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亡心之龍
看著珀修默默地盯著洞內更深的地方，蕾貝卡笑了笑，說道：“既然你也想去看看龍大叔，我們就去看看唄！不過一開始你可別說話，我讓你說你再說，聽見了嗎！”自從那兩推之後，珀修在蕾貝卡心中的大神形象轟然倒塌，在蕾貝卡心中，珀修也就變成了一個文弱的光屬性魔法師。
珀修無奈地點了點頭，心知在蕾貝卡心中自己的形象各種崩塌，他也沒有要挽回的意思。隻是苦笑自己當時為什麽會呆那一下……雖然結果是好的，但是他心裏麵很是無奈。當然萬惡之源毫無疑問是他腦內的小劇場——
“剛離開憐姐姐就開始各種勾搭妹子，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色胚呢！”九葵在珀修心裏狠狠地砍了一刀。
零薔則是半譏諷半揶揄地說道：“可別這麽說，珀修可是一個連摸女孩子手都會臉紅的純?情?小?男?生啊，他可是還沒有成年的啊。”
九葵“哼”了一聲，說道：“孤還說你為什麽不躲呢，零薔姐姐說了，你那是根本不想躲！果然隻是一個人類！”
珀修活了十五年，這倆家夥是他見過的最無聊的了！
“再前麵就是了，還走得動嗎？”走了沒兩步，蕾貝卡就轉頭問珀修，珀修重新跳回水坑的心都有了，隻見他麵色冰冷地點了點頭，這下蕾貝卡誤會更嚴重了：“你不必死撐的，你身體弱……”
珀修就差一口老血吐出來了，什麽叫我身體弱！腦內小劇場也是笑翻了天，就連氣鼓鼓的九葵也忍不住笑出來了，珀修臉色陰沉地屏蔽了腦內的傳音，對蕾貝卡說道：“我沒事的，繼續走吧。”
蕾貝卡這才戀戀不舍地“哦”了一聲，繼續帶路，可是這個丫頭能消停嗎？這就和問珀修的情商能不能上線一樣……怎麽可能！
“喂，瑞林，你會用風係魔法嗎？老龍他從來不願意教我魔法，我隻得自己鑽研。他會的魔法可多啦，但是就是不願意教我……”
“我說我們可不可以加快點速度？”
“好是好，可是你體質這麽弱……”
“不用管我……”
“喂瑞林，你怕黑嗎？我有點怕。”
“……”珀修抬手用了個照明魔法點亮了周圍，實際上隧道裏不算很黑的，蕾貝卡隻是為了和“瑞林”湊近一點才這麽說的，結果看到“瑞林”咒語都不念抬手就是一個照明術，蕾貝卡隻好另尋話題了。
珀修黑著臉走完這條路，可算是受罪。這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蕾貝卡聊天，總算是熬出頭了。
在隧道的末端，有一條岔路，岔路垂直於原本直線走向的隧道，珀修側目看了蕾貝卡一眼，都不必開口問，立馬蕾貝卡就解釋道：“這裏就是了，裏麵的老龍說話語氣有點怪，你要小心不要說話啊。”珀修點了點頭。雖然蕾貝卡比誰都不靠譜，但是還算是對自己比較好，她說的話值得信任。
看到珀修點頭，蕾貝卡率先走了進去，珀修也跟了進來。
這是珀修第一次看見巨龍。雖然被囚禁在這個地方，失去了往日的傲氣，加上年老力衰，這頭龍沒有吟遊詩人口中傳揚地那樣威武凶厲，但是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黃金瞳卻讓珀修肅然起敬。這頭老龍想必是智慧卓絕吧。
“蕾貝卡，你來殺我了嗎？”老龍掃視了一眼，看到了蕾貝卡和珀修，因而開口問道。
不！因而個頭啊！兩個老朋友之間說話是這樣子的嗎！明顯不是好吧！珀修驚愕地將目光在蕾貝卡老龍之間來回轉移，卻絲毫沒有發現什麽異樣，就好像他們倆真的是好朋友一樣。珀修仔細想想，這個人來瘋和一個神經病龍成為朋友……說得過去。
“說什麽話，我不是說了一定不會殺你的嗎！”蕾貝卡有些惱怒地盯著老龍說道，“你不會死的，你還要活下去！”老龍無味地看了一眼蕾貝卡，說道：“什麽東西活久了都會厭倦生命，龍一樣，人一樣，神也一樣。”又扯到了神靈，珀修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聽老龍講話。
