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重回京城
二十個黑衣暗士,騎著高大的純黑駿馬,前後左右簇擁保護著正中央的一輛馬車,在官道上馳騁,非常紮眼,每個人都會忍不住猜測,馬車裏的是什麽樣的大人物。
慕容舒清坐在馬車裏,竹簾被她垂放了下來,隔絕了外麵好奇窺視的目光。薇娜在莫殘和他們匯合之後,就下了馬車,與他一起騎馬跟在車隊後麵。現在馬車裏,就她一個人。慕容舒清懶懶地靠在窗邊,歎了一口氣,她一向低調,這樣的陣勢,還是第一次。炎雨、蒼素說要不容有失地將她送回京城,兩人異常嚴肅,慕容舒清覺得暫時還是不要挑戰他們的神經會比較好。
走了兩天之後,終於在傍晚看到了京城的城門,馬車卻沒有進城,而是在城門邊上停了下來,慕容舒清正疑惑著,一道略帶沙啞的聲音,自門簾外傳來,“清兒。”
是他。慕容舒清輕輕掀開門簾,果然,車外是軒轅逸略顯憔悴卻依然剛毅的臉。兩人就這樣隔空相望著,慕容舒清卻笑了,因為那雙深沉若海的眼裏,滿滿的,都是她。從他眼裏,她終於看見了名為愛的東西,或者,她應該謝謝宏冥將她劫走,讓她在那雙始終浩瀚的眼中,看見了全然的自己。
軒轅逸上前一步,扶著慕容舒清的手,將她帶下了馬車,還未站穩,慕容舒清已經被攬進了溫暖而寬厚的懷裏。
軒轅逸將臉埋進慕容舒清脖間的發絲裏,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他需要依靠她溫暖的體溫和發絲的清香來向自己證實,她真的回到他懷裏了。聽到她消息的那一刻,他多麽希望馬上趕到她身邊救她,但是他更知道,他要做好完全準備去迎接她。這兩天對於他來說,是一場漫長的煎熬。
被擁著有些疼,慕容舒清依然微笑著聽著軒轅逸不斷地在她耳邊低喃著,“三日,三日後,我們馬上成親。”溫暖而幸福的感覺讓她有些微醺,但是進出城門的百姓好奇竊笑的聲音還是讓慕容舒清微微掙脫了軒轅逸的懷抱。百姓可能不認識她慕容舒清,但是一定認識這位戰功顯赫的鎮國將軍,明天城裏各種段子怕要流傳一段時間了。
雖然三日後成親在眾人看來不免倉促,但是慕容舒清卻堅定地點頭回道:“好。”
“舒清。”莫殘冷冷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慕容舒清轉身走到他麵前,從他說出那句“不被羈絆,渴望自由的靈魂”時,莫殘之於她,該是同生共死過的“知己”吧。
莫殘難得地輕輕揚起嘴角,雖然隻是若有似無的笑容,但是對於他來說,已經很難得了。莫殘清冷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蒼涼,看了軒轅逸一眼,小聲地說道:“你的婚禮,我就不參加了,先祝你們,白頭偕老。”顯然,他不經常說這樣祝福的話,生硬而別扭。
慕容舒清能讓他安定平靜,也許,這就是她一直吸引著他的原因吧。隻是,他是一個不懂得愛的人,不會愛自己,更不會愛別人,所以,慕容舒清還是不屬於他的好。對於他來說,漂泊孤寂才應該是他形影不離的朋友吧。
就在莫殘要轉身離去的時候,慕容舒清問道:“你要去找楚吟?”
“嗯,有些事情,我想要問清楚。”這兩個月來,他忽然發現了一些事情,讓他想要知道,那個給予他生命的女人到底是誰?
