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阿巴亥

要在這地下洞窟之中,推開沉重的兩扇石門,的確不是容易的事。

但對目前的我們來說,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們幾人運足了力氣,去用身體抵住那石門,全力推動,但那石門卻根本無動於衷,就好像幾隻螞蟻在搖撼大樹一樣,紋絲不動。

我們又用了半天的勁,但絲毫沒有效果,大奎憋的臉都紅了,可見他也已經用出了全力,但仍然無效。

隻能暫時放棄這個辦法了,我半個身子都有些酸軟了,大奎在一旁呼哧帶喘的,無力地嘀咕著:“不對,不對,一定是咱們打開的方式不對......”

安薩黎麵容凝重,退後幾步,抬頭望著這石門,眼中竟閃著異樣的光,他不說話也不動,就那麽望著那石門,整個人就像木雕石刻一般,嘴唇微微翕動。

我們驚訝的看著他,完全不知他這是怎麽了,大奎悄悄拉著我們閃開一邊,低聲道:“我早就覺得這哥們不正常,估計受刺激了,要犯病......”

他話音一落,就見安薩黎忽然俯身跪倒,同時口中嘀嘀咕咕地念誦著石門,竟對那石門拜了下去。

“我靠,真犯病了啊......”大奎叫了起來,老潘瞪了他一眼,他捂著嘴不吭聲了,我們幾個誰也沒說話,也沒人知道他這是要做什麽,都一臉奇怪的看著他,我心中暗想,倒要看看他在搞什麽名堂

安薩黎拜倒在地,久久不起,我正要開口詢問,卻見他忽然起身,從懷中取出一柄彎刀,大約一尺長,通體烏黑,上麵刻著許多古老的紋飾,他手握刀柄,緩緩抽出,裏麵竟是一柄暗金色的彎刀。

就見安薩黎手持彎刀,毫不猶豫的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然後將那彎刀橫放在石門前,再將手腕上的鮮血,緩緩滴落在彎刀之上……

我們看的呆住了,他這是要自殘啊?

老潘卻看出了不對,低聲對我們說:“不要打擾他,這好像是一種神秘的祭祀儀式……”

祭祀儀式?用自己的鮮血祭祀麽?我心中砰砰直跳,隱約想起了什麽,難道他正在祭祀那個長生天?

我正想到這,安薩黎忽然再次拜倒在那彎刀前,低低念誦起了一種古怪的語言,我們完全聽不懂,嘰裏咕嚕的就像說外語一樣。

他每念誦一遍,就拜一次石門,如此接連不斷,竟足足有數十次之多,我們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這到底是什麽儀式,也太麻煩了吧?

我默默的給他數著次數,剛好在他拜了九九八十一次之後,他的語聲突然加急,整個身體都隨之顫動起來,頭部左右晃動,同時念誦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大奎瞪大了眼睛,咧嘴道:“我的奶奶喲,這是要跳大神啊?”

他剛說完就捂住了嘴巴,不過我們誰也沒理他,眼前的這一幕太詭異了,大奎說的還真挺像,我看著安薩黎在那裏跟跳大神一樣折騰了半天,忽然,他猛的起身,雙手舉過頭頂,高呼了一聲:“阿巴亥!”

他這一聲莫名其妙的話喊完後,就見麵前的石門,竟突然微微的開始顫動起來,仿佛冥冥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推動搖晃著那石門。

安薩黎在那裏一動不動,目光中閃著興奮的神采,一瞬不瞬的望著石門,同時他麵前地上擺著的彎刀,也突然閃出微微的金光,上麵已經滴滿了鮮血,金光中夾雜著紅芒,在這通天梯頂端的石門之前,不斷的閃著詭異的光芒。

很快,連周圍的山壁都隨之顫動起來,不,仿佛是整座山都在顫動,甚至我們站立在那裏,腳下都已經有些不穩,老潘臉色微變,但仍然沒有吭聲,目光爍爍的盯著安薩黎,手指卻已經悄悄的扣在了槍上。

安薩黎卻好像根本無視我們的存在,片刻之後又再次大喊了一聲:“阿巴亥!”

