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惜別(第三更暴走中)
終於,戰爭落幕了。它如同驟雨一般來臨,也如同驟雨一般休止。被腐蝕性雨水洗刷過的維西亞處處焦土,在內亂中,維西亞失去了太多太多。
維吉宣布了登基,他登基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廢貴族!
不是廢除貴族製度,而是廢除貴族權力!封地?還給國家!兵權?交給將領!稅收?全額上繳!
不為別的,貴族腐朽敗壞不說,喪權辱國不說,這次叛亂的源頭科維斯克迦爾原本,就是維西亞分封的親王!
可憐的貴族根本就毫無還手之力,維吉趁著盟軍勢力還沒有撤離的時候使用出這一招,貴族們倒是敢怒,但是他們敢言嗎?
顯然不敢,維吉這一舉,就收回了大半兵權,交給了他在這次戰鬥中選拔出來的將領手裏。
還有不少擁戴維吉的貴族,維吉借著給他們升官的方式彌補了他們的損失,甚至猶有過之。
因此作為戰敗國的維西亞並沒有出現頹勢,而是出現了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沒有維西亞人喜歡貴族,維西亞人的理念就是“將相王侯寧有種乎”,每個維西亞人心中都有一頭渴望著踞嘯山林的雄心,每個平民也都渴望建功立業。
但是貴族一直都是維西亞的毒瘤,他們隔閡在皇權和平民之間,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如果不是他們實在是尾大不掉,他們早已被減除。
“從今天起,我,維西亞新一任國王,維吉二世宣布!”維吉的曾祖父也叫維吉,史稱維吉一世,所以他自己是維吉二世。
“沒有人可以踐踏維西亞的尊嚴,土狗不行,巨龍也不行!維西亞是雄獅,麵對巨龍也麵不改色的雄獅,勇猛而又傲骨錚錚的雄獅,殞身不恤,隻為竭力發出一聲咆哮的雄獅。”
“維西亞,沒有失敗,沒有妥協,隻有滅亡!”
“任何阻礙維西亞登上世界強國之林的,都要被抹殺!”
“哪怕強如貴族勢力,也要被抹殺,哪怕貴為一國之尊,也要被抹殺!”
“因為,我們是不屈的維西亞人!!”
這句宣言仿佛點燃了維西亞沉寂已久的鬥誌,每個人都竭力咆哮,但卻沒有絲毫不齊:“我們是!不屈的!維西亞人!!!!!”
“維帝萬歲!”
“維帝!萬歲!!!”
“雄獅旗永不落!”
“雄獅旗!永不落!!!!”
珀修看在眼裏,隻恨不得自己也是一個維西亞人,能夠用這種肆意而又放縱的方式慶祝勝利。在他看來,一個人能夠不必壓抑情緒,徹底宣泄自己的感情,是幸福的。活在黑衣假麵之下的他,則是不幸的。
但他沒有選擇,無論是星辰聯盟對他的大恩,還是對憐的留戀和不舍,都是他無法離開星辰聯盟的理由。他隻能這麽一天天地做下去,直到……發生什麽意外!
激昂的演講結束,維吉很高興能夠召開一次慶功宴,邀請他的友人們進行聚餐。
珀修很想笑,當初卡萊爾和憐召開慶功宴的時候,維吉沒有參與,而今維吉召開慶功宴的時候,憐和卡萊爾也無暇分身。唯獨珀修一個人,用兩種身份參與了慶功宴。
慶功宴上,雖然大家都很開心,但是喝酒也喝得不是很盡興。是非時段,每個人都有必要隨時保持清醒的頭腦,因此喝點小酒怡情可以,但是每個人都提醒自己千萬不要貪杯。
每個人都懷著這種想法,自然也就沒有人去勸酒,也就沒有人喝醉。
宴會開到一半的時候,維吉找到珀修要求單獨談,珀修自然是答應了他,隨他一同來到了天台之上。
維吉找珀修幹什麽,珀修自是心知肚明。每個國家也好,勢力也罷,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子爵貴族都得到了令他們滿意的報酬或者賞賜——男爵沒有,因為投靠維吉的男爵要麽就是落魄流亡封地被占的,要麽就是幹脆當初封賞的時候沒有封地的,對他們最好的賞賜就是剝奪他們的貴族頭銜,讓他們從高壓的貴族生活中清醒過來,回到現實。
除了一眾男爵以外,還有一方勢力沒有得到好處,那就是星辰聯盟。
星辰聯盟在這次戰役中可謂是功不可沒,若非星辰聯盟及時提醒,若非星辰聯盟帶領逃跑,若非星辰聯盟阻擋追兵,若非星辰聯盟援護到位……無數個若非,訴說的是星辰聯盟無窮的功勞,這個神秘的組織,突然參與這個大陸的鬥爭,到底想要什麽呢?