想到那對玉玲瓏,慕容舒清問道:“他還在霜天別院嗎?我有東西要還給他。”
莫殘點了一下頭,再看了慕容舒清一眼,留下一句“告辭”,便大步而去。
薇娜追隨莫殘的腳步忽然改變了方向,她跑到軒轅逸麵前,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這就是讓慕容舒清心動的男人嗎?長得不賴,不過她更喜歡莫殘那張酷酷的臉,氣勢也頗為凜然,但是還是莫殘的冷傲更讓她心跳加速。鑒定完畢之後,薇娜笑得有些詭異,說道:“這個男人很配你。我祝你們百年好合。告辭。”
慕容舒清好笑地搖搖頭,這女子還真是率性得讓人汗顏。在薇娜飛身上馬的那一刻,慕容舒清忽然喊道:“薇娜。”
薇娜疑惑地回頭,隻見慕容舒清對著她狡黠地一笑,說道:“記得你自己說的話。”
薇娜大方地笑道:“沒問題。”說完便策馬追隨莫殘去了。
有這樣熱情如火,坦率真誠的女子愛著莫殘,該是一種幸運吧。他遠去孤獨的背影,因這抹緊跟其後的豔紅,而變得生動起來,薇娜,希望你能帶給他不一樣的明天。
炎雨和軒轅逸都不明白兩個小女子所說的話寓意為何,都莫名其妙地看著蒼素忍笑的臉,憋得有些奇怪,其實蒼素也忍得很辛苦,誰叫他有幸聽了她們那番“水深火熱”的對話呢。
慕容舒清回頭就看見蒼素要笑不笑的臉,輕輕挑眉,慢慢走到他麵前,用力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小聲地說道:“你也想試試這種有趣的生活嗎?”
看著蒼素瞬間垮下來的臉,慕容舒清心情大好地上了馬車,笑道:“走吧。”
話音剛落,軒轅逸高大的身影也擠進了馬車裏,還好馬車夠大,軒轅逸的進入,並沒有讓馬車顯得擁擠。軒轅逸將慕容舒清擁在懷裏,輕輕撫摸著她柔亮的發絲。
慕容舒清靠著軒轅逸,問道:“綠倚呢?”雖然知道綠倚沒有死,但是今天沒有看見她,慕容舒清還是很擔心她。
“回祁家等你的消息。”原來想要送她回慕容家,她死都不肯,硬是跟著他們,直到有了清兒的消息,她才答應回祁家等她。
她沒事就好,慕容舒清放心地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那現在,回祁家吧。”不知道綠倚有沒有幫她把玉玲瓏帶回來,還好,當時她沒有將它們帶在身邊,不然一定被無名拿走了。
軒轅逸皺起了眉,握著慕容舒清的手,不認同地問道:“你要住祁家?”他原本打算直接接她回將軍府,畢竟這是玄天成的京城,他再也不放心她一個人了。
慕容舒清緩緩坐直身子,看著軒轅逸的眼睛,懶懶地說道:“不然你認為一個大家閨秀應該尚未拜堂,就住到夫家去,還是你想連迎親也省了?我倒是不介意。”這樣更好,這個時代的婚俗比現代更麻煩,省了也好,她少了一番折騰。
軒轅逸握著慕容舒清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介意。”她怎麽連自己的婚事都這樣“不拘小節”啊?
慕容舒清滿不在乎地聳聳肩,一副“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的表情,讓軒轅逸無奈地垂下頭,靠在慕容舒清的肩膀上歎氣,他挫敗的樣子取悅了慕容舒清,她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軒轅逸卻忽然抬起頭,雙手捧著慕容舒清的臉,兩個人的鼻尖緊緊貼著,彼此的呼吸仿佛交融在一起一般,有些混濁,更多的,是深深的曖昧,仿佛呼吸稍微用力一些,唇都能碰在一起。
好在這時,炎雨的聲音適時地從窗外傳來,說道:“主子,到了。”
軒轅逸歎了一口氣,在慕容舒清以為他會放開自己的時候,軒轅逸卻一個俯身,給了她一記深吻。熱烈而霸道的氣息,讓慕容舒清有些微醺,軒轅逸輕輕拍了一下慕容舒清的臉,笑道:“好好休息,明日我來找你。”便閃身出了馬車。
軒轅逸再次看向馬車,有炎雨和蒼素,還有二十暗士守護,她應該是安全的吧。三天,他要給她一個完美的婚禮。軒轅逸夾緊馬腹,戰魂狂奔而去。
慕容舒清待馬蹄聲遠去,氣息平緩之後,才掀開門簾,還沒落地站穩,就迎來兩張梨花帶雨的俏臉。
綠倚一看到慕容舒清的身影,馬上迎了上去,拉著她的衣袖,靈動的大眼裏,蓄滿的淚水,一顆一顆地正往下掉。她一句話也不說,小巧的嘴微微輕顫地癟著,生怕自己一張嘴,就會先哇哇大哭起來。
最怕她這種表情的慕容舒清趕快拉起她的手,讓她能感受她的溫度,安慰道:“綠倚,別哭啊,我好好的,沒事。”
手心的溫暖安撫著綠倚這一個月來的擔憂與恐慌,綠倚一個勁兒地點頭,將臉埋在慕容舒清懷裏,再也抑製不住地哭出聲來,她終於又回到小姐身邊了。
慕容舒清輕輕歎了一口氣,她不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卻跟著自己經曆了這麽多次直麵生死的驚險場麵,撫上綠倚脖子上淡淡的粉紅疤痕,慕容舒清輕輕地問道:“還疼嗎?”