“老龍你還是太悲觀了啊，今天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新朋友。來瑞林，自我介紹一下。”也虧蕾貝卡是個人來瘋，能和這個神經病龍說的上話。神經病龍掃了一眼蕾貝卡，說道：“你會的，總有一天，你會從我這裏拿走我的生命的。既然不是今天，那麽就是以後。快說吧，今天帶這個人類過來幹什麽？”
“沒什麽，我們來這裏是避難的。躲避家族的追殺，能理解嗎？”蕾貝卡說道。
神經病龍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的劇本。按照你那個性格，遲早要被逐出家族的，早點逃出去也對。不過很可惜啊，這裏並不是一個避難的好去處，我還是建議你們早些離開。這個隧道連接的另一個出口會是一個好去處，你們可以去那裏避難。我認為你們會喜歡的。”
蕾貝卡眨了眨她那閃亮的大眼睛，對著神經病龍說道：“我們離開你以後，沒有人給你喂食，你還怎麽活下去啊！”
神經病龍擠出了一個珀修認為是微笑但是實在是看不出來是什麽表情的表情，說道：“龍類不需要食物。龍類有獨特的生活方式，他們並不是為食物而活，他們是為尊嚴而活。”
“請稍等一下，您聽說過最近名聲鵲起的‘屠龍者’嗎？”珀修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蕾貝卡則是惡狠狠地瞪了珀修一眼，珀修視而不見，蕾貝卡伸出手，打算掐一下珀修，珀修趕緊把手拿開，被掐事小，被腦內劇場無限笑話可就麻煩了。蕾貝卡“哼”了一聲，扭頭不看珀修了。但是她仍舊豎著耳朵聽珀修和老龍的對話。
神經病龍真的是神經病龍，他則是看了一眼珀修，說道：“你不是那個屠龍者，我也不會死在那個人手裏。”
“您為何這麽篤定……”珀修真的想掐著這頭龍的脖子說“你就不怕死嗎！快陪著我們一起逃跑啊！”沒錯，珀修想拐帶走這頭龍。但是其實如果細思……這頭龍其實不就是在等一個人砍死他嗎……
“我會死在蕾貝卡的手裏，你是不是屠龍者都無所謂，而且你不是屠龍者。”神經病龍的神經病又發作了。
珀修謹記卡萊爾的教誨——不要和人兜圈子，你如果要獲得更多的情報，一定要親手牢牢把握住話題。因此對這個神經病龍，盡管有再多疑問，珀修都壓住，讓好奇心見鬼去吧，我要的是這頭龍。
“可是這個屠龍者的目的不是龍，而是龍心，就算你是一頭死龍，他也會覬覦你的龍心，龍最尊貴的東西（逆鱗是中國龍有的東西）。你就不擔心嗎！再說，按照你說的，如果蕾貝卡真的殺了你，取走了你的龍心，你們身為朋友關係，就不替她擔憂嗎？”一個人殺了自己，自己死前還替他的安危擔憂，這個人一定是神經病。可是這頭龍不就是有神經病嗎，珀修這叫對症下藥。
“我說瑞林你是不是也瘋了，跟著這個老龍一起胡說八道。”蕾貝卡神色不愉，搞的她好像真的會殺死老龍一樣。老龍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別說殺，自己救它還來不及呢。
老龍又擠出那個被珀修認為是笑的表情，說道：“她不會的，她殺了我以後，會很悲痛的為我哭泣，因為我們是好朋友。”
誰要跟你這種神經病成為好朋友真是倒了八輩子大血黴！珀修暗暗腹誹。
這個神經病龍又繼續說道：“而你說的屠龍者解剖我的屍體取得龍心，也是不可能的，我來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珀修就差在這個時候捂臉了，我的姥姥什麽時候了你還在講故事，外麵圍著裏三層外三層的追兵你們沒看見但是還能沒猜著？哦對我忘了你們倆一個瘋子一個神經病……啊，好想和正常人交流啊……