大奎手抓著石壁,已經臉色蒼白,怒道:“你他娘的在搞什麽鬼,阿阿阿的,阿你個頭啊……”

他說著就要衝上去抓安薩黎,阿生一把拉住了他,急聲道:“別衝動,我記得阿巴亥好像是滿語裏麵長生天的意思,或許他是在用這種方式打開石門。”

長生天?莫非他這竟是在呼喚長生天?

山腹中仍然不斷震動,搖晃,甚至兩旁都有石屑震落,大奎緊抓著山壁,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就跟暈船了似的。

我心中也是緊張無比,望著在我們腳下的通天之梯,猶如一條天階般,此時山腹震動,我忽然莫名的生出一個念頭,這山中的密穴洞窟,就好像什麽巨大生物的腸道,而我們此時,就在這巨大生物的體內。

在一陣劇烈震動之後,就見我們麵前的巨大石門,竟然在這震動中緩緩的打開了一道縫隙,我們頓時驚訝不已,安薩黎的這方式果然有效。

那麽,難道這裏真的是長生天的居住之地?

石門仍在不斷的打開,雖然極為緩慢,但卻絲毫不停,緩緩的,那石門之後有微弱的光透出,漸漸越來越亮,就好像在這黑暗的洞窟之中,忽然開了一道天窗。

我心中砰砰直跳,隻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要從嗓子眼衝出來了,一個詞語在腦海中緩緩出現,並不斷放大。

通天之門!

安薩黎仍然跪在這門前,仰頭望著那光,臉龐在光芒中漸漸發亮,他的神情虔敬無比,就像在望著遠古的祖先。隨著那石門越開越大,那柄彎刀也在光芒中發出炫目的光,幾種光芒映在安薩黎的臉上,這一刻我忽然有一種錯覺,這家夥現在簡直就像個神棍,哦不對,確切的說,應該是像一個大祭司。

山腹中的震動終於漸漸停止了,周圍的山壁也不再搖晃,麵前的石門也緩緩的完全打開,但那光芒卻逐漸黯淡下去,漸漸的,隻剩了微弱的光,在石門裏麵透出,周圍一片寂靜,我們幾個的影子映在石門之外,遠遠拉長。

我下意識的吞了口唾沫,看了他們幾眼,一個個的也都是一副驚魂稍定的樣子,就見安薩黎忽然再次跪拜在地,低低念誦了幾句什麽,便抬起頭來,抓起地上的彎刀,站了起來。

“裏麵沒有人。”

他說。

我們沒有說話,是的,事到如今,我們已經想到了,剛才的判斷應該是錯誤的,這樣的石門,這樣的打開方式,除了安薩黎之外,恐怕再也無人能夠做到。

這石門,也一定是早已封閉,斷絕了和世間的一切聯係。

“走吧,我們進去。”

安薩黎說著,從懷中取出了那裝著葬玉的盒子,遞給了我,我疑惑的看著他,問道:“怎麽又給我了?”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我已經不需要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我接了過來,隨手打開了盒子,那葬玉依然擺在裏麵,此時卻發著蒙蒙的紅光,我伸手取出,目光盯在葬玉之上,不知怎的,一股奇妙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就好像,一種血肉相連的熟悉,和親切。

我苦笑一聲,把那葬玉再次掛在了脖子上,撫摸著上麵的紅繩,眼前仿佛又看見了那個不知名的白衣女子。

麵前的石門裏麵,是一間極大的石室,幾盞長明燈掛在四壁,發出幽暗的光芒,看不大清裏麵的情況,隻是有種神秘而又古老的氣息,從裏麵散發出來。

我看著那幾盞微弱的長明燈,心中再次砰砰跳動起來,剛才那耀眼的光,是從哪來的?

老潘擺了擺手,對眾人說:“走吧,我們進去,看看這‘阿巴亥’,到底長個啥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