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閑暇也是美
軒轅逸看了一眼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的李鳴,在心裏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他是要好好教導教導這個一根筋的傻小子了。軒轅逸對著悶不作聲的雷翼說道:“你如此推崇這位商莊主,是親眼見識過他的本事了?”雷翼性格耿直,也是多年老將,絕不會人雲亦雲。看他剛才說到那個莊主的時候一臉的推崇,定是有所淵源。
將軍親自問話,雷翼不可不答,再次起身,回道:“末將有幸,兩年前采藥受傷時,得商莊主所救,後為答謝,到過一次縹緲山莊,可惜未得其門而入,被困陣中足足兩日,才被他們請了出去。”
“這麽說,商君確實有點能耐,那我現在就立刻將他請過來幫忙。”聽他這麽說,李鳴也覺得有道理,剛才自己好像莽撞了,雷翼怎麽說也是老將了,他也不該那樣打斷他的話。李鳴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衝。
裴徹不緊不慢地說道:“若是這麽容易,雷將軍不會到現在才說了。”
“什麽意思?”李鳴不解,停下了腳步,茫然地看著雷翼。
雷翼表情凝重地點頭說道:“軍師所言正是末將要說的,商莊主很少接見外人,傳說就是生意上的夥伴,他都很少見,所以縹緲山莊雖然久負盛名,但是見過商莊主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山莊位置在蒼月東隅中間,他一向隻做生意,從不過問兩國間的政治之事,所以,想要見他都不容易,更別說請他破陣了。”
這縹緲山莊架子還真是大呢,討論了一天,終於有一個辦法了,怎麽可以這麽容易放棄?李鳴的牛脾氣又上來了,不知天高地厚地叫道:“實在不行,我們就硬闖縹緲山莊,我就不信見不到那個商君。”
裴徹好笑地搖搖頭,笑道:“要是隨便就能闖進山莊,那我們也不用費心去請什麽莊主了。”
如果說各國商賈與縹緲山莊都有生意往來,那麽有一個人或許可以見到商君。裴徹對著立於門邊的慕容舒清輕喚道:“舒清……”
慕容舒清並沒有理會他。裴徹細看,隻見慕容舒清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腳下的地麵,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在叫她。裴徹試探性地再叫了一次,“舒清。”
軒轅逸也很奇怪,自從雷翼說話開始她就有些恍惚,軒轅逸正要讓軍醫給她查看身體是不是不舒服,慕容舒清回過神來,抬頭看大家都不出聲地看著她,才不好意思地問道:“我剛才沒聽清,什麽事?”
她今晚不對勁,軒轅逸拿起鬥篷,輕擁著她的身子,感覺到她身體的單薄,說道:“你太累了,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
慕容舒清笑著搖搖頭,按住軒轅逸正要為她穿鬥篷的手,笑道:“我沒事,裴徹,你剛才說什麽?”
“我是想問你,你在生意上與縹緲山莊的人可有來往?”裴徹也擔心地看著慕容舒清,要是她因為今晚的勞累傷口又裂開或者昏倒,軒轅逸一定要他好看,好在她精神似乎還不錯。
慕容舒清想了一想,回道:“有一些。”
“那你是否見過商君?”