綠倚從慕容舒清懷裏抬起頭來,可能是將恐懼與憂愁都發泄出來了,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珠,嘴角卻已經輕輕揚起,她傻傻地回道:“不疼了。”
看她又是哭又是笑的樣子,慕容舒清輕笑著搖搖頭,幫她輕輕擦幹臉上的淚痕。
這時,身後一道溫婉的女聲悠悠地響起,“小姐。”
慕容舒清回頭,隻見一個嫋娜的麗人站在自己麵前,細看之下,是——淨水。現在她臉上暗紅的胎記已經消退了不少,變成了淡淡的粉紅色,不仔細看,並不明顯。原本就秀氣婉約的淨水,增添了自信的光彩後,氣質更為出眾了。慕容舒清讚揚道:“淨水漂亮了很多。”楚吟的醫術,果然高超卓絕。
慕容舒清的誇獎,讓淨水不好意思地微紅了臉。她心裏對小姐有著滿滿的感激,若不是小姐,就不會有現在的她。
看她依然樸素但質料上乘的長裙,慕容舒清笑問道:“準備成親了吧?”希望祁睿的表現不會讓人失望。
淨水微愕地抬起頭,看進慕容舒清了然的眼裏,她輕輕點頭,回道:“嗯。”
“太好了。”終於,有一對有情人可以終成眷屬了。看著淨水如花的笑顏,慕容舒清忽然想到答應楚吟的事情,轉頭問道:“綠倚,我的那兩塊玉玲瓏?”
“我給您帶回來了,現在放在屋裏。”這兩塊玉玲瓏平時小姐寶貝似的愛護得要命,她當然記得要給她收好了。
“嗯。”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若是真的不見了,她可不知道怎麽和楚吟交代。
三人在祁府門前閑聊著,似乎沒有要進去的意思,一直站在府門等候的於擅,隻得走了過來,拱手向慕容舒清行禮道:“舒清小姐,老爺請您到書房去。”
外公找她早在預料之中,隻是沒有想到,他也有這麽性急的時候,“你們先回疊翠小宿等我吧。”說完向於擅微微回禮,說道,“麻煩老管家帶路。”
於擅將慕容舒清帶到書房的院門,便離開了。書房的門還是敞開著,右邊的小平台上,擺放著矮幾和圍棋,還有一壺沏好的茶。書房的格局幾乎沒有什麽變化,仿佛昨天,她才和外公對弈品茶一般。
祁鍾霖正在大書桌旁專心地寫著什麽,像是在練字。慕容舒清信步走了過去,桌麵上,寬大的宣紙幾乎占據了書桌的一大半,旁邊,放著慕容舒清壽宴時所送的墨硯。外公的字,寫得蒼勁而大氣,力透紙背,既沉穩剛毅,也不失瀟灑飄逸,難怪世人都傳外公不僅是一代名相,也是一個書法大家,隻是他的字,千金難求。
慕容舒清靜靜地站在一旁,欣賞著外公筆走遊龍一般自如地運筆。直到最後一個字利落地完成了,祁鍾霖才微笑著說道:“回來了。”
“嗯。”
祁鍾霖離開書桌,拿著墨硯到旁邊的水盆裏清洗起來。慕容舒清看著他一絲不苟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外公是很喜歡這個墨硯,連清洗也要自己親力親為。
聽到慕容舒清的淺笑,祁鍾霖睨了她一眼,低頭繼續認真地清洗墨硯,嘴上卻不緊不慢地問道:“目的達到了?”
