱們再上去不就完了,這往裏頭走,迷路了咋辦?”

我們一起看向老鰉魚,他回頭看了下說:“他們要是三天不走,難道你在這裏憋三天?”

阿生不說話了,潘海根皺了下眉說:“老哥,我知道你是有經驗的,你說,現在該咋辦?”

老鰉魚指著長廊裏麵說:“這地下暗堡出口很多,咱們先找個稍遠點的出去,避開那些毛子,然後……”

不等他說完,冬子在旁說:“叔,咱們的船已經毀了,就算出去了,可咋回去?”

老鰉魚也不吭聲了,翻了翻眼睛,掃了我們幾個一眼,說:“那你就甭操心了,叔既然帶你出來,就肯定讓你安安生生的回去跟媳婦睡大炕。”

他頓了下,往前一揮手:“走吧。”

老鰉魚的話,此時就像是聖旨一般,潘海根和我們幾個對視一眼,微微點頭示意,於是快步跟在老鰉魚身後,往這地堡深處走去。

其實除了我有些緊張之外,潘海根和他的三個夥計,神態都很是自然,隻是很小心的凝神戒備著,看來這些人真不愧是挖坑的主兒,走這漆黑瘮人的暗堡,就跟走地下過街通道似的。

潘海根隨手丟給我一把匕首,低聲道:“小心點,這暗堡荒棄很久了,指不定有什麽東西藏在裏頭,跟緊了。”

我接過那把匕首,對他說:“潘爺,你到底要帶我到什麽地方去,難道現在還不能說麽?”

他笑了笑,說:“現在是躲避老毛子邊哨,等出去了,慢慢再告訴你,你放心,我不會害你。”

我不言語了,其實他倒是一直挺照顧我,不過我知道,他這是怕我掛掉,他就白費功夫了。

難道對於此行來說,我和這塊玉,都很重要麽?

我想不通,跟著隊伍又走了一段,兩旁開始出現了可以藏身的隔間,裏麵還有一個類似井蓋一樣的東西。

手電光晃過,老鰉魚指著那井蓋說,這地方是藏兵的,而且下麵還有另外的通道,可以通到其它的地方,別看這井蓋很小,裏麵扣死了,一般的手榴彈都炸不開。

看來他們這些人,還真是沒少越境,對這裏居然這麽了解。我漸漸放下心來,跟著他走,估計不會出什麽差錯了。

這長廊並不是一條直線,而是蜿蜒向前,我們走了也不知多久,終於到了盡頭。前麵出現了一個類似銀行保險庫那樣的大鐵門,但是門是虛掩著的,半邊已經鏽蝕了,牆上還有一些血紅色的俄文字體和指示方向的箭頭,在黑暗中看去,像是用鮮血寫出來的一般,讓人身上有些發寒。

老鰉魚招呼了一聲,幾個人當即上前,用力拉開鐵門,這鐵門很是沉重,我們所有人都上去一起用勁,才拉開一條勉強通過的縫隙,然後還是老鰉魚帶路,我們跟在後麵,魚貫而入。

很快,我們就穿過了鐵門,正要往前走的時候,斷後的大奎忽然聲音有些發顫的驚呼:“有人、有人踢我……”

我距離他最近,回身道:“胡扯,誰踢你了,你後麵哪還有人了?”

他沒言語,縮著脖子,哆哆嗦嗦的伸手指了指頭頂,我抬頭一看,頓時也嚇了一跳。

就見他的頭頂,那鐵門上麵,竟軟軟的垂著兩隻腳,微微的搖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