慕容舒清含笑點頭,爽快地回道:“見過。”
“此人如何?”裴徹想聽聽,她會怎麽評價商君。
慕容舒清一字一句,緩慢而清晰地回道:“風神俊朗,足智多謀,才華橫溢,是舒清佩服的人之一。”
毫不掩飾的讚美,讓裴徹輕挑劍眉,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慕容舒清如此毫不保留地去肯定讚美一個人,不由笑道:“哦?連舒清都讚不絕口的人物我倒是好奇了。”同時裴徹也沒忘欣賞軒轅逸的表情,雖然還是那張酷臉沒有什麽變化,但是眼睛裏流淌著的惱怒還是瞞不過他的眼睛。
軒轅逸微微收緊手中的力道,為慕容舒清披上鬥篷,不想讓她再說下去,輕擁著慕容舒清,對裴徹說道:“既然此人如此了得,明日送上拜帖,再與他詳談。”
“走。”說完,不等眾人反應,軒轅逸用鬥篷將慕容舒清擁在懷裏,出了主帳。
帳中眾人還沒有回過神來,隻見裴徹又無緣無故地大笑起來。
出了營帳,慕容舒清立刻哆嗦起來,夜深了,也愈冷了,雖然身上已穿著好多層,可還是寒風刺骨。感覺到慕容舒清一直在顫抖,軒轅逸一手攔在她的腰間,施力將她帶進懷裏,一手幫她把帽子戴上,幾乎是將她包裹在鬥篷中,抱在懷裏。慕容舒清將頭靠在軒轅逸的肩膀上,隻覺得軒轅逸正用很快的速度前行,她被好好地包裹在鬥篷裏,寒風沒能再肆虐地吹拂她的臉。隔著重重冬衣,她感覺不到軒轅逸身體的溫度,但是腰間那雙有力的手,卻牢牢地將她抱在懷裏。
本來就不長的路程,加上軒轅逸的輕功,很快,他們就回到了慕容舒清的營帳前。軒轅逸幫慕容舒清拉好鬥篷,沒有送她進去,隻留下一句,“早點休息。”便轉身離去。
慕容舒清正要回帳的時候,忽然身後傳來軒轅逸的聲音,“你和他很熟?”
慕容舒清嚇了一跳,回頭看見軒轅逸在離她四五米遠的地方看著她。她試探性地問道:“商君?”他說的“他”應該是商君吧。軒轅逸也沒有回答,還是用那雙深沉若海的眼睛盯著自己,慕容舒清點頭回道:“還好。”
良久,慕容舒清以為他不打算再說話的時候,軒轅逸才壓抑而低沉地問道:“他在你心中真的那麽好?”
慕容舒清一愣,這要她怎麽回答?雪已經越下越小了,偶爾有幾片調皮的雪花在兩人之間飄搖。慕容舒清想了想正要開口,軒轅逸卻比她動作更快,轉身迅速地離開了慕容舒清的視線。
這是怎麽回事?慕容舒清看著除了巡邏的兵士外空無一人的營地,納悶地抬頭看月,原來雪後的月會顯得更加明亮。忽然,慕容舒清恍然地輕笑出聲,轉身回了帳中。
他剛才是在——吃醋嗎?
嗬嗬——
暖暖的陽光照進帳中,雪下了好幾天,厚厚地積著,天地間,都是一片雪白。陽光照在雪上,反射出耀眼的雪白光芒,尤其是那棵高大的白梅,身上壓著厚厚的積雪,晶瑩的白梅也被雪花凍結,但是絲毫不影響它狂傲的身姿和怒放的花朵。慕容舒清有些出神地盯著窗外白梅蒼勁的枝幹,好生佩服它的堅忍和傲骨。
手中的清茶冒著淡淡的熱氣,暖意從手掌一點一滴地匯集到心裏,星魂和星月該收到她的禮物了吧,今年不在他們身邊,但親手做的燈籠一定要送到。
“主子。”兩道清冷的男聲自屏風後傳來。
慕容舒清讓他們進了裏屋,急切地問道:“炎雨,有沒有莫殘的消息?”
炎雨微低著頭,低低地回道:“沒有。”
已經一個月了,雖然聽過無數次失望的回答,但是,慕容舒清仍是堅持地回道:“繼續找。”
“是。”
莫殘,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找到他,生要見人,死也要見屍,一天見不到他,她一天都不放棄。慕容舒清握著茶杯的手漸漸收緊,緊握的關節都有些泛白。蒼素與炎雨對看一眼,也隻得不語。
“主子,您的信。”蒼素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到慕容舒清麵前,不希望她再沉浸在內疚憂傷的情緒裏。
慕容舒清接過信,隻見上麵赫然寫著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舒清親啟”,落款是——祁緘,難道是外公?慕容舒清放下手中的茶,打開一看,字數不多,卻看得慕容舒清再一次皺起眉頭。
把信折好,放在矮幾上,慕容舒清拿起桌上的清茶,茶已涼透,淺黃的茶湯卻一樣清亮怡人,失了溫潤清雅的幽香,卻多了微澀留甘的餘味。慕容舒清輕晃著茶杯,淡淡地說道:“蒼素,派人在京城製造慕容家與軒轅家聯姻,是指腹為婚、珠聯璧合、天生一對的言論,影響力一定要大,要讓市井小民到達官顯貴都有這個認知。”
外公的信,字裏行間都透露著一個意思,就是皇上已經起了將慕容家收為己用的心思,納她為妃是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他已經等不及了,看來她也要有所行動。
“是。”蒼素、炎雨正要踏出帳外,又有些擔心地回頭看向臉色還是蒼白的慕容舒清,將她自己留在這軍營裏,真的可以嗎?