她就知道,他一定會問。慕容舒清走到矮幾前坐下,為祁鍾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熱茶,才模棱兩可地回道:“一半而已。”
祁鍾霖將洗好的硯台放在窗沿邊上,故作不解地說道:“這一半,是指你在燕芮做的事情,還是你和軒轅逸的事?”慢慢走到慕容舒清對麵坐下,祁鍾霖意猶未盡地笑問道:“或者,還有一個……玄天成
?”
慕容舒清輕輕撫額,早就知道,很多事瞞不了外公,可是想不到,他連玄天成都知道。借著喝茶掩飾滿臉的無奈,不知道如何去解釋這團亂,慕容舒清隻得訕訕地回道:“目前,都隻是一半而已。”
一半,好個一半,祁鍾霖輕品著香茶,在心裏歎了口氣,她去臨風關,他自然知道所為何事,他也不是不明白,擔心她一路上的安危,對她的行蹤更為上心。想不到,小丫頭走到哪裏,哪裏都不平靜,一會兒落崖,一會兒被劫,讓他這顆老心髒,整天隨著她飄來**去的。祁鍾霖嘴裏雖然抱怨,其實,他對這平白出現的外孫女,滿意得不得了,也為她感到驕傲。
這丫頭和當今皇上之間,居然還有情愫倒是他沒有想到的,看玄天成的作為,怕是對她,已經情根深種。若真是如此,軒轅逸籌備的婚禮,隻怕波折不斷。
連他都覺得頭疼,她倒好,還笑嘻嘻地陪他在這兒喝茶聊天。輕輕撥開茶葉,祁鍾霖輕斥道:“你這丫頭,就喜歡玩火。”話雖這麽說,隻是老爺子臉上卻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握著茶杯,慕容舒清哭笑不得地說道:“我冤枉。”她是被人往身上潑火星子吧。
不理會她可憐的樣子,祁鍾霖興致勃勃地問道:“想好怎麽做了嗎?”他很想知道,慕容舒清要怎麽解決皇上這個大問題。
“還在想。”
“還在想?”祁鍾霖似笑非笑地搖搖頭,歎道,“這不像是你的風格。”以他這段時間對慕容舒清的觀察,她做事條理清楚,一般都是打有準備的仗。今天卻說沒想好
?這倒是奇了。
慕容舒清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盤腿坐在軟榻之上,手托著腮幫回道:“未雨綢繆固然是好,但是生活總喜歡給我來點驚喜,我也隻能順勢而為了。”在外公這裏,她覺得很輕鬆,暫時可以什麽都不想。
看她一副賴皮的樣子,祁鍾霖朗聲大笑起來。在一老一小的笑笑鬧鬧之中,於擅輕輕叩響房門,待兩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時,於擅才畢恭畢敬地說道:“老爺,聖旨到。”
這也太快了吧,她才剛進祁府。慕容舒清歎了一口氣,對祁鍾霖笑道:“看吧,驚喜又來了。”
不知道,這次玄天成又搞什麽,難怪這兩天鍾閻根本沒有追趕他們,原來,他們棋高一著,聖旨已經在家門口等著她了。
兩人默契十足地站了起來,反正現在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祁鍾霖和慕容舒清慢慢悠悠地走進前廳,隻見廳裏已經坐著兩個人,兩人錦衣華服,雖然等了很久,但是他們臉上都沒有不愉快的表情,看見祁鍾霖進來,都馬上起身,向他躬身行了一個禮。站在最前麵的男子麵容白淨,應該就是來宣旨的公公吧,他先是向祁鍾霖行了一個禮,才恭敬地說道:“老丞相,請接旨。”
隻見祁鍾霖隨意地點點頭,半弓著身,等待著來人宣旨。慕容舒清暗暗感歎,原來外公接旨、麵聖都可以不跪的,看來當年外公與先帝的情誼必是不一般。外公可以不跪,她卻沒有這麽好命,慕容舒清有些無奈地俯下身子,跪在祁鍾霖的身後,等著聆聽聖意。
男子挺了挺胸,大聲地宣讀著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祁家有女慕容氏,聰穎**,賢良淑德,婚配鎮國將軍實乃良緣。今,特召慕容舒清入宮,研學禮儀三月,以備大婚。明日午時入宮覲見。欽此。”過大的聲音,聽起來尖銳而有些刺耳。
慕容舒清低著頭,微微皺眉,研學禮儀?玄天成想要幹什麽
?看他這道聖旨,似乎對她與軒轅逸的賜婚並未找理由免除,而是——拖延時間?