想到正常人，珀修回想起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些同齡人——一個是劍道之聖，武藝可以和長輩媲美，才華更是讓毒蛇都敗亡在他的劍下，一個是天資卓絕，心狠手辣，能夠挑撥離間讓自己和結剛大打出手，不費吹灰之力坐收漁翁之利，一個有著狂戰士的血統，更有著恃武刻印，戰鬥力成倍增長，對武術有著絕佳的天賦，而又一個雖然也隻比自己大個幾歲，但是巾幗不讓須眉，一把巨大的炎劍舞得虎虎生威。再說憐，再說索爾，哪個不是變態級別的人。哪怕是永戰星之流都是天資驚豔的天才（他還不知道永戰星就是結剛），自己夾在一群天才怪物變態裏麵都能活，為什麽和瘋子神經病就不能相處？
……好吧，珀修仔細想了想，不吹不謙，其實自己也挺變態的……
“是之前一直沒有給我講的故事嗎？”蕾貝卡好奇地問。
蕾貝卡小時候一直追著老龍要求講故事，老龍磨不過她，隻好給她講，講了一個又一個，終於老龍的存貨用完了，它又不會瞎編，隻好和小蕾貝卡說：“我的故事已經講完了，還有一個故事，現在暫時不給你講，以後一定會給你講的。”也怪老龍不會騙人，隻見蕾貝卡知趣地點了點頭……然後每天繼續軟磨硬泡，老龍真是無可奈何，隻怪自己多嘴。後來蕾貝卡稍微長大了，懂事了，也就不每天追著老龍講故事了，但是這件事她卻不會忘記。
“是啊，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我，和你之前聽的故事不一樣，我給你講了龍族所有龍的故事，今天該我了……”
珀修的好奇心也被提起來了，雖然他還是覺得他們這個時候講故事有點不靠譜，不過反正自己也不能強行把他們帶走，隻好聽他們在這裏講故事了……當然自己怎麽說也是有一點好奇有一點想知道這頭龍的過往。
“很久以前，是龍族族長的獨子，未來的龍族族長。和你們人類不一樣，我們龍族的族長位置一直都是世襲的。當然，當時我們稱龍族族長為龍皇，但是我觀察了這個世界很久，我的驕傲已經被磨平了，龍族始終隻是一個族，成不了一個國，而龍皇始終隻是一個虛幻的王冠，成不了千古霸業的代名詞。”雖然說神經病龍在說話的時候總是有著治不好的神經病，但是講故事的時候意外地條理清晰，旁征博引，充滿了長者的智慧。
果然天才多少都是個神經病。老龍病入膏肓，自己病得少罷了。
“那個時候，我可是沒有看得這麽透徹，我當初想的是隻要好好修煉，我成為龍皇以後，就能夠統一世界。用你們人類的話說，有錢有權有力的人會認為自己還有不足，但有時間的人認為自己已經掌握了天下。這就是愚蠢的年輕人一貫的想法，這種想法葬送了很多天才。要麽自不量力，要麽荒廢時間，不懂循序漸進終究是要走向滅亡的！”
珀修心頭一凜，這些天他一直荒廢了修煉，總以為自己以後還有時間，但是神經病龍這一番話真的讓珀修有些醒悟——看樣子還是不能有絲毫鬆懈！（灼零在這裏也給自己下警鍾，最近老是忍不住打開遊戲……）
“那天我拚死想要擊敗一個我怎麽也打不過的對手，但是我敗了。這是很正常的，但是我認為我是龍皇，我認為這是屈辱，所以我決定再次挑戰。狀態全在的我都打不過，更別提受傷的我了。那天我被打得遍體鱗傷，最後有一個女孩救了我……”
“說是救，當時我認為是屈辱，我當時還隻是一頭小龍，很小，差不多隻有馬那麽大。她每天照顧我，直到我痊愈。我當時年輕的很，雖然心裏對她很感激，但是不會表現出來。她每天都到大森林裏和我一起玩，我們就這樣一起度過了她的童年……”
“後來就發生了一點變故，就是你們說的永耀曆元年，女神死了，新的紀元誕生了。那場戰鬥波及了所有的種族，每一個生靈，包括那個女孩……和她的戀人。”神經病龍說到“戀人”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有點停頓，“我知道你們人類對待魔獸，就像對待寵物一樣，養著高興的時候就哄哄，不高興的時候就拋棄。但是魔獸對待主人，就像是對待整個世界。”
“那一天，我發現我的世界屬於別人了。”