慕容舒清迎向兩人遲疑擔心的目光,笑道:“你們都去忙吧,我在軍營裏,有樊峰和綠倚在身邊,不會有什麽事。”
樊峰是他們精挑細選出來的,他的機敏和武功都無須置疑。雖然仍是擔心,但是兩人還是對慕容舒清行了禮之後,轉身離去。
綠倚看天色不早了,正要去取午飯,才掀開帳簾,一個來回晃動的身影嚇了她一跳,按著狂跳的心,綠倚後退了好幾步,她的舉動,顯然也讓來回徘徊的人一驚。兩人對看了好一會,綠倚才舒了一口氣,說道:“小戎,你在帳前麵轉來轉去的幹什麽?”嚇死她了。
小戎還沒有想好要不要進去,就被綠倚看見了,他結巴地回道:“我,我想找慕容小姐。”
他們在門口一驚一乍的,慕容舒清早就看見了,笑著喚道:“進來說話吧。”
小戎聽到慕容舒清的聲音,驚得仿佛馬上要逃一般,隻是沒有來得及跑,已經被綠倚拽進了帳內。小戎進帳後愣愣地看著一身青衣,坐於桌前品茶淺笑的慕容舒清,久久地一句話也不說。
慕容舒清暗自好笑,她頭上長角了嗎?讓這小夥子聽了聲音就想逃,看到人就傻掉。受不了他呆呆的樣子,綠倚推推他的肩膀,說道:“你不是找小姐嗎
?怎麽又不說話?”
小戎這才回過神來,青衣墨發、素顏清茶,原來閑暇也是一種美!驚覺自己的視線過於無禮,小戎連忙低下頭。
小戎久久地不說話,慕容舒清隻得問道:“是不是將軍讓你叫我過去?”
小戎連忙搖手,急道:“不是不是,將軍說了,誰也不能打擾您休息。”就是因為這樣,他才矛盾要不要和慕容小姐說。
不是?原來這幾天她這裏清淨不少,是他下了命令。不是軒轅逸,那麽就是——“軍師讓你來找我的
?”慕容舒清一邊斟茶,一邊笑道。
小戎點頭回道:“嗯。”
“什麽事?”
小戎又遲疑了一會兒,才回道:“軍師讓我來看您身子好點了沒有?”
慕容舒清挑眉笑問:“然後呢?”
“然後,然後……”
十有**是為了那個什麽陣的事情,看他說得艱難,慕容舒清直接問道:“軍師在哪裏?”
“在主帳,將軍們一大早就在主帳裏討論了。”就在今早,軍師囑咐他來找慕容小姐,可是將軍又說不準打擾,害他在門口徘徊了好久。
慕容舒清放下手中的清茶,起身對綠倚說道:“綠倚,給我拿件披風。”
小戎看著慕容舒清穿衣整理,恍然道:“您要過去?不行!”說著,小戎甚至還攔在門口不讓她們出去。
綠倚納悶地看著小戎激動的樣子,好笑地問道:“為什麽?你來找小姐不就是讓小姐過去的嗎
?”
小戎還是不肯讓開,緊張地說道:“可是將軍說,誰也不能打擾了慕容小姐的休息。”要是讓將軍知道他來找慕容小姐,一定讓他好看,說不定還要軍法處置的。他真不應該來!