維吉一方麵是想要給星辰聯盟一些賞賜,另一方麵希望打探一下星辰聯盟想要什麽。
所謂強大不可怕,神秘才可怕。維吉正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摸清楚星辰聯盟的脈絡。現在二者是盟友關係,但是以後呢?聖刻星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盟友關係,維吉不明白?
冷靜的維吉智慧甚至可以超過他手下任何的智囊,他自己來充當團隊的大腦!
這就是維吉,怒時如虎般威嚴,靜時如狐般狡黠,實在是人中龍鳳,比起卡萊爾都不遑多讓。
“你應該明白我想問什麽,你我都是聰明人,我認為和聰明人說話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兩個人交流的不是雙方的思想,而是確定對方的態度。”維吉說道,“畢竟,雙方都是那樣相互了解,雙方在想什麽,彼此之間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正是聰明人,才應該交流思想。閉門造車隻會誤入歧途,隨著時間流逝,那個所謂的‘聰明人’將在歧途越走越遠。”珀修說道,“但我不否認你所說的後半句話,我們確實可以說是心照不宣,無需多言。”
“你想要什麽?”維吉問道。
“我想要的東西隻有一件,隻是不知道你肯不肯給。”珀修說道,“你曾經將它視若珍寶,不知多年後的你,又將他放在何等地位?”
維吉臉色一變,冷聲道:“你說的可是初櫻?”
“若非初櫻,你又拿得出什麽讓我心動呢?”珀修說道。
維吉麵色忽然變得十分滑稽,他的心頭陷入了糾結,一方是自己現在想要拉攏,也希望日後慢慢摸清底細的星辰聯盟,另一方是自己珍藏的,視若心頭肉的愛劍。
想要割舍一方,無疑都是非常難的。
他沒有來地想到了卡萊爾,若是卡萊爾,會怎麽選呢?
無疑棄車保將……維吉想起了格林修治將棋中的一個術語。簡單來說,舍棄輕微的那個事物,保留重要的那個……
當然,這個道理是個人都懂,問題是,哪個才是輕微的,哪個才是重要的呢?
他看了看腰間的佩劍,又看了看戴著麵具,紋絲不動的珀修,最終千言萬語無從下口,他拔出佩劍,然後丟向了珀修。
珀修抬起右手,空間戒指將斜拋的初櫻收入異次元空間之中。珀修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說道:“謝謝了。”
“也謝謝你了。”維吉苦笑道。
珀修若不如此逼迫他,他可能永遠不會做出這樣的取舍。雖然這讓他失去了愛劍,但是愛劍於他原本就是雞肋,棄之可惜,卻又食之無味!
“或許你會成為一位好國王。”珀修說道。
“把或許去掉,我會更開心。”
“你是維西亞的皇帝。”
“……”
散了,散了。原本就沒有不散的宴席,這場飽含勾心鬥角的慶功宴,也早就應該散了。
該回國的回國,該重建家園增強戰力的繼續修複。珀修踏上了護送伊蘇爾回帝都的道路。
竟一路無言。
路雖長,卻不耐走,不過數天時間,顛簸的馬車歸於靜止,坎坷的旅途也宣告終結。
“那麽,我就送陛下到這裏了。”珀修說道,“陛下親民愛民,傳承兄長之誌,將來定會成為一代賢君。不過我可能不能在那一天來祝賀了。”
“先等一下,我一直有一種感覺奇怪的感覺,為什麽……”伊蘇爾直直地說道,“你會讓我感覺到很熟悉,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陛下,您多想……”
“或者說,你麵具下的那張麵孔,隱藏的究竟是誰!?”伊蘇爾突然抬高了聲調。
珀修沒有應聲。
“你的劍法我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它和哥哥的劍法很相似。但是再相似也隻是相似,我曾經懷疑過你是我哥哥,因為畢竟……畢竟隻有我哥哥才會那樣對我……”回想起之前的那個公主抱,伊蘇爾仍舊不由得羞得滿臉通紅。
“但是你不是我哥哥,你的刻印比我哥哥高很多個等級,你的屬性是光屬性,你有很強的模仿能力,有絕佳的天賦,這一切,都隻有一個解釋。”伊蘇爾緩緩地說道。
“您想多了,公主殿下。”珀修竭力試圖去壓製住心中那一絲小慌亂,然後盡量表現出冷靜的模樣來回答伊蘇爾的問題,但是伊蘇爾不買賬。
她則是微微一笑,說道:“珀修,你又不小心叫我公主殿下了呢。”
珀修這才有了一絲慌亂,但是他身體上依舊沒有任何表示,他隻是說道:“女皇陛下,我剛剛隻是口誤而已,畢竟曾經我在私下稱呼您都是公主殿下,短時間內難以改口。”
“那麽,你是不是珀修!?”伊蘇爾灼灼地逼視著珀修。
“……”
忽然長歎一口氣,珀修轉身,一邊走,一邊說道:“我,早就隻是永夜星了。”