“真實的世界毀滅了，我的世界屬於別人了，萬念俱灰之下我想隱居起來。但是在我隱居的前一天，那個女孩找到了我，她說……要開戰了，她希望能夠給她的戀人一些保護，她認為我是無所不能的龍族，所以跑過來求我。”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哪怕她屬於別人了，她也是我永恒不換的財寶。但我拒絕了她，因為她的請求我辦不到。我隻是無法付出那樣的代價罷了。”說到這裏，老龍歎了口氣，“其實我不知道我當時是什麽樣的心態，那代價我究竟付得起付不起我也是不知道，我隻是嫉妒，嫉妒她愛上一個人類。我知道這種感情你們年輕人很難理解，可以簡單地說，她是我的唯一，可我卻隻是她的寵物。”
“她失望的眼神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可是她要的我給不起，我也不想給。”
珀修有些好奇地問道：“到底有什麽代價？”
“她想要她的愛人能夠長久地活下去，這要做的不多，隻需要我和那個男人簽訂契約，再由我把‘心’交給他就行了。”
“也就是說您的心……不對，您沒有答應她啊。”珀修皺眉說道。老龍說自己已經失去了心，但是老龍並沒有交出自己的心。
“嗬嗬，你並不知道我為什麽沒有答應她，慢慢聽吧，故事還沒講到結尾呢。她當時很沮喪地走了。後來她的戀人死在了戰爭中，她悲痛欲絕又找到了我，問我當初為什麽不願意和那個男人共享生命力，問我為什麽那麽吝嗇。哦，你們可能誤會了，她的意思隻是希望借用一下我的心，然後戰爭結束再還給我。嗬嗬，為什麽要用那種疑惑的眼神看著我，我不借自然有我的理由，你們慢慢聽就是了。”
“我當時沒有說話，而是說：‘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她怨恨地向我說：‘我不會原諒你的。’十年是這樣，二十年是這樣，三十年也是這樣。一百年過去了，她的容貌仍然和當時一樣，她驚訝，而又張皇，她再次找到了我，詢問我原因。”
“我笑了笑……你別那種表情看著我，我的笑在龍族裏很好看的。跑題了，我對她說道：‘我的心，早就給了你，你就是我的世界。’”
“我還有好多解釋的話沒有對她說，我好想讓她知道我並不是不願意借出去龍心，我已經把心都送給她了。隻是她的身體虛弱，如果不是我的那顆龍心，她隨時都會死。我好想讓她多看我一眼，不需要愛慕，隻希望她能夠像對待摯友一樣看我一眼……”
“那最後結果是什麽？”蕾貝卡好奇地問。
“換做你，你會怎麽做呢？”神經病龍沒有繼續講，吊著胃口問道。蕾貝卡偷偷瞄了一眼珀修，紅著腮幫子說道：“我……我不知道。”
“哈哈，很遺憾，這個問題你不必考慮了，這個世界上已經基本上沒什麽龍了。唔，說到哪裏了，年紀大了就是容易忘事……”
“說到你和她坦白了，但是卻少了解釋，她死了？”
“哈哈哈哈哈，我不想哭了，那一天我已經流幹了最後一滴淚，你們猜猜她說什麽？她說：‘你這……惡心的怪物！’哈哈哈哈哈哈，我這惡心的怪物！我隻希望她平安，我隻希望她沒事。縱然這個世界已經沒有神靈，我唯獨想成為她的守護神，縱然這個世界已經殘破不堪，我唯獨想守護她的世界！這就是我，一個惡心的怪物！”
“她死了，刺穿了我的龍心，現在我的龍心依舊再她的身上，但是她死了，不能再活過來了。我的龍心能夠保護她軀體不腐，但是卻不能讓她死而複生，就這樣我一年又一年地空活著……”
“我用我龍鱗上的年輪，記錄我哀慟地哭號的歲月……”
都說了我給你們講笑話逗你們笑隻是為了提前告訴你們前方高虐，你們怎麽就是不聽還要點進來呢？不過說實話，以後的文會虐很多，現在看了也就稍微心塞一點的程度……啊不不不不要退收藏！以後是歡樂到爆的開心文！反正你們喜歡看什麽後麵就是什麽！不要退收藏啊！
PS：神經病龍和老龍穿插出現其實隻是稱呼方式不同，在珀修視角就稱之為神經病龍，而蕾貝卡視角則稱之為老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