“沒事,我已經休息了幾天了,本來就想出去走走。”說著,慕容舒清就向門外走去,小戎連連後退,以他的身份又不能拉著慕容小姐不讓她走,隻得一邊苦苦哀求,一邊跟著。
慕容舒清漫步走到主帳之前,還沒有進去,就聽見裏邊一聲怒吼,“這商君也太不知好歹了,我軍連遞兩次拜帖,他居然都不予理會,拒而不見!我看,我們也別指望他了。”
聽聲音就知道是李鳴,果然還是太年輕。慕容舒清倒是不急著進去了,站在帳外,一邊曬太陽,一邊聽裏邊激烈的討論,還頗為享受的樣子。
因為小戎對守衛們說是將軍請慕容舒清來的,所以幾個守衛雖然奇怪這位未來將軍夫人閑閑地站在帳外,微笑著看著藍天,也不進去,卻也不敢多說什麽。
帳內的氣氛確實壓抑,誰也沒有想到,縹緲山莊竟如此的目中無人,兩次送上拜帖,他們居然都原封退回。而裴徹也親自試過,那守護縹緲山莊的奇門陣法果然厲害,陣勢變化莫測,以他對陣法的認識,根本進不去,好在他們也沒有惡意,不然他怕是回不來了。
“雷將軍,還有什麽辦法可以進縹緲山莊嗎?”裴徹把希望放在雷翼的身上,他在這臨風關駐守了二十多年,或者他有辦法。
雷翼搖搖頭,說道:“據我所知,沒有。”縹緲山莊依山而建,四麵都是密林,都有陣法守護,就是長了翅膀也不一定飛得進去,除非,把山莊背後的群山搬開!但是這根本不可能。
裴徹歎了口氣,說道:“這陣還是要盡快破的,蒼月連續兩天地叫陣我軍都不應戰,士氣已經受挫,這樣下去,士兵對這邪陣會有懼怕,認為它勢不可擋,就是以後我們有了破陣良策,也難平恐慌。”
他說的,這帳中每個人都知道,可是要破陣談何容易?軒轅將軍一直盯著地形圖,他們說什麽,他都不言不語,隻是不時擺弄著手上的地標。誰也不敢問他的意見,帳內一下子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不如讓我試一試吧。”一道清靈懶散的女聲帶著輕笑傳入帳中。
眾人望去,隻見慕容舒清帶著輕柔的笑意慢慢地踱進帳中,脫下厚重的外袍,裏邊是一件靛青色絲質棉衣。她雖然著了棉衣,但是看起來,仍是十分清瘦,一頭長發編成辮子垂於胸前,沒有任何發飾,樸素而淡雅。
軒轅逸最先回過神來,上前扶著她在軟榻上坐下,動作輕柔,聲音卻冷冷地帶著惱意,“身上有傷,你來做什麽?”
慕容舒清接過軒轅逸遞過來的熱茶,雙手握著茶杯暖手,微笑回道:“已經好很多了,出來透透氣。”
裴徹走到慕容舒清身旁,急切地問道:“舒清,你有辦法?”
慕容舒清沒有回話,將手中的茶杯塞到裴徹手中,起身來到書桌前,拿起一旁的筆,輕蘸墨汁,在紙上寫了起來。眾人麵麵相覷,難不成這慕容小姐的方法是要寫出來的?帳中的將軍紛紛起身,也跟到書桌前,看她寫些什麽。
隻見紙上的字筆法精致、穠纖折中,飄逸隨性,好漂亮的一手行書。早就聽聞祁相的生辰之時,慕容舒清一副雙手齊書的對聯,讓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交口稱讚,現在看來果然不假,隻是這書寫的內容卻又讓眾將軍皺起了眉。
“你所謂的辦法就是寫拜帖?”李鳴不可思議地說道。白紙上赫然寫著幾個字——“今日酉時,慕容舒清拜會。”她不知道他們已經連發了兩封拜帖了,要是拜帖有用,他們還需要在這裏發愁嗎
?還是她以為自己寥寥數語的拜帖比東隅駐軍守將的拜帖更有用?
慕容舒清不理會他們或嗤之以鼻,或不以為然的表情,輕扇紙麵,待墨跡幹了之後,小心地折好,對著帳外輕喚道:“樊峰。”
樊峰迅速進了帳中。將信遞給他,慕容舒清說道:“送到縹緲山莊。”她猜想,這裏也沒人會願意幫她送信了。
“是。”將信收好,樊峰轉身出了營帳,對其他人完全視而不見。
慕容舒清從裴徹手中拿回茶杯,喝了一口,溫度剛剛好。或許是將軍們都覺得慕容舒清這個所謂辦法既無用又無聊,誰也沒有再說話。慕容舒清閑閑地喝完手裏的茶,也不多說,朝帳外走去。
慕容舒清的這個方法裴徹也覺得有些可笑,但是以他對她的了解,她很少做沒有把握的事情,而且還是看起來這樣明顯的無用之事,難道是另有乾坤?與軒轅逸對視一眼,在軒轅逸眼中,他同樣看到了疑惑。就在慕容舒清快要跨出營帳之時,裴徹還是問道:“舒清,你這是
?”
