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殺.命運的纏繞

是夜。月色朦膿,一切都是那麽美好,萬物在月光的輕撫下陷入沉睡。突然一聲輕響,無情輕輕的翻入了房間。“回來了,”刹那擁住疲憊的無情,一如賢惠的妻子擁回晚歸的丈夫。

“歡迎回家。”……

靜坐。

“刹那,我不想殺那人。”到達雌雄莫辯年紀的無情變得更加清秀,甚至透著絲絲的嫵媚。不言語是竟是恍若天外飛仙般的不食人間煙火,緩過氣的他依舊麵無表情的擦拭著自己如同玩具的銀色匕首,墨色的長發披散下來有一種異樣的妖媚。“他是一個好人,很正直,沒有任何的汙點。而我因此殺了他。”無情輕柔的撫摸著匕首,一如撫摸情人般的溫柔。

“無情”刹那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前一秒,無情還是那樣的快樂,雖然有些惱羞成怒的將看完的啟蒙教育書塞進他的嘴巴裏,但也是溫暖的,有觸感的。

但這小巧的匕首上,隻是一秒鍾的時間。沾染上了鮮血。振國興,是一個慈愛的父親,前一秒,他還哄弄著自己的孩子。“這不是你的錯。我們是殺手,不是慈善家。”

“我知道,這是試煉任務。”無情揚起宛若清月的眸子,卻意外地空洞。“不是他死,就會是我死,所以我殺了他。”刹那沉默的望著無情,伸手遮蓋住他的雙眼。細碎的吻著她的眼瞼。“別讓你的眼睛看不見任何人,別讓我在你的眼底看不見自己。”回**在無情耳邊,羅刹似乎是說過這樣一句話。

“他是一個好父親,好丈夫,好政員,卻也不應該踏入政治。我是一個沒有父親的人,被我撿到的你也是。而我今天又製造出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他最後的命運,會是怎樣?”無情似是在呢喃。稚嫩的臉龐,浮現的不是他應有的表情。

刹那垂下了眸子,“無情,我說過這不是你的錯,今天如果不是你執行,而是另一個人,那個男孩也會一起消失。你是殺手,我也是。我們隻負責完成任務,其餘的不該我們負擔,芸芸眾生,我們負擔了別人,誰來負擔我們?”

“無情,如果注定了要墮落,我也一定會陪著你,即使是承受永世的詛咒。”聲音很飄渺,還在空氣中回**、消融。明明知道還不是時候,明明知道這樣隻會讓自己更加掙紮。刹那卻毅然吻上了無情封冰的唇,隻為溫暖無情被冰錐刺痛的心。沒有任何動作,隻是輕輕的貼著無情薄薄的唇,無情的麵無表情卻悄悄的融化,瓦解。他抱著他,緊閉著雙眼。聽著耳邊的呼吸聲,無情知道,他有了自己的東西,有了自己的世界,有了屬於自己的一切。四年,都無法尋找到的,於刹那之間的隔閡也徹底消失,無情不知道刹那的身世,也從沒詢問過,知道這麽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刹那一定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被自己撿回來的小乞丐。

但,一切都沒有關係了,隻要你呆在我的身邊,我便將自己奉獻於你。

“刹那,我的雙手終於還是沾染上了無辜的血腥,總有一天我的雙手會變得滿是鮮血。我卻依舊無法帶你逃離,逃離這個地獄世界。”無情垂下了眼眸。眼底滿是傷痛。

刹那在那一刻,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正確,但是踏上這條路已經是孤注一擲了,若無情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掙脫,如何與自己麵對那一切?

“無情,如果讓你重來,沒有王,沒有血色天堂,沒有我。你會有父親,會有母親。會有一個正常的童年,美好的人生。你會選擇麽?”刹那望著無情,深深的望著,似乎要把它揉進自己的靈魂裏,抵死纏綿。

“刹那?”無情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握住了刹那的手“我什麽都不要,隻要擁有你,你說過隻要我需要你,你就會跟我走。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我不需要父母,不需要親人,也不需要美好的人生。你已經是我的一切,什麽都不重要了,隻要你在,我就會守候著你。”他已經失去所有,隻有刹那是他的,從人到回憶,從回憶到姓名,都徹徹底底的屬於他,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愛他,但他卻是他一生中絕對不可割舍一切。他認真地模樣讓刹那微微一笑。“如果我們一起重生,我會陪伴你一生,你也會同樣獲得幸福,你會選擇麽?”刹那繼續問道,也隻有你,能讓我做到這種地步。刹那還是在微笑,隻是心裏太多太多的苦澀。

“沒有如果,我也不會忘記你。”無情說道,他一點都不在意什麽幸福生活,現在擁有他的日子那就是幸福。“不要在做類似的假設了,即使我沾滿血腥,隻要有你,我也會滿足。”不適應說情話的無情,破天荒的說了一句也許隨後連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誓語。

“我給過你機會,”輕輕一頓,刹那將腦袋埋入無情的頸項。“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墜入地獄吧,上至碧落下至黃泉,我都陪著你。”刹那的聲音,還是那麽溫柔,也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堅定。原諒我,無情,若是我在此時改變你的未來,命運它一定不會放過你。隻要你掙脫它,我就帶著你去流浪,給你一切最好的一切。即使你無法掙脫命運,我也陪著你束繭自縛,不論生死,與你纏繞不分。

“刹那,我一定會帶你走,我絕對不允許你因為這種無謂的地方上沾染血腥。”無情擁住刹那,如同催眠的一遍一遍的訴說著誓言。

“無情。我相信你啊,一直都堅信著你。”輕輕一聲呢喃,刹那的目光是無情從沒見過的深沉,溫柔如水。隻可惜,緊閉雙眼的無情錯過了這番短暫的柔情風景。卻也換來了刹那更多的憐惜。我們原來早就是兩個纏繞不清的靈魂,如何又能讓我們分離呢?

月色朦朧的揮灑,空洞的人,互相吸取溫暖,如癮君子般沉淪。也許我是愛你的。那一年,我第一次殺人,我十六,你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