他竟然用研學禮儀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求她入宮,古來確實有這樣的傳統,皇上賜婚,準許新娘進入宮中學習皇家禮儀,是對女子娘家、夫家無上的榮耀。隻是,並不是所有皇上賜婚的新娘都有這個榮幸進宮的,而且時間還是破天荒地長。這“天大的榮耀”真是讓慕容舒清哭笑不得,玄天成直接把聖旨發給祁家,讓她想推托都不能。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祁鍾霖沉穩的聲音將慕容舒清的思緒拉了回來,也跟著低低地說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男子將聖旨交到祁鍾霖手中,立刻躬身笑道:“恭喜祁相,恭喜慕容小姐。”祁家與軒轅家聯姻,以後,在朝廷上的位置更是牢不可破了。
祁鍾霖將聖旨遞給身邊的家丁,客套地虛應著說道:“多謝公公。”話是對著男子說的,眼睛卻不著痕跡地看著慕容舒清,隻見她不慌不忙地慢慢起身,臉上還是輕鬆淡雅的笑。他猜想,軒轅逸聽到這個消息,估計就要笑不出來了。
男子連忙拱手回道:“不敢不敢。”
祁鍾霖揮揮手,對身邊的於擅說道:“於擅,送公公。”
“是,公公這邊請。”
“告退。”
待前廳隻剩下祁鍾霖和慕容舒清兩人時,祁鍾霖才仿佛幸災樂禍一般笑道:“怎麽樣?現在想好了
?”玄天成已經先出手了,接下來要看丫頭怎麽應對了。
慕容舒清好笑地搖搖頭,外公現在這個樣子,和剛才接旨時的威嚴完全是兩個樣子嘛。慕容舒清無所謂地聳聳肩,仍是懶懶地回道:“還沒。”
走到她麵前,祁鍾霖捋了捋胡子,笑道:“要不要外公幫你想?”
外公笑得如此詭異的樣子,讓慕容舒清馬上搖頭,回道:“不用,隻是必要的時候,外公幫幫忙就行。”外公年紀已經很大了,這些事,讓他調劑一下生活還可以,她卻舍不得外公再為她的事勞心勞力了。
祁鍾霖大笑地輕拍著慕容舒清的肩膀,說道:“看來,你還是想好了。”他老了,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了,就讓她自己去處理吧。他年輕的時候,不也是風裏來,浪裏去,現在,他隻要等著看好戲就好了,看誰棋高一著。
她想好了嗎?或許吧。慕容舒清拉著祁鍾霖的手,笑道:“我,現在隻想——吃飯。”
一老一小談笑著往花廳走去。
京城的春天,來得好快,雪冬過後,那抹新綠雖然隻是很少的一點,卻仍然讓人精神為之一振,對即將到來的春,充滿了想象和向往。
淩山頂上,春的腳步似乎來得有些遲,未能看見振奮人心的淺綠,好在山頂四處都是四季常青的高大喬木,清爽的氣息還是時刻將人環繞。一棵杉樹下,男子靠著樹幹,他的懷裏似乎抱著什麽,細看之下,竟是一個沉睡的女子,男子用外袍將女子包在自己懷中,不時溫柔地為她捋捋被風吹亂的發絲。
當第一縷紅霞強勢地刺破雲層,染紅了一絲天際,軒轅逸輕拍著慕容舒清的臉,小聲喚道:“清兒,起來了,太陽升起來了。”軒轅逸帶著寵溺,一遍一遍地輕聲叫著她,沒見過這麽喜歡睡覺的女子,寅時去找她時,差點和她的侍衛打起來就算了,誰知叫她起床才是最艱巨的任務,在綠倚的幫助下,差不多半個時辰她才不情不願地起床。本來以為出門就沒事了,出了門他才知道,沒有接受綠倚的意見,讓馬車跟著是怎麽樣的錯誤,出門才一會兒,她居然就在他懷裏睡著了,馬匹的顛簸似乎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害他一路上心驚肉跳的。
“嗯。”慕容舒清終於幽幽地回了一聲,緩緩地睜開眼睛,就看見軒轅逸好笑地看著她。慕容舒清微微挪起身體,坐起來,發出低淺的聲音,自如地和他打招呼,“早。”
伸了一個懶腰,她好像除了讀書露營時,起過這麽早,來到東隅之後,還沒有這樣不到四點就起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