慕容舒清停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依然是那樣輕鬆隨意地回道:“我隻是說試一試,行不行就不知道了。好了,不打擾各位商談軍務,舒清告退了。”
她走得瀟灑,隻是她剛走出營帳,身後立刻響起一聲嗤笑,“這算什麽辦法?”
慕容舒清不以為意地朝著那棵高大的梅樹走去。滿樹的雪白,已經分不出哪裏是梅哪裏是雪,站在樹下,不時會有雪花或者梅瓣紛飛而落。今天的天氣很不錯,風也不大,伴著陽光,照得梅樹仿佛閃閃發光一般。不時有雪水融化,一滴滴地落下,晶瑩而優美。慕容舒清在梅樹旁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下,欣賞著陽光下天地間的雪白慢慢化去,露出原有蒼涼的景色。
“慕容小姐,將軍請您到主帳去。”一陣緊促的奔跑聲,伴著氣喘籲籲的呼喚,讓慕容舒清睜開了眼睛,她剛才好像睡著了,一直伴著梅樹雪融的聲音,滴滴答答,竟不知道自己在這樹下坐了一個下午。
站起來,整理了一下有些皺的裙擺,慕容舒清回道:“我知道了,走吧。”樊峰應該回來了吧。
再次踏進主帳,隻見這些將軍們都圍著樊峰問話,他卻隻是微微低垂著頭,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裏,不管身邊的人怎麽說怎麽問,他都是一臉的默然,不張揚,也不怯懦。
慕容舒清輕咳一聲,他們才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紛紛回到座位上。
樊峰看見慕容舒清進來,徑直走到她麵前,“主子。”
“怎麽樣?”
樊峰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到慕容舒清手中,恭敬地說道:“莊主說,縹緲山莊酉時恭候主子。”
“嗯。”慕容舒清點了一下頭,樊峰迅速轉身出了大帳。
打開信一看,慕容舒清差點笑出聲來,可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隻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軒轅逸一直站在慕容舒清背後,看她表情怪異,就朝那封信上看了一眼,是一幅畫,一個字也沒有,畫上是一隻放倒的酒壺。
她壓抑不住地嘴角輕揚,軒轅逸的臉色越發陰沉,舒清和商君到底是什麽關係?
“這怎麽可能?”李鳴的這一聲詫異的低叫,叫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她的拜帖縹緲山莊居然認了。這對他們來說是多麽大的諷刺!李鳴第一次願意認真地審視起她來,除了盈盈淺笑、淡然的清雅之外,什麽都沒有。
將信折好置於袖中,不管是上午的欷歔還是現在的驚歎,慕容舒清都是那樣淡淡地笑著,“既然商君已經同意,那你們就準備一下吧,能不能說服他就看你們的了。”
舒清與那個商君的關係,沒有她上次說的那麽簡單,裴徹點頭說道:“我和你去。”
“我也去。”李鳴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裴徹立刻搖搖頭,說道:“你這衝動的個性,還是留在營中的好。”在軍中就算了,要是到了縹緲山莊他還是這樣急躁又口無遮攔,被別人扔出來事小,連累他們事情談不成就糟糕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舒清的好脾氣。
“讓我也去見識一下玄妙的陣法吧,我保證不衝動,不多話。”他進軍營也有三年了,從來就沒有機會認識過陣法,這次說什麽他都要去。
裴徹正想再次回絕,軒轅逸忽然說道:“讓他去吧,我也和你們一起去。”他也想見識一下清兒口中風神俊朗,足智多謀,才華橫溢的人物。
伴著李鳴的歡呼聲,一行四人正要踏出主帳,一直坐在最後的雷翼上前一步,抱拳問道:“將軍,末將是否可以同往?”想要當麵謝商莊主的願望,他希望今天能夠實現。
雷翼耿直的性子慕容舒清十分欣賞,她點頭笑道:“雷將軍也算是商君的故人,一起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