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在那炸串，陳雄和三個飛魚衛一起，跑到一個很遠的角落蹲下，排成一排不停的嘔吐。
飛魚衛身體素質極佳，更別說這三人都是精英，但是扛不住麵包車上座位都拆了啊，沒有座椅，一路東倒西歪的高速飛馳，他們哪能撐得住，也被晃吐了。
開車的飛魚衛叫崔茂洋，是崔茂竹的表弟，看到三個飛魚衛都吐了，得意洋洋的掏出煙，知道陸離隨和，遞過來一根。
陸離擺擺手，專注給炸好的串刷醬。
崔茂洋沒敢問軒轅憶昔，又遞給崔茂竹一支。
崔茂竹接過，也不管這是男士煙，就著崔茂洋點的火抽了起來。她站在避風處，單手夾煙，吞雲吐霧，配合一身黑風衣，站的很有禦姐範。
如果忽略身高劣勢的話。
不像商業區，高速服務區上九點人流就很大了，串攤一擺出來，實惠的價格立刻吸引了一大堆不想去吃高價低配自助餐的人。
眼見著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崔茂竹張張嘴，又看了眼甘之如飴打下手的軒轅憶昔。
我忍……
神女老人家，您受苦了！
為了把神女殿下帶到皇帝麵前，別說圍觀陸離賣串了，就算是讓她世家出身的自己賣串，她也……
“崔千戶，別愣著啊，生意有點好，幫忙把這幾個烤完的串裝袋。”
崔茂竹本來不想動，可是看到軒轅憶昔抬頭看了自己一眼，立馬掐了煙，乖乖的來到串攤前幫忙裝袋。
軒轅憶昔嘴唇動了下，一句“不用的”卡在喉嚨裏沒出來，繼續低頭穿串。
事實上，以往的這個時間，他們已經在商業區賣串收工了，早餐吃炸串的不多，但兩人就這點收入，還得靠這恢複靈力，三年間曆來是風雨無阻出攤的，今天已經是特例。
服務區裏撈一把，也算是陸離的突發奇想了。
當然，這是建立在飛魚衛在這，工作人員不敢來驅趕的前提下，不然攤子早被人攆走了。
“崔千戶，你甭著急，這不是我車上還有串沒賣完麽，總不能讓我在機場裏賣吧？”
崔茂竹想了下泰東機場今年剛裝修的無柱雨棚和漂亮大廳，再想想有人在裏邊賣炸串的話……
陸離仿佛知道她的心思，接著說“見到了皇帝陛下，我的串還沒賣完，他問起來，我總不能也給他老人家來幾串臭豆腐吧？”
崔茂竹想象不出不苟言笑的含章帝吃臭豆腐的樣子，再說九十多歲的人了，義齒都換了好幾撥了，他老人家對吃的早就不感興趣了。
“其實說不定他會喜歡我的炸串。”
陸離的這句話讓崔茂竹手中的動作一滯。
“崔主任，含章帝老人家快不行了吧？”
陸離輕飄飄的下一句話刺破空氣，連油鍋都暖不了崔茂竹身上的寒意。
崔茂洋抽完煙過來打下手的時候，看到他們超凡事件處理中心的頭兒，飛魚衛千戶崔茂竹，手上在給炸串套袋，看上去很認真，但是熟悉崔茂竹的崔茂洋，能感覺出來崔茂竹的緊張。
崔茂竹用閑聊的語氣接話：“陸先生，別開玩笑了，陛下稱不上春秋鼎盛，但也算是身體康健，前兩天還親自點燃烽火，怎麽來的快不行了的說法？”
陸離沒有抬頭，他把幾串魚豆腐和實蛋放入油鍋，低聲分析：“你們很急，這體現在三個方麵，一是連夜請城管衛調查我，這個好理解，畢竟劍仙茲事體大。二是你們等不及找一輛好點的車拉我的小攤車，以你們的實力，找個拆座椅的豪車很簡單，難在時間長短。三是路上開的飛快，喏，那三個哥們到現在還吐著呢！這兩點就不好解釋了，除非皇帝非常著急見到他83年沒見的神女殿下，為此甚至一刻都不想等了。”
崔茂竹沉默，開車開得自己人都吐了，這確實是她沒想到的漏洞。
陸離把幾串炸好的串放進大餅裏，遞給崔茂竹裝袋，接著低聲說：“但是這麽急著見人，為什麽還要在機場前停下來休息這麽一下呢？按理說，到機場裏或者飛機上再休息豈不是更好？咱們是專機，時間上又不需要過於緊張。後來，我說把小攤車搬下來的時候，你明知道會耽誤時間，卻連試探性的阻止都沒做。這樣前快後慢，就難免引人遐想。”
崔茂竹默默給夾著炸串的大餅套袋遞給客人，然後默默等待下一份活。
崔茂洋注意到，崔茂竹的眼睛已經一眨不眨的盯著低頭的陸離，仿佛在研究如何砍斷他的脖頸。崔茂洋立刻頭皮發麻，手指小幅動作的悄悄摸到腰間。
“轟！”
爆炸突然從機場的方向響起，衝天的火光帶起滾滾濃煙上升，爆炸的刺耳鳴音傳到十幾公裏外的服務區上，依然震的眾人耳朵鳴響。
“開始了麽……”
陸離想起崔茂竹是看了眼手機後才決定把車開進服務區。
“看來，我猜的是對的，傳聞也是對的，長都城，有人不想讓陛下見到神女。他們——”陸離一字一頓道，“想要陛下的命！”
“轟！”
機場方向又是一聲爆炸，服務區裏的人們也被嚇的尖叫狂奔，紛紛跑向自己的車。
“怎麽回事！”
陳雄虛弱的往回跑，三個飛魚衛先他一步，已經把小攤車圍住。
崔茂竹看著陸離，臉上陰晴不定。
隻有軒轅憶昔在默默打掃小攤車附近的地麵，就連爆炸也沒讓她抬頭看一眼。
顧客們都已經跑掉了，陸離打算把一串沒人要的骨肉相連炸完。
“小時候我是個孤兒，餓肚子的時候，我經常想，皇帝是什麽樣的呢？皇帝他老人家英明神武，整個大秦帝國都是他的，他家的飯碗是不是都是金的？”
“長大後我才知道，皇帝也有自己的煩惱，帝王心術，是非功過，總要讓人評說。”
“不過人之壽命，皆有定數，始皇帝求取仙藥而不得，唐太帝服仙藥而亡，明世帝亂食不死仙丹，他們都權傾天下，也曾沉迷仙術，但他們都死了。”
骨肉相連已經炸好，陸離笑眯眯的把它遞給臉色鐵青的崔茂竹：“小崔，也許你覺得，含章帝本身就是大秦帝國，他和帝國骨肉相連。但是我啊，我昨天晚上想了很多要對他說的話，所以我給了你們一個機會。但現在，我卻隻想到一句詩。”
“什麽詩？”
崔茂竹接過串，把它裝袋，沒有吃，拿著袋子後退，和陸離拉